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自從霁雨劍秦城和龍泉劍江波平大戰毀了南亭以後,比武便擱置了一日。
這天,南亭的廢墟已經被清理幹淨,早就聞訊趕來的人等候着,期待着,今天會是誰來挑戰霁雨劍呢?
沒一會兒,秦城來了,臉上的傷痕已經結了疤,他看起來精神奕奕,步伐輕快。三兩步,站到了空地中間,一旁的書童不禁翻了個白眼,秦城尴尬一笑,他知道,這是怪他把亭子弄壞了。
“江湖比武,生死由命……”小童喊一聲,退到一旁的樹下去了。
秦城見也無人出來挑戰,便跑腿坐下,閉目調息。
過了一會兒,他聽到了一陣腳步聲,睜眼看去。
隻見一紫袍玉帶發斑駁的男人,按着寶劍走來。
秦城趕緊起身。
“老夫來試試你。”那男人渾厚的聲音極具穿透力。
秦城一打量,此人頗有威勢,說話間,更有一股霸道之氣。看來,來路不凡。
“晚輩有幸,能與前輩切磋。”秦城恭敬道。
“老夫讓你三招,否則就是欺負你了。”說着,男子嘩啦抽出劍,擺好了架勢。
秦城一聽,頓時火大,心想我看你年紀大才對你這麼客氣,你倒是會蹬鼻子上臉啊。
“那倒不必了。”秦城蔑視一笑,冷冷道。
那人沒有說話。
這時候,秦城忽然注意到那人手中的劍,頓時大驚,這把劍……這不是……赤霄劍嗎??!是他!
“原來常府帥也來了,當真是稀奇。”秦城不由笑道,心想,你常龍已經坐擁整個西境,一方諸侯,還要來争天下第一,人啊,真是不知足。
“不是老夫要來,是它要來。”常龍平靜說道,晃了晃手中暗紅的赤霄劍。
秦城一怔,繼而嚴肅起來,恭敬的向常龍行禮,把劍,起勢,準備迎接挑戰。
常龍見秦城準備好了,單手執劍,靜靜等着他出招。
秦城耐不住性子,心想速戰速決的好,提起劍耍起招式,直取常龍。
常龍看過之前霁雨劍的表現,知道此劍屬水,陰柔無形之劍,所以以守為攻,況且那招墨義同歸着實厲害,若非十全把握,決不能讓他使出來,所以也要速戰速決,一戰而定。
就在常龍正想的時候,霁雨劍咫尺之間。常龍一側身,躲過。
秦城又連連追殺而來,常龍不斷躲閃,也不接招。秦城有些郁悶,自己想速戰速決,可是這老頭好像看穿了一樣,故意拖着。不行,不能拖,否則他就完全摸清自己的路子了。
秦城立時催動劍氣,破空撲向常龍。
常龍輕笑,站穩腳步,揮劍起勢,氣動周身,一時,人劍相通,隻見常龍,蹬地而起,直沖雲霄。
秦城擡頭看去,赤霄劍正沖自己呼嘯而來,劍氣劃破天空……
赤霄威勢雄渾,人群紛紛驚呼奔走,恐劍氣波及……
秦城見其勢不可擋,一時躲無可躲,又不知如何應對,情急之下,也不管不顧,索性也一躍而起,劍鋒相對,傾注全力而上,準備來個硬碰硬。
須臾間,一聲巨響,響徹天地……
狂亂的氣浪在湖面卷起千層浪,地上的樹枝摧折……
一團煙雲中,一個人影,從空中落下,摔到了地上。随後,常龍落下,劍入鞘,人轉身,衆目睽睽下冷冷離去。
隻見秦城躺在地上……
這時,常丹撥開人群飛奔而來,他站在場中,焦急的環顧四周,想要找常龍……可是此時已全然沒了蹤迹,他隻好放棄,趕緊跑去看秦城。
他跑到秦城身邊,想要扶他。
“我沒事。”秦城躺的四平八穩,望着天空幽幽說道。
常丹一愣,沒事?沒事你躺着……真是……怎麼會沒事,剛才那麼大動靜。
“不可能,剛才打成那樣了,還沒事?”常丹不信,說道。
“真的,你爹……”說着,秦城不由看了一眼常丹,常丹心頭一動。
“怎麼了?難不成他沒來真的?”常丹可是知道他爹的作風,從來不會放水,說一不二。
“我也不知道……”秦城也想不明白,他提劍迎頭而上的時候,的确感受到威力無比的劍氣,可是霁雨劍與赤霄劍相碰的時候,他就隻是被赤霄劍從天而下的勢頭震開,然後落了下來,常龍似乎并沒有出什麼招數……也好像沒有運用内力……
常丹也不由沉思,不可能啊,爹為什麼要對秦城放水?還是這是一種蔑視?
二人苦思良久,還是不得其解,無奈,常丹一把拉起了秦城,躺着算怎麼回事,真是的。
秦城撿起劍,收入劍鞘,拍拍衣服。
就在這時,常龍回來了……
常丹聽到動靜,回頭看去,頓時又驚又喜,突然又有些心酸。
常龍花白的頭發,胡須,滄桑的面龐,一雙威嚴的目光,讓常丹找到了過去那種感覺。
“我就知道你在這!”常龍平靜如水,望着常丹,心中暗道,好小子,長高了,也曬黑了不少,看來,沒少跑路。
“你來做什麼?”常丹故作冷靜道。
“我來找你。”常龍說的直快,這讓常丹心中一驚,忽然又不知所言,在他印象中,自己這個爹從來沒有這樣對自己說過話,更别說來找自己了。
“找我做什麼?”常丹反問道。
“想兒子了。”常龍一字一句,就像那鏡花湖一樣平靜,卻又深沉,他從來沒有這樣說過話,此刻,再見到兒子的時候,他也不知道怎麼了,整個人都軟了下來。
常丹聞言,頓時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這麼大的人,在大庭廣衆之下就這麼哭了出來,他再也裝不住了,在巍巍父愛,舐犢情深面前,什麼恨啊怨啊的,都全然沒了影子……
常龍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愣了半天,僵硬的擡起胳膊,伸出粗糙的手,輕輕拭去常丹的淚水……
“我常龍的兒子,哭什麼?”常龍溫柔說道。
此刻,他仿佛回到了過去,那個乳臭未幹的小童,在他懷裡不停喊着爹,哭着要糖吃。
常丹哪裡忍得住……
“我的……魚兒……還活着嗎?”常丹抽噎道。
“都在,爹每天都喂。”常龍輕輕摸了摸常丹的頭,慈愛道。
常丹稍稍緩過勁,擦了把眼淚,看着常龍,此時,從前看着最煩的這個老人此刻,比任何人都順眼。
良久。
“爹!”常丹輕輕喊一聲。
“哎!”常龍應到,不禁撫須,開懷大笑。
……
一旁的秦城見二人父子情深,不敢打擾,便準備離去。
常龍自然注意到了。
“秦左使!”常龍喊到,
秦城轉身,不知道常龍叫他做什麼。
“接下來,這裡交給你了,不知可否?”常龍笑着說道。
秦城一愣,這什麼意思?剛才明明是自己輸了的。他疑惑的看着常龍……
常龍說罷,拉着常丹轉身,往瀾滄縣去了。
秦城愣在原地,看着兩人緩緩離去……
注視着……忽然,常丹回頭看了秦城一眼。
秦城豁然開朗,不由心中對常龍敬佩了幾分,暗道,看來這常龍也不是世人說的那般狡詐冷皿……
“晚輩明白了!”秦城沖着常龍背影大喊道。
……
常龍聽到,痛快一笑,道:“這些日子?可會喝酒?”
“會了!”常丹自信道。
“看來吳一問還是很照顧你的。”常龍笑道。
“谷主是個好人。”常丹一想,确實,吳一問對自己也算是照顧,還贈了寶劍。
常龍聽到這句話,無奈一笑,搖搖頭。
“怎麼了?”常丹奇怪。
“哦……沒事,劍倒是不錯!”常龍幽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