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滔黃河,奔流不息,殘陽如皿,染紅水面……
龐大的船隊,緩緩前進。
北岸,左武衛大将軍周安民騎在馬上,望着這支船隊,目光炯炯。
“在想什麼?”右武衛大将軍薛定國策馬上前道。
“就這麼讓這老家夥回去?這不是蛟龍入海了,搞不懂老姚,這麼好的機會,白白浪費了。”周安民埋怨道。
“老姚大概是不想做絕吧,常龍,咱們四個都曾經一起并肩作戰過,可謂是生死之交了,洛風嘛,畢竟是老帥的親兒子……”薛定國感慨到,其實他也不想做的太絕。
“欲成大業,必有割舍,現在還顧什麼兒女情長的。”周安民心想,要不是姚文君手下兵精将廣,想要成事,還得依靠他的話,不然自己早就領兵幹翻常龍了。
“我知道你想什麼呢,老姚是對的,一旦我們發動進攻,常龍和洛風一定會聯手,一旦洛風進攻,常龍就會被迫和我們聯手。無論哪種,必定兩敗俱傷。”薛定國給自己這個愣頭兄弟解釋了一下局面。
周安民望水長歎,這下,算是徹底和洛風撕破臉了。
薛定國看着洛陽的方向,莫名心中酸楚。兀自撥轉馬頭,回營去了。
……
……
左右武衛聯軍大營。
“将軍,姚将軍和陸将軍來了,正在大帳等候。”轅門口的衛兵見兩位主将回來,趕緊通報道。
周安民和薛定國對視一眼,趕緊往中軍帳去了。
……
中軍帳
“兩位終于回來了。”姚文君說道。
“姚将軍有何要事,親自趕來。”周安民沒好氣的說道,自顧自坐了下來。
衛兵端來了茶水。
薛定國解了披挂,坐下來,準備聽聽是壞消息還是好消息,眼前這位無冕之王眼下還得客氣三分。
“先前常龍答應我們除了割讓長安府北境夏城十二郡外還有四萬兩白銀。”姚文君踱步道。
“屁話!夏城十二郡和鮮戎,蒙胡交界,曆年來邊患難除,老白當年不也是久治未克,如今常龍盤算的好,想讓我們去替他當擋箭牌,他想的美!”周安民一拍椅子,破口大罵,他早就對這個結果不滿意了。
薛定國扯了扯周安民的袖子,讓他冷靜點。
姚文君瞪了周安民一眼,周安民氣不過,又不好撕破臉面,隻好悻悻坐下。
“周将軍所言不假,可是,鮮戎,蒙胡盛産什麼想必諸位也都心知肚明吧。”姚文君得意道。
“你是說……戰馬!?”薛定國心中恍然大悟,不由大聲道。
“沒錯!”坐在邊上的天機衛大将軍陸鎮疆點點頭。
“哼!你缺戰馬,我們可不需要!”周安民心想你手下騎兵數萬,當然缺戰馬了,老子手下騎兵也才四五千,從漢中馬場就能補給。
“此言差矣!”姚文君厲聲喝道。
周安民怒目相對,帳内一時間火藥味十足。
“安民老弟且稍安勿躁,等文君把話說完嘛。”陸鎮疆看氣氛僵了起來,不得不硬着頭皮化解尴尬,眼下,還不能讓這兩人翻臉,畢竟,周安民手下的鐵甲營可是攻城拔寨的利器,當年赤皿之戰中,周安民在四面重圍中率領鐵甲營強攻赤皿山城,擒殺燕王。
“諸位兄弟都知道,當年三鎮節度使謀反,勾結突厥作亂,燕幽戰事吃緊,從柳城之戰,代城之戰,到燕城大捷,最後赤皿峰山城皿戰而勝,我軍一路苦戰,損兵折将,歸根到底,都是因為我軍機動性極差。所以,想要攻取中原,成霸業,有強大的精騎是必不可少的。”姚文君耐住性子,給幾人好好講了講道理。
周安民雖然想擡杠,但是想了想,說的也有道理,畢竟當年自己就是因為友軍支援太慢,被四面重圍,期間厲害,他最深有體會。
薛定國和陸鎮疆也是治軍之人,自然想的通這道理。
“所以,我們移軍夏城十二郡,四萬兩白銀我們平分充做軍資,這樣一來,我們可以組建精銳騎兵,時機一到,便可揮師中原。”姚文君盤算着。
“我不去!”周安民嚴詞拒絕。
“哦?你想好,我聽說洛風在組建新軍,你若不去,那剛好就能拿來給洛風練兵了,哦對了,神策軍的戰力你我都清楚。”姚文君心想這蠢貨。
“那又怎樣,我左武衛難不成是吃素的?老子的鐵甲營威震四方,誰敢一戰?”周安民兩手抱兇,不屑道。
姚文君無奈搖搖頭,出了大帳。陸鎮疆看了一眼薛定國,也跟着出去了。
薛定國歎口氣,轉身離開。
“永遠别忘了,還有一個人,一支軍隊。”薛定國走到帳口,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
周安民心中咯噔一下,呀!怎麼把這茬忘了……若是隻有兩萬神策軍和新軍,那的确不在話下,可是……那個人,那支軍隊……想到這,周安民慌了神,不行,不能留下,趕緊起身去追姚文君……
……
次日清晨。
四衛會師,進軍夏城,長安軍水面戰船兵船百艘,四衛聯軍陸上延綿百裡壯觀不已……
一時間,沿途城縣紛紛洞開城門,不敢阻攔。
……
洛陽府
洛風在桃苑翻看軍報。
“府帥,有消息。”英紀拿着小紙卷遞給洛風。
洛風接過,打開。
四衛聯軍移軍夏城。
――神策北境使
看過消息,洛風不禁有了笑容。
“府帥笑什麼?”英紀不明所以。
“夏城?怎麼會要夏城呢?”洛風笑着自言自語。
“夏城?那裡不是最北邊了嗎?”英紀思索着。
“常龍按約割讓給我們十五縣,卻給了他們夏城十二郡,看來我要的少了,哈哈哈。”洛風自嘲的大笑。
英紀暗暗道,你這能保住洛陽城都是運氣好,還想的美。
“說起來,這個李稷倒也是個人物,竟然能讓常龍心甘情願的割地。”洛風忽然想到李稷。
“哦,就是那個和燕北風一起的人,我查過,不過挺奇怪,以前京兆府的戶籍記載裡隻有寥寥幾個字的記錄。”英紀想了一下,他去查北風的時候也順便看了一下這個人的。
“哦?寫的什麼?”洛風也奇怪。
“生不詳,居洛都,其餘待查。”英紀道。
洛風聽後,開始沉默。他的直覺是對的,這個人,一定不簡單。
“燕北風呢?”洛風接着問。
“這個倒是多一點。生洛都,時值冬日百年難遇暴雪之日。”英紀想了想說道。
“然後呢?”洛風看着英紀一臉疑惑。
“然後沒了,後面的記載破損了,隻有這麼幾個字。”英紀無辜道,心想這不怪我,整整一本就這點被撕掉了一大部分。
“破損??”洛風越來越覺得有問題,按道理前朝京兆府應該都很務實盡責的,怎麼可能破損不修補。
“那什麼?我去忙新軍的事了……”英紀趕緊找個借口開溜。
洛風眉頭緊鎖,也不知道聽見沒有,就點點頭。
英紀一溜煙兒就沒了影。
洛風一個人在桃苑踱步,想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