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時還在想事後要找銀川聊聊來着,隻是卻給忘了。
擡眸怔怔地看着面前隻比她大一歲,眼角眉梢卻盡顯穩重溫柔的蘇銀川。
若不是就在不久前,因玲珑骰惹來奪寶殺人之禍,被突如其來的一群神秘人相救……她都不敢相信,看起來與世無争的蘇銀川,竟還有那般勢力。
似是見她不語,蘇銀川笑了笑主動開口問道:“你怎麼知道那些是我的人?”他知道,蘇傾予若不是想來向他求證這件事,估計現在應該已經在屋子裡睡覺了才是。
反正也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便是滿足她的好奇心也無不可。
“青鳥。”
笃定地語氣卻已經間接回答了蘇銀川的問題,後者微怔,随即莞爾,喟歎道:“沒想到小五觀察入微啊,頭頂的一隻飛鳥,都能讓你聯想到我。”
“從出府的時候,它就一直不遠不近地跟在你身邊,而我們進入偏街後,它卻突然不見了,它再出現時,便來了一群神秘人,怕也不是一隻凡鳥吧?”
“唔,這個牽涉較多,一時半會兒估計也說不完,以後有機會慢慢告訴你,”蘇銀川不置可否的笑笑,随即道:“進屋說吧,外面涼。”
到底是庶子的居所,雖然裝置不算簡陋,但是相較于聽雪苑等一衆嫡子的住處,這裡還是差了許多。
進屋後,蘇傾予喝了口熱茶,沉吟了片刻後問道:“四哥之前想跟我說什麼事?”
蘇銀川一向溫和的臉上露出掙紮和疑惑的表情,然後定定的看着蘇傾予半晌後才道:“都是些陳年往事,我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的。
但是你身為蘇家世子,我覺得這些事有必要告訴你,因為,這很可能關系到蘇家往後的命運發展。”
蘇傾予一聽事情這樣嚴重,不由也嚴肅起來,點了點頭道:“四哥你說,我會用心聽的。”
“往事裡的細節詳情我暫時還沒有頭緒,但是這件事跟二哥和三姐有關,你且記得莫要在他們面前提及,我擔心他們會沖動行事。”
蘇銀川見蘇傾予點頭這才接着道:“二哥和三姐他們雖是嫡子,但是生母卻另有其人,當然這事他們自己也清楚……”
随着蘇銀川娓娓道來,一些被塵封的陳年往事逐漸浮出水面。
原來賈芸是十二年前才扶正的,十四年前,蘇伊康還在世時,正妻還是聶氏,隻是聶氏福薄,一胎雙生難産。有人說是蘇伊康下令保小棄大,也有人說是聶氏自己強烈要求保住孩子從而大出皿去世,更有甚者,說其中隐藏着不為人知的陰謀,然而過去那麼久的事早就無從追究,
當事人都死掉了。
隻是蘇伊康以聶氏屍骨未寒,拒絕再娶和扶正姨娘,直到兩個孩子兩歲後,蘇老太太以一家不可無主母為由,要求蘇伊康娶妻。
隻是蘇伊康仍舊拒絕再娶,于是便扶正了當時唯一一個生有孩子的姨娘,那就是賈芸,孩子就是如今的蘇甜甜,當年她才四歲,而一雙兒女自此也就養在了賈芸房下。
誰知世事難料,扶正後不久,蘇伊康就出事了!據說是蘇靖陽接到皇帝的一道密令,然後要求蘇伊康随其前往,隻是最終活着回來的,隻有蘇靖陽一人!
說到這,蘇銀川卻突然停了下來,蘇傾予倏地皺眉,十二年前?如果她沒記錯,眼前的蘇銀川今年也就隻有十二歲吧?那他……
卻見蘇銀川深呼吸了一口氣,随即苦笑道:“我是遺腹子!”
“!”她驚詫地看着他,雖然隐隐猜到了,但是親耳聽到對方如此确切的答案,心裡還是不由掀起了一陣濤浪。
假如當年蘇伊康沒死,假如他早出生一年,幾乎可以肯定,在這個重男輕女的年代,當年扶正的一定是蘇銀川的娘親,而他也必然是長房嫡子。
隻是令她沒想到的是,蘇銀川又接着說:“我娘聽聞父親死後悲恸不已,因情緒波動太大導緻早産,産後又元氣大傷,不久就去世了。”
蘇傾予聞言驟然記起了一件事,在她隻有兩歲左右,似乎經常聽到有下人議論大房的四子是災星,克夫克母,還沒出世就克死了父親,出世後又克死了母親!
還有什麼已經記不清了,唯一清楚的是,眼前這個少年,似乎打小就不受侯府衆人待見!
但是由于這些流言她也隻隐約聽說過一兩次,而且還是在半夢半醒間聽見的,她也就沒上心過。
如今被這麼一提醒,她竟覺得心髒隐隐抽疼起來,不由生出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就在她不知道說些什麼安慰眼前這個少年的時候,隻聽他接着道:
“我說小五,你用這種眼神看着我幹嘛?其實這麼多年來,我過得挺好的,雖然隐約記得兒時好像确實有下人對我指指點點,但是那些人很快就從侯府消失了。
我知道是叔父在保護我,況且你們還有奶奶、嬸嬸、嬸娘大家對我都很好啊,所以你别擺出這種沉重的表情啦!”
說這話的時候,他露出一種發自内心的滿足笑意!
蘇傾予自然也看的出來他笑的真心實意并非勉強,不由松了口氣。
隻是蘇銀川話音卻陡然一轉道:“小五,剛剛我沒在跟你說故事,我父親死的很蹊跷,很可能跟當今皇上有關,甚至……跟叔父有關!”
“不可能!”蘇傾予想也不想便否決了他的這種猜測,她那麼溫柔的父親,怎麼可能做出手足相殘的事來。
蘇銀川就猜到是這種情況,所以苦笑道:“所以我才選擇将事件從頭到尾叙述給你聽,而非直接告訴你我的猜測,畢竟我也沒有證據能夠證明什麼。
但是小五,我希望你能夠明白其中的利害關系,你仔細想一下,是不是我父親死的那一年,蘇家被剝奪了兵權?皇上在其中到底擔任着什麼樣的角色?”
見蘇傾予沉默不語,于是接着道:
“侯府曾經有過一次整改,很多事都被掩埋了,甚至任何跟其有關的人名、字眼也随之成為禁忌,不許探查,不許談論!叔父為什麼要這麼謹慎?
還有,你再仔細想想,當今皇上看似對咱們蘇家聖寵有加,但是不是一再将蘇家推到風口浪尖之上?
不過是臣子家的孩子抓周、過生而已,可皇上卻一再大肆封賞,渲染的滿城皆知,意欲何為?”蘇傾予無法對此作出反駁的話來,眼神忽明忽暗,蘇銀川知道他已經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于是也不再多言,畢竟中間很多事他還沒有查清楚,妄下定論反而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