就在李自成率領的包括男女老幼在内數萬人的隊伍自洛川向南,逼近到了距離富平不遠的銅川一帶的時候,山中早就有所準備的斥候也以飛鴿傳書通知到早已集結在這裡的延綏巡撫洪承疇,還有手下雲集在此的尤世功、尤世威、賀人龍等部總計一萬兩千餘人左右的邊軍精銳,含民團輔兵共計三萬餘人已經在富平嚴陣以待。等待着準備攔截伏擊出谷的農民軍大隊人馬。
蕭軒此時則親自率領萬餘人左右的近衛主力坐鎮長安。雖然對自己所率領的主要由少年組成的隊伍有信心,不過為了防止意外發生,還是講大軍乃至老營主要設在了此時的長安城頭上。
“洪承疇真的有把握以一萬兩千總共不過三營人馬,連同各地抽調的民團在内也不過三萬左右的兵力圍剿流賊數萬之衆?朕當然知道這數萬人裡能夠算做戰鬥力的恐怕也不過兩三萬人,可即便如此,這一戰不會打成擊潰戰吧?”
聽到天子這樣詢問,楊鶴雖然不是武人出身,也感覺到這位天子也太外行了點兒:“流賊當中雖有部分逃兵叛軍加入,但是也正因為反叛而失去了朝廷體制下督戰和被督戰的能力。而且各地流民應該還是流賊中的主要組成。戰力是遠不及官軍的。。。”
蕭軒沒有想到就連一向主張招撫的楊鶴都對這一次的戰事自信滿滿。蕭軒前世讀過《回明》,也讀過20世紀以來的中國近代史上的一些戰争,總有一種先入為主的看法:似乎官軍圍剿起義軍,理所當然的就應該像蘇區時代的蔣軍及軍閥集團那樣擁有七到十倍級别絕對優勢的正規軍兵力似的。暫時忘記了太平天國時代的湘軍是怎樣“以少剿多”的。其實台灣三軍大學出版的曆代戰争圖冊中,即便在17世紀三十年代後期,明末農民戰争已經初具規模的時候,圍剿動辄十萬上下的農民軍的“十面張網”不過三萬左右的明軍主力罷了。
蕭軒卻在心中不由的暗自歎道:“李自成,千萬不要讓朕失望才好。如果能夠擊敗這一股官軍,那麼以後應該不會遇到太大的麻煩了。可如果連一萬幾千正規軍的明軍也無法擊敗,那恐怕就難堪大任了。。。”
此時的李自成其實已經從某種秘密的渠道得知了明軍在富平以北群山山口一帶準備埋伏的大軍,可恰恰是如此,才對整個隊伍的偵查體系和斥候體系有了一絲失望。
“谷口的官軍,總共有多少兵力,消息打探出來了沒有?”李自成沒有問李過等親信,而是詢問王二等依附過來的非非嫡系人馬。
“人數倒是不算太少,大概兩千人馬左右的模樣,加上其他幾處要地,總共應該有六七千人左右的規模。隻不過從那大營還有外圍巡查狀況來看,這官軍的水平可不怎麼樣啊。大炮和車輛沒有多少,披甲的騎兵也沒有多少。。。裝備的多是一些輕型火器還有質量不怎麼樣的馱馬”
在軍隊中建立了完善經驗總結和條例制度的李自成還有很多軍官如今也都明白了怎樣判斷官軍的實力。那就是披甲的騎兵有多少,一定水平之上的火炮有多少。這兩樣的比例基本代表了整個明軍的含金量。
“幹他一票吧!”包括王二、王嘉乾等人在内的不少外圍隊伍都說道。很顯然,此時李自成本部的披甲還有火器乃至整個軍隊的精銳程度也讓不少的人羨慕,在力量變得同曆史上的明末農民戰争不同的情況下,很多人的膽子也都壯了起來。
李自成也并沒有反對什麼:“那好!傳令各軍準備出戰吧!不過為了鍛煉各隊,這一戰我軍主攻東路之敵,不要分兵。投入各部投入一半兵力準備進攻,另一半兵力作為預備隊和策應随時準備。老規矩我軍本部壓陣,告訴下面的人,一旦戰鬥打響,不要想着逃亡就沒事了,戰事不同往日!”
各路人馬總共六萬大軍中,以老弱家眷為主的老營還有護衛老營的必要人馬約三萬左右,投入針對數千暴露出來的明軍進攻的,僅僅是一萬五千左右的農民軍各部。
洪承疇手下的尤世功尤世威等人間到這種情況,也不由的有些驚異:“今天怎麼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不到三倍的賊人就敢打數千官軍的主意?”
洪承疇則覺得情況可能沒有那麼簡單:“不要輕敵,傳令各隊準備随時增援,準備在這裡吸引住流賊。。。”
隆隆的馬蹄聲從山谷的方向由遠及近,在大隊的騎兵距離谷口的明軍還有一裡左右的距離上正在集結的時候,防守中的明軍就把各種二将軍或三将軍乃至碗口铳搭載麻袋上展開了開火射擊。這些火器的最大射程與初速其實同蕭軒第一次領兵外出迎戰建州精銳時的多數火器差不多。打出來的彈丸最大抛射射程乃至初速都不比弓弩好多少。隻不過按照以往的經驗,哪怕在一裡左右的距離上接連不斷的開火,也能震懾住不少流賊的馬匹。
事實上也恰恰如此,當這些火器射出來的威力并不是很大的彈雨落下來的時候,的确有不少的馬匹也在這時候停滞不前起來。隻有一些經曆過戰事考驗的精銳馬隊才迎着那稀稀落落的彈雨繼續前進,直到在一百五十步左右的距離上開始不斷有人馬倒下的時候,整個進攻才似乎被遏制了。
按照過去的常态,應該是流賊以弓騎在遠距離如同遊牧民一樣抛射襲擾,因為這樣能夠在遇到變故的時候最快的逃跑。在騎射的騷擾之下,還有火器手在發射了幾輪之後不敢再開火的時候,如同潮水一樣的流賊才會以精銳展開馬隊沖陣。整個作戰不會有太過嚴明的陣法乃至章法。
然而這一次,冒着明軍在中遠距離上沒有太大威脅的炮火逼近到一百五十步左右距離上的不少馬上的農民軍官兵卻開始下馬以縱隊持盾列陣。并在看起來不輕的盾牌的掩護下不斷的逼近向前,以弓箭步射展開了對峙。持有木制盾牌的官兵開始在明軍陣前一百到一百五十步左右的距離上組成了一道在很大程度上遮蔽住戰場視線的“盾牆”
同時不遠的地方還可以看到鮮明的旗幟在有效的指揮,這開始讓不少的明軍感覺到詫異和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