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遲暮,皇恩斷,這都是人之常情。男人嘛,不過是喜歡年輕美豔的,想要長久控制住一個男人,光靠臉還不夠,還得靠手段。”柳雲熙喝了一口晴雨端上來的茶,不緊不慢道。
望着身邊何氏呆呆傻傻的表情,柳雲熙勾了勾唇角,有些不屑。
這些古代的女人真是可憐可悲,為了一個男人耗盡自己的一生,不停的争鬥,不停的邀寵,又有什麼用?花無百日紅,總有一天會枯萎,會被男人抛棄。倒不如踩在男人的身上,爬上那至高的位置,讓天下人都向她下跪。到那時候,誰敢抛棄她,誰敢輕慢她?
隻要掌握無上的權利,想要什麼樣的男人會沒有?史書上說張氏兄弟美如蓮花,還不照樣陪在七老八十的武則天身邊,供她淫樂賞玩。
半晌,何氏才開口詢問,“要怎樣才能讓一個男人永遠不變心,永遠都隻有我一個女人?我不要趙姨娘之類爬上他的床,每一夜我都孤枕難眠,好痛苦。”
柳雲熙未語隻冷笑一聲,“到現在你還不明白男人都是喜新厭舊嗎?幾千年後一夫一妻制都有無數男人出軌,更别說如今三妻四妾了。要永遠霸着一個男人隻會讓他越發讨厭你,倒不如裝作大肚一些,将女人送上他的床。這樣他或許會記着你的好,還能對你有幾分感激幾分愧疚……”
“你說什麼?”何氏瞪大了眼睛,無法相信,“要我将女人送上他的床,這……這我做不到!”
“你做不到就讓我去做,母親要記住‘有舍才有得’”柳雲熙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目光幽冷透不進一點光亮。
何氏一時拿不定主意,不停搖晃着身子,“你讓我想想。”
瞧她這幅舉棋不定的樣子,柳雲熙的目光微寒,落下了另一顆棋子,“母親想不想讓柳雲錦吃點苦頭?是她害得你被宮人責打,害得你在衆人面前丢人。母親好好的一張臉差點被毀,說不定就是因為你臉上纏着紗帶的緣故,父親才會在趙姨娘那留宿。”
打蛇打七寸,而對柳世誠執着的在乎正好是何氏的七寸所在。
“都是那個賤種,今天的種種都是她害我的。但夫主還偏偏幫着她,讓我動不得。我早就想抽花她的臉,把她送上黃泉路了。”
刻毒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從何氏的眼裡射出。
何氏的反應正是她想要的,柳雲熙神色滿意,伸出白嫩如玉的手指彈了彈粘在杯沿邊的水珠。
“想要讓柳雲錦吃點苦頭,就得付出點别的。在這府邸裡,隻有父親的話最管用。假如父親要處罰那個賤種,還有誰會阻攔呢?”清美的臉上浮現出不懷好意的冷笑。
何氏的眼睛猛地一亮,“要我付出什麼?隻要能懲治那個賤種,我什麼都願意。”
她已将柳雲錦恨之入骨。
“母親過來說,”清美如蓮的女子勾唇一笑,杏眸幽冷閃爍。
何氏靠了過去,聽清了柳雲熙的話,臉色有些暗沉。
“母親不要擔心,這個賤人死活都掌握在你的手上。你要哪天實在看她不慣,隻要沒有了利用價值,你就将她除去便是”裙裾下一雙繡鞋探出,毫不留情地踢了踢昏迷不醒的翠蓮。
一句話讓何氏轉憂為喜,“正是,就算讓這騷蹄子成了姨娘,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讓她活,她就能活。讓她死,她就必須死!”
母女兩個歡歡喜喜商議一番之後,一轉眼就到了晚上。
躺在地上的翠蓮已經被扶到了床榻上,喂了幾口人參湯之後就悠悠轉醒了。
她一睜眼就看見了坐在床邊的人兒,碎花百褶的長裙勾勒出窈窕身段,黑色烏發間一朵水晶裱銀的簪子顯得素色無邊,清美的臉龐如一朵清新的蓮花,可不正是府裡的二小姐嘛!
“二小姐,”翠蓮隻覺得渾身疼痛,掙紮着要給柳雲熙行禮。但被柳雲熙按住了。
“不必多禮。”微涼的指尖撫過翠蓮的臉頰,吓得她渾身發顫,“果然是好顔色,難怪父親會對你一見傾心。”
“小姐……”翠蓮哆嗦不停,一雙眼睛微紅。她知道二小姐素有賢名,求她說不定能饒過自己一命。
“我真的沒有勾引老爺,小姐你救救我吧!”微微一動,腰上便是一陣刺痛,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淤青一片。
柳雲熙抽回了手,眼神有些冰冷,“你不想做姨娘嗎?還是想一輩子活得像狗一樣低賤,隻能看别人的眼色行事……”
翠蓮有些發怔,她以為二小姐會幫她求情,或者治她的罪。但她怎麼也想不到,一向溫和賢良的二小姐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好好想想沒有人逼你,我知道你還有幾個弟弟妹妹要養活,府裡的那一點月錢怎麼會夠呢!”
杏眸望着床上嬌俏可人的少女,目光變得幽冷深遠起來。強扭的瓜不甜,她要别人心甘情願地幫着自己辦事。
想到自己的弟弟妹妹,翠蓮低下了臉,複而又渴望地望着柳雲熙,“二小姐真的能幫我嗎?我想成為姨娘。”
隻有成為受寵的姨娘,才會有更多的銀錢,才能讓她的弟弟妹妹們不再挨餓。
“我當然會幫你,你成為姨娘之後别忘了報恩就行”柳雲熙笑道,長長的睫毛垂下擋住了眼底的深色。
她從不養無用的狗,何氏那個蠢婦若是輔助不得,她就除去,重新培植一個能掌家的人。
“自是當然,二小姐的大恩大德,翠蓮不敢忘記!”
裙裾揚起,柳雲熙優雅地站起了身子,從袖子中拿出一個精緻的藥瓶來,“這是上好的金瘡藥,喬嬷嬷那樣親近的人我都沒有舍得給她。”
想到喬婆子,柳雲熙的眉宇染上一層厭惡。沒用的狗,不配從她這裡得到一點賞賜!
素手揚起,藥瓶落在了翠蓮的懷裡。
“每日早晚擦在自己的臉上。這張豔若桃花的臉,若是留下一點疤痕,豈不是可惜了”朱唇開合,吐出溫柔貼心的話語。
說得翠蓮不好意思地低下了臉,讷讷道:“我們隻是庸脂俗粉,哪裡能和二小姐比,二小姐才是真正的清麗脫俗。”
柳雲熙聞言笑了笑,要是翠蓮的這張臉被毀了,她的布局豈不是功虧一篑了?這些庸脂俗粉,當然不能和她相提并論。
“好好休養着,别忘了今天答應我的話”留下這句囑咐之後,柳雲熙離開了廂房。
大廳裡何氏像是鍋台上的螞蟻,不停地轉來轉去。這些話本來是該她去說,但她一看見翠蓮那張俏生生的臉,就恨不能再給她幾個耳光。
見柳雲熙出來之後,何氏迎了上去,“如何?那個狐狸精答應了沒有?肯不肯為我們所用?”
相較何氏的咬牙切齒,柳雲熙純美的臉上沒有一點波瀾,“從下人變成主子,誰會不願意?”
“哼,我就知道她沒安好心,一心想要勾搭男人。要是以後誰再敢把這些狐媚子安插到我的房裡來,我一定統統毀容賣掉……”
柳雲熙淡淡打斷了何氏發狠的話,這些話在她聽來毫無意義,還吵了她的耳朵。
“說那麼多有什麼用?當務之急,是你要拉攏父親的心,讓他多留宿幾晚,趕緊懷上孩子。有了一個嫡子傍身,就算是老太太也奈何不了你!給後院那些姨娘下藥有什麼用,一旦被她們察覺,你掌家的位置遲早不保。”
頓了頓,柳雲熙緩緩又道:“若是你難以懷上孩子,讓翠蓮懷上也不失為一個辦法。等她生下孩子後,就讓她‘難産’而死。到時候這個孩子過繼到你的膝下,到時候也能和柳雲澈那唯一的庶子,争一争掌家繼承的權利。”
何氏的眼睛越來越亮,不停地點頭,仿佛自己已經生下了嫡子,坐穩了主母的位置。
“女兒你真是聰慧!有你這麼個聰穎得力的孩子,是我的福氣!”何氏贊歎不已,一雙眼睛發亮地盯着柳雲熙。
何氏這個蠢婦,她那不中用的女兒早就死了。要不是她這縷來自異世的靈魂,何氏哪能掌家理事這麼久!
雲袖擡起,借着喝茶的姿勢,柳雲熙遮去了嘴邊冷淡的譏笑。
“母親不必這麼說,我是你的女兒,當然要一心幫着你。隻是母親想好了晚上該怎麼說了嗎?父親好不容易在春華院留宿,斷不可以輕易放過這次機會。隻要将柳雲錦罰去祠堂下跪,不在父親的眼皮底下,我們就方便動手多了!”
何氏點點頭,不知不覺地帶上了狠戾的神色,“我都想好了!到時候我要将那賤種剝皮抽筋!沒了勾人的臉,我看太後還能将她指給誰。沒了會說話的舌頭,我看她還怎麼去蠱惑人心!”
“那就等今晚了,我也迫不及待想要看她求饒的樣子。我向來隻跪鬼神,她讓我跪了一次,我就要她的命。”柳雲熙優雅道,純美的臉上笑意如蓮。用着最無辜純淨的模樣說着最惡毒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