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州城的郡府,趙成慌慌張張的和幾個門客收拾着東西。
“快快快!趕緊走!”趙成背着個包袱,一邊往外跑,一邊催促着那幾個門客。
“快走!”門客們也紛紛跟在趙成身後,開始跑路。
他們急匆匆的朝着北城門跑去,此刻,應穹已經率軍攻占了南城門,大軍,正在進城。
樊川在投降的俘虜裡,不停的看着,搜尋着,詢問着,似乎沒有趙成的影子。
“府帥,未見趙成蹤影,許是化裝跑了。”樊川彙報到。
“立刻派人,全城搜捕!”應穹果斷下令,要是讓趙成跑了,他一定還會在世族間煽風點火,死灰複燃。
“是,府帥!”樊川擡眼看了看這個年輕的府帥,竟有些佩服,年紀輕輕,就已經是一方諸侯,殺伐果斷,完全不像他的父親一般。
樊川正要離去,卻忽然被應穹喊住。
“等等,你乃宣州軍将,為何不着兵甲?”應穹嚴厲問道,剛到的時候,他就在營中看見這個小子十分突出,穿着一身白袍,幹幹淨淨,像個讀書人,一問才知道他是五千宣州軍的統領,不過那是在營中,不着甲也就罷了,自己就沒多管。可是今天大軍作戰,将軍豈能不穿戰甲?軍紀豈能兒戲?宣州軍也太不像話了。
“回府帥,小子并非宣州将。”樊川老老實實答到。
“哦?那你是何人?為何在宣州軍中?本帥還一直以為你是我宣州軍将。”應穹吃了一驚,不是宣州軍将?那是什麼人?衛錦怎麼會派這麼個小小年紀的少年來統領五千大軍……
“小子本是樊城樊家之後,後來随老總管四處奔走,老總管收我做了徒弟。”樊川幽幽道。
“徒弟?”應穹驚詫道,衛錦竟然收了個徒弟……不過他竟然是樊家之後,雖然明白了衛錦的用意,可是這孩子到底有什麼過人之處,竟能讓衛錦一眼看中。
“小子樊川,正是老總管的徒弟!”樊川很自豪,擡頭看着應穹,朗聲道。
“既然是老總管的徒弟,那本帥也自然放心,去吧,帶着你的人馬,給我把趙成抓回來!”應穹繃着臉嚴肅道,心中卻是想考驗考驗這個樊川,看看他是否可堪大用,别是衛錦被灌了迷魂湯,現在的揚州,不得不小心謹慎,一着不慎,滿盤皆輸啊。
“小子自當盡力,不過趙成李石錢怖等人,謀劃已久,恐怕此時的情況,他們早就做好了應對的準備。”樊川分析道,從之前的情況來看,趙成是個有點手段的人,不然他也不會把戰場選定在李石的泰州,他明明可以在豐州起事。
“你看着辦吧,本帥隻要結果。”應穹聽了樊川一席話,心中還是很贊同他的看法。
“小子明白!”樊川抱拳應道,然後轉身離開,帶着本部人馬開始在城中搜查,當然,也第一時間派人去了李府。
應穹看着這個衛錦的徒弟,一時感慨,老總管,你到底是抓了個人質還是收了個徒弟,我竟有些看不明白了,既是你的徒弟,那日後……我到底該将他置于何處?難道您的意思是,他可堪下一任大總管之職?
應穹想的有些遠,也忽然多了些煩惱。
“應帥,恭喜!”封刀滿臉是皿的提刀走來。
“還不是高興的時候,這才隻是個開始……我總感覺這個趙成……還有後手!”應穹眉頭緊鎖,感歎道。
“有如此骁勇善戰的新軍在,任他什麼後手,應帥必定能一舉鏟除!”封刀不禁誇贊着揚州的新軍士兵們,這一仗,自己的神策軍都沒出手,就結束了,不得不承認揚州新軍的戰力,已經不可小觑了……怪不得小司馬說三府聯軍的目的并不單純呢,現在看來,的确如此啊。
“借将軍吉言,将軍此話,莫不是要率軍歸去了?”應穹敏銳的察覺封刀心中所想。
“啊……是啊,洛陽傳來了消息,說小司馬加急傳回了命令,讓我率軍回師洛陽待命,軍令難違,應帥多多包涵!”封刀不好意思的笑道,雖然自己也想在揚州再蹭幾場仗打,但是沒辦法,燕司馬專門從前線傳回命令,想來是要有什麼事發生了吧,自己還是老老實實的回去比較好。
“哦?是發生了什麼要緊的事嗎?”應穹驚奇的問道,竟然從西境前線不遠千裡的加急傳來了命令,難道是出了什麼大事?
“這……在下也不知道,信中沒有說,隻有回去才知道,不過應該是很重要的事情,小司馬向來聰慧,一定是算到了什麼。”封刀認真說道。
“也好,将軍已經為揚州事操勞多日,應某感激不盡,日後如有需要我揚州的時候,将軍隻管開口!”應穹鄭重的朝着封刀躬身行禮,以感謝他的幫助。
“哎?哪裡哪裡,遠親不如近鄰,而且,應帥要謝,還是謝我家府帥和小司馬吧……”封刀被應穹的話吓了一跳,急忙回答道,日後需要揚州幫忙,那也不能是自己開口啊……
“那将軍就此别過,一路保重!泰州城中糧草足備,将軍可自行取用!”應穹大方說到。
“多謝,告辭了應帥!後會有期!”封刀拱手道。
兩人别過,封刀領軍去尋了城中糧倉。
應穹則匆匆趕往郡府。
……
郡府中,李石被幾個膀大腰圓的兵士像捉小雞一樣的拎着走了進來,一把扔到了堂中。
李石臉色蒼白,毫無皿色,渾身顫抖不停,低頭看着地闆,手中死死抓着衣襟。
“快給李公子賜座!”應穹坐在堂上,拍着桌案說道。
幾個士兵又走了過來,架起李石放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李石這才驚恐的偷偷看了應穹一眼,發覺應穹正看着他,吓得急忙低下頭去。
“李公子不要害怕,本帥知道你也是被那趙成裹挾,不得已而為之,如今趙成獨自逃竄,可見其是個背信棄義之徒,不足與公子相提并論。本帥這次隻拿趙成問罪,李公子大可放心!”應穹平靜說道,語氣十分溫和。
李石聽完應穹的話,緊緊縮在一起的心瞬間釋然,他重重的出了一口氣,還活着,不用死了。
“謝……”李石心有餘悸的說到。
“公子别急着謝我,本帥還有一件事公子得答應我才是。”應穹笑道。
李石擡頭看着應穹,他就知道沒這麼簡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誰來了,都想在自己身上割上一塊肉,他現在可算明白了,他們李家,生意做的再大,再富,也不過是别人的囊中之物,想取便可随時取走。
“府帥請講!”李石又能奈何?面前的,可是揚州府府帥啊,是那個能裝啞幾十年的公子穹!單從他接受揚州府之後來看,如此耐力和手段,試問,若非沒有遠大的抱負,又能是什麼支撐着他呢?
“李氏商行,日後要更名為揚州府李氏商行,本帥封你做都督府江南督辦使,從今往後,你們李氏商行,便是我揚州府官家的商行,李公子覺得如何?”應穹眉頭一挑,追問李石。
李石聽後陷入了沉默,他低頭看着地闆,兩手緊緊抓着衣襟。江南督辦使……好熟悉的名号,好熟悉的故事,似乎在哪裡聽過……
“李公子是覺得不可嗎?”應穹闆着臉問道。
“沒有沒有,全聽府帥決斷,在下沒有意見。”李石哪裡好拒絕,容不得多想,急忙答應到。
“好!如此甚好!哈哈哈!公子果然是識時務者。”應穹爽快笑了起來,這樣一來,既可以控制李家,又能把持李氏商行,給揚州府帶來新的财源……一舉兩得!
“那……那……在下……可以走了嗎?”李石膽戰心驚的問道。
“可以可以,等本帥平定了叛亂,就封你做官!李公子既然是揚州命官,自然是來去自由!”應穹笑道。
“那就不打擾府帥了,在下……下官……告退。”李石心中一陣凄楚,如果不是強忍着,他的淚水恐怕都要噴出來了。
應穹點點頭,李石迅速逃離了郡府。
回去的路上,李石像丢了魂一樣,就在剛才,他想起一個故事……
樊城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