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長安亂之十一雲煙與靈素媛的愛恨
蘇傾予靜默了片刻後問道:“曾經,究竟發生了何事?”
雲煙神情變了幾變,像是陷入了巨大的悲傷之中一般,無力地輕歎了一聲:“事到如今,我便都告訴你好了。你大伯為了保護而我放棄了蘇家所掌握的兵權這是真的,而陛下派人暗殺你大伯這也是真的。”
說到這,她不由頓了頓,眼神飄向半空,思緒似乎回到了那個煙雨花季,眸中,盛滿了美好和柔和:
“我與蘇郎,還有素媛本是青梅竹馬,三人一起長大。蘇郎年紀稍長一些,我與素媛多數時候都在受他照顧。
隻是靈家家教森嚴,素媛作為靈家嫡女,因為詩書禮樂等課業繁重,後來就很少能夠出府玩耍了。
所以大多時候,都是我與蘇郎一起。
我求家人讓我扮成男裝上學堂,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才求來與蘇郎一起上學的機會。
我與蘇郎關系愈發密切,同時作為素媛少有的閨中密友,也時常上門看她。
隻是每次上門,素媛都會向我打聽蘇郎的事。
到底是那時年幼,并未察覺出哪裡不妥。
隻是隐約覺得心中不适,就感覺自己的寶貝被人觊觎一般。
而蘇郎偶爾也會因為朋友之情,每月寫一兩封慰問素媛近況可好的信,由我帶給素媛。
我們三人之間的聯系,倒也從未斷過。
那時的我還不知道什麼叫喜歡,就單純地覺得隻要能與蘇郎在一起,心中便是無限歡喜,一日不見他,恍如隔了三秋般怅然若失。
如此,時光一晃,便是十年。我們也終于由懵懂無知的孩童,長到了情窦初開的年紀……”
話音到了這裡,她倏地頓住。
蘇傾予見她神色複雜地變換個不停,卻遲遲不再開口說話,不由問道:“後來呢?”
“後來啊……”她重複了一遍,最後深呼吸一口氣道:“後來,在我又一次上靈家探望素媛的時候,發現她十指裹着紗布。
我着急擔心的話還沒說出口,她就從枕下拿出一個香囊來交到我的手裡,興奮地笑着對我說,那是她人生裡做的第一個最完美的香囊,希望能托我交給蘇郎。
而她的手指,卻因為在那段時間苦練女紅,被紮的千瘡百孔。
卻不見她對我抱怨一句。
呵,你知道嗎,我至今都忘不掉她當時那副嬌羞而又明媚的笑容,帶着希望、渴求,還有對美好愛情的憧憬。
我當時愣愣的捧着那個用彩色錦絲繡着鴛鴦戲水圖案的錦囊一時忘了作何反應,就仿佛我手中的東西,不是香囊,而是什麼毒物一般,讓我心悸地恨不得立即扔了去。
也是那時,我才如夢初醒般,清晰地認識到我對蘇郎的感情。
我人生裡的第一份愛情啊,沒想到竟與閨中密友喜歡上了同一個人。
可是素媛先表了态,我知道,這份感情,注定我隻能壓在心底。
我勉強笑了笑,怕是隻有我自己知道,當時的心情是有多苦澀。
替自己的好友,給自己喜歡的人送信物啊!呵呵……”
雲煙單手捂住臉發出一陣陣笑聲,眼角卻沁出一些透明的液體,随即整個人被無聲地壓抑所籠罩。
見狀,蘇傾予心裡倏地一痛,這種感覺,就如前世她聽說月寒要與旁人聯姻那般,無奈而又苦澀吧?
不能争,也無力去争,那明明也是自己的心頭摯愛啊,怎麼能說讓給别人,就真能輕輕松松地拱手讓人呢?
同時,她忍不住想到,自家大伯,也就是蘇伊康,那到底該是一個怎樣的男人啊,能讓雲煙與靈素媛皆趨之若鹜。
該是溫柔如旭陽般的一個男子吧,溫暖而不刺眼,周到而又體貼,如若不然,又怎會同時虜獲兩顆芳心?
正想着,卻聽雲煙又重新開了口道:“縱使心中百般不願,最後我還是替素媛傳了該傳的話。
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既是為素媛傳達心意,同時也葬送了自己的愛情。
當時的我這般想着。
說完正想将素媛的香囊送出,然後替素媛向蘇郎表白。可蘇郎卻在一愣後一臉激動地拉住我的手,竟是對我表白了心意。
我知道他誤會了,可這種誤會,不是正得我意嗎?
一邊是心悅之人,一邊是閨中密友,無論哪一邊,我都不願舍棄,心煩意亂之下,我轉身逃了。”
瞥見蘇傾予聞言詫異地挑眉後,她苦笑着道:“沒錯,如你所想,素媛托我所贈的香囊,我并未送出,而那句話,我也未說是素媛的心意。
我什麼也沒說,轉身就逃了。縮在雲家,哪裡也不敢去。
直到不久之後,我聽說宮中選秀女,靈家為了獲得更高的權勢地位,強制性的将素媛送進了宮中為妃。
那時我才明白過來,怕是素媛一早就得了消息,這才顧不上女兒家的矜持,希望蘇郎能夠明白她的心意,然後提早上門提親,以蘇家當時的權勢,靈家斷然也不會拒絕的。
可是……因為我的猶豫和私心,斷送了素媛的一生。
如你所說,我确實就是一個自私的人呐!”
她歎了口氣。
蘇傾予表情淡淡的,似乎有摻雜了什麼複雜情緒在其中。
愛情本就是自私的,我愛你,我渴望得到你的一切,我不希望看見你身邊站着另一個人,如此而已。
誰能說雲煙做錯了呢,她不過是在情窦初開的年紀,和好友愛上了同一個人,意外得知那個人心底也愛着她,促使她在本想幫好友的路上猶豫起來罷了。
愛,本身就難分對錯,但凡涉及到三個人的愛情,從開始便注定這是一場悲劇,或是其中一個人的悲劇,抑或是三個人的……
很明顯,雲煙這場愛情,從一開始,便注定了這是他們三個人的浩劫。
‘所謂愛情,十人九悲,紅塵俗世,幾人能逃開,能避免?’
蘇傾予在心底歎息般低喃,卻也明白感情的事,外人最不好評說什麼,索性靜靜地聽着,她知道,雲煙的話并沒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