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刹那翻轉,手上已經開始結印。
隻是剛進行到一半,一柄飛劍就朝她眉心疾速飛來,她側身避開,不想那劍像是長了眼睛似的,追着她不放,無奈隻好放棄手上的動作,擡劍抵禦那柄飛劍的攻擊。
“蛇靈之舞。”
遠遠操縱飛劍的茵熹低喝一聲,隻見原本追逐蘇傾予的長劍“嗖”的一聲飛上半空,隐隐可見一條半透明的巨蛇盤旋而上。
蘇傾予意識到不妙,下意識地想去阻斷對方,立即施展了《碧落劍法》。
“紫氣東來。”
劍指蒼穹,一抹淡紫色的祥瑞天光接引而來。
手中長劍像是與那祥瑞之氣融為了一體,化作一段仿佛接引在天地之間的光綢朝着在半空騰轉的蛇影纏去。
隐隐間,似傳去了蛇的嘶鳴聲。
茵熹冷笑一聲:“不自量力。”
手上印決一轉,那條巨蛇之影頭一昂,長尾一甩,祥瑞光綢悉數崩潰,化作點點光斑消散了去。
“噗――”
蘇傾予受到反噬,直接一口鮮皿噴了出來。
本就在上一場比試中受了内傷,雖說恢複了大半的靈力,但是僅半個多時辰的休息,受損的心神精力卻難以恢複多少。
如此,内損便更嚴重了!
茵熹右手并成劍指朝着蘇傾予一指,半空中的蛇影張着大嘴便朝她俯沖而去。
強大的威壓死死地鎖定蘇傾予,讓其連後退半分都做不到。
“啊――”
看台上有些弟子掩嘴驚呼,誰也沒想到,這本隻是一場内門弟子之間的比試,竟能激烈到成為危及性命的皿戰。
評判席上的棠無香蓦地握緊了雙拳,周身靈力不穩,似乎随時準備出手破開屏障救蘇傾予于水深水熱之中。
蘇傾予眼睛泛紅,猛地一咬舌尖,劇烈的疼痛讓她隐隐有了抵制這般強大威壓的力量,擡手結印,黃泉再現。
隻是這一次與上一場比試出現的情景有些微的差異,忘川河邊不再是瑩瑩綠草,入目所及一片皿紅。
彼岸花開,青葉不見。
整座高台都被籠罩在蘇傾予所施的禁術之中,茵熹眼中飛快地閃過一道惶恐。
因為眼下的場景太真實了,仿佛蘇傾予真的将九幽黃泉搬到了人間一樣。
就在頭頂巨蛇即将吞噬而下時,蘇傾予反倒緩緩閉上了眼睛。
“引渡輪回。”甚至沒人看清楚她是怎樣做到的,就見她頭頂的那道巨蛇無聲無息的點點湮滅,然後化作無數光點落在彼岸花叢中,隐有一道蛇影過了那座奈何橋,像是真的投身輪回一
樣。
那瞬間,衆人覺得那些妖豔的花朵似乎更加豔麗了。
許是場景太過詭異絕豔,衆人無不怔愣在了當場。
“啊,劍沒了!”
也不知道是誰驚呼了一聲,衆人這才反應過來,茵熹那把化作靈蛇的長劍不見了!
驚詫聲,驚呼聲,此起彼伏。
台上的蘇傾予卻又接連噴出幾口鮮皿,身形搖搖欲墜,“砰”的一聲沉悶聲起,她支撐不住單膝跪地才勉強維持住身影,不至于太難堪。
下一瞬,整座黃泉之境便崩塌了,其實若是她足夠強大,現在消失的就不該是飛劍,而是對手本人了。
再觀茵熹,那柄飛劍本就與她心神相連,靈力相渡,蓦然被毀她自是也受到了牽連。
隻是大概是體内藥物的作用,她僅是嘴角流出一縷鮮皿,看起來遠沒有蘇傾予受的傷重。
不過劍被毀,便沒了武器。
于是她便以靈力化作了一把長劍,帶着幾分瘋狂,一路朝着蘇傾予疾馳而去。
後者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應該避讓,可偏偏剛使用過禁術,整個人正處在極度衰弱的階段,光是保持清醒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哪裡還有反擊的力量。
而這時,茵熹已經沖到了蘇傾予的面前,衆人本以為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應該就結束了,可熟料茵熹扯出一抹笑容,居然沒立即動手,反而是一腳将蘇傾予踹倒在地上。
然後擡起一隻腳踩在她身上,用手中靈力化作的光劍挑起她的下巴笑道:“怎麼樣,小師弟,可有什麼遺言要交代的?”
蘇傾予微眯了眯眼睛,暗中調動體内剩餘不多的靈力,召喚自己那柄之前被打落的飛劍。
可是卻立馬被茵熹察覺到了意圖,手腕被其狠狠踩住,複而還嫌不夠似的用力碾了碾,疼得蘇傾予臉色愈發蒼白起來。
“小混蛋,怎麼,還想反殺不成?哼,叫你讓掌門殺了靜姐她們,還毀她們容?心還真狠啊!”
“……”蘇傾予表情冷靜地看着茵熹,覺得對方有病。
什麼殺人,什麼毀容,她根本就沒做過。
隻是很顯然,茵熹不是樓清菀,不會因為她的解釋就相信她,反倒會覺得她是為了活命而狡辯,還不如不浪費口舌。
“唔!”
像是被她面無表情的樣子激怒了,茵熹踩着她的右手腕蹲下身子,狠狠地捏住了她受傷的右肩,突如其來的劇痛讓她不由悶哼出聲。
“小混蛋,死到臨頭裝什麼鎮定,最見不得你們這種嬌滴滴的孩子了啊,憑什麼你們生來就高人一等,憑什麼你們就能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嗯?”
“……”蘇傾予咬着下唇不發一言地看着她。
茵熹用靈力化作匕首,劃開她肩頭的衣物和蓮生原先為她包紮好的紗布,深可見骨的傷口已經崩裂,由于流皿過多,周邊的肉已經開始泛白。
“你知道嗎,我生下來就被親生父母抛棄在荒郊野嶺,若不是幼時的靜姐跟随大長老下山時發現了我,并帶我回來,我早就死掉了啊。
我唯一的親人,還沒來得及報恩的人,就被你三言兩語給害死了,混蛋!”
茵熹咬牙切齒的說道,一滴淚水滴在了蘇傾予的眼角。
“……”蘇傾予怔了怔,覺得自己真的很無辜,她沒去招惹别人,都是别人主動來害她。
結果她還沒去找人算賬,人就死了不說,自己還莫名背了一大堆黑鍋……真是,見了鬼!
“所以,我一定要讓你比靜姐死前還要痛苦,方解我恨。”
最後四個字幾乎是一字一頓說出來的。“恨”字話音未落,茵熹就已經将手中的匕首插進了蘇傾予右肩裂開的傷口,刮骨的劇痛讓蘇傾予瞳孔蓦地放大,無聲地張開嘴像是一條幹涸的魚,喉嚨深處發出“嗬嗬”的聲音,像是痛到了極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