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計劃是陳姨娘敬酒時,無意把酒灑在了她的身上,現在倒好柳雲錦滿臉都是酒水。
文嬷嬷見狀趕緊掏出繡帕為柳雲錦擦拭,嘴裡責怪道:“姨娘你也太不小心了,走路的時候都不看腳下嗎?都踩到我的腳上來了!幸虧我知道你心不壞,要不然我還以為你是故意要潑我家小姐的呢!”
被文嬷嬷訓斥之後,陳姨娘也不記得要演戲了,諾諾地解釋道:“我……我真不是故意的!還請大小姐恕罪!”
用繡帕擦臉的柳雲錦向文嬷嬷投去贊賞的眼神,文嬷嬷不愧是太後都賞識的人,極有急智。這麼一說,反而沒人會懷疑陳姨娘和她們的關系。
“算了嬷嬷,姨娘肯定不是有心的,”柳雲錦淡淡道,開始下一步行動,“我要去洗把臉,臉上都是酒味怪難受的。”
柳雲錦站起了身子,陳姨娘也急急地站起了身子,“小姐我陪你一起去,我去幫你打水!”
還沒等柳雲錦同意,陳姨娘就先一步走出了大堂。
衆人隻以為陳姨娘殷勤,覺得心裡過意不去,哪裡知道她是急着去救自己的兒子。柳雲錦轉身向老夫人道:“奶奶,雲錦去洗把臉,就先告退了。”
老夫人點點頭,一點也沒有察覺到不對,“去吧!也别怪陳姨娘,她笨手笨腳慣了。”
柳雲錦點點頭,帶着文嬷嬷一起走出了大堂。剩下的柳雲熙隻管在桌上吃吃喝喝,她哪都不用去,隻等着小厮得手。有這麼多人做見證,她能将自己撇得幹幹淨淨。
出了大堂見無人跟着,柳雲錦帶着文嬷嬷和陳姨娘飛快地去了花園的河塘。
三個人步履生風,竟先一步到了池塘邊。見他們還沒到,柳雲錦找了一處假山帶着她們躲了起來。
上一世,柳雲澈就是淹死在這個池塘裡,應該不會有錯。
不一會,雪地傳來吱吱呀呀的聲音,隻見小厮費力地攙扶着昏睡不醒的柳雲澈來到了河塘邊。
反手将柳雲澈往雪地裡面一扔,自己擦了一把頭上的汗水,嫌棄道:“重得跟頭豬似的,都累死我了!”
小厮轉身謹慎地四處看過确定無人後,面露兇光。
俯下身子,在柳雲澈的身上翻翻找找,把柳雲澈腰間的玉佩解了下來,塞到了自己的袖子裡。
語氣輕佻道:“還以為三少爺是個有錢的主,都當上了正四品大官了,身上也就這麼一點破玩意,都不夠我逛一次青樓的錢。算了,還是送你上路吧!三少爺你變成鬼之後可别來找我,這都是大夫人的意思,我也是拿錢辦事,身不由己啊!”
陳姨娘望着這一幕,淚如雨下。看小厮把柳雲澈往河裡推去,更是吓得魂飛魄散,掙紮着就要出來阻止,卻被文嬷嬷和柳雲錦兩個人死命拉住了。
捉賊要捉贓,隻有等他得手後才能有證據。
前世,天黑有雪,誰都沒有在意,柳雲澈的屍首在河塘中泡了一夜,第二天才被人發現。老太太哭成了淚人,想要抓住前晚送他回來的小厮審問,小厮早就連夜逃走了。
柳雲熙買通了衙役仵作,稱柳雲澈是醉酒後自己無意摔入池塘的,因為酒醉得太厲害無力掙紮,最後活活淹死,凍死了。
仵作都這麼說了,老太太也不疑有他,隻能作罷。可憐陳姨娘哭瞎了眼睛,哭壞了身子,第二年開春就死了。
“撲通”一聲,河塘中的薄冰被砸開,濺起了水花。小厮得意地擦了擦手,他可以回去複命領錢了。
就在這時,假山後面跌跌撞撞走出一個人影,如同瘋子一般飛撲着向他抓來。
小厮眼疾手快躲過,知道自己事情敗露,顧不得去看是誰,腳底抹油,立刻溜之大吉。
陳姨娘跪在雪地裡發出驚天動地的哀哭聲,柳雲錦和文嬷嬷不敢怠慢也都從假山後面走了出來。
又是“撲通”一聲,柳雲錦已經跳進了冰冷刺骨的河塘裡,幸好冬天幹燥少雨,河塘的水不深,她在冰冷的水中一遍遍摸索,終于找到了還沒完全沉下去的柳雲澈。
文嬷嬷趕緊幫忙,兩個人合力才把柳雲澈拉上了岸。
環珠,環玉一早就得了命令,聽見陳姨娘的哭聲就趕了過來,帶着披風和手爐。
“小姐……”環玉看柳雲錦半身濕透,趕緊拿着披風蓋了上去為她遮風。
環珠把手爐遞給柳雲錦,柳雲錦接過之後,俯身放到了柳雲澈濕透的衣服裡面,隔着中衣放在他的心口上。生怕寒氣侵入心脈,把他凍傷。
從始至終陳姨娘都在六神無主的哭着,什麼忙都顧不上幫,似乎她這麼哭,就能把柳雲澈哭醒過來。
柳雲錦顧不上責罵陳姨娘,鎮定快速地對辦事穩妥的環珠命令道:“趕緊去大堂把所有人都請過來,越快越好。”
再讓柳雲澈這麼濕漉漉地躺着,肯定會凍出病。
“環玉你去找府中可靠的小厮,讓他們趕緊把三少爺送回去,給他暖身換衣。文嬷嬷你留在這陪陳姨娘,等老夫人她們都來了就實話實說。”
一疊聲,她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這才想到了自己,“我回墨玉軒換一件衣服,順便把那小厮也帶過來。”
陳姨娘透過眼淚感激地望着柳雲錦,同時也面帶疑惑。小厮都跑了,而且黑燈瞎火的根本看不清容貌,大小姐要上哪兒把他抓回來?
容不得陳姨娘多問,所有人都開始行動起來。
陳姨娘才後知後覺問道:“我……能做些什麼?”
文嬷嬷站在一旁,似笑非笑,“所有的事情大小姐早就安排好了,陳姨娘你就繼續哭吧!哭得越慘越好……”
經環珠禀報之後,大堂中所有人都趕到了河塘邊上,柳雲澈已經被送回了蘭亭閣裡。河邊隻剩下陳姨娘哭天搶地,旁邊還有一個跟在柳雲錦身邊的女官嬷嬷。
“到底是怎麼回事?”老太太焦急問道。
柳世誠也是一臉急切,“我聽下人說,有人推雲澈入河,要害雲澈的命?雲澈呢?”
何氏母女兩個人站在後面,幾盞燈籠照不清她們詭谲變換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