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雨淅淅瀝瀝,越下越大,長安城中,涼州人瘋狂洶湧,三五成夥,四處搶掠,唯有北城,令無數涼州人心驚膽寒。天籁小說|2
先是北阙甲第,放眼整個長安城,除了未央宮一帶,就數湧向北阙甲第的涼州人最多,這裡的公卿富戶對慣于劫掠的涼州人有着緻命的吸引力,大家女子和無數的錢财,都令他們失去理智。
但張遼卻在這裡放了一個頂尖高手,趙雲!
趙雲令持戟協助荀攸,連同北阙甲第的亭長、裡魁一道,引從家眷和百姓退走,他則與兩千骁騎和缇騎清掃趕來劫掠的涼州人。
涼州人縱然瘋狂兇悍,但也要看到他們遇到誰,曆史上羌氐之人以馬為神威天将軍,而趙雲絕對是不弱于馬的存在,何況他還率領着骁騎營,跟随張遼久經沙場,戰力不差,涼州人又哪能抵擋。
寒雨中,一襲白袍過處,一杆長槍如同飛龍一般矯健狂舞,縱橫來去,一個個瘋狂劫掠的涼州人慘叫着不斷倒下。
對于這些暴虐的涼州人,心慈的趙雲手下也決絕不容情,殺到最後,涼州人不知倒下幾何,而趙雲的一襲白袍都被染成了紅色,皿水順着衣袍不斷滴下來。
骁騎和缇騎跟随着趙雲,氣勢如虹,對這個統領極為心服。這也是張遼的用人手段,他當初直接将趙雲任命為統領,算是後來居上,卻不擔心有人不服,因為他相信趙雲的實力很快就會讓衆人折服,事實也是這樣。
他們殺到最後,涼州人無不聞風喪膽,退避三尺,有不服的全部被趙雲斬于馬下,北阙甲第這一帶一下子靜了下來,連那些被疏散的家眷看着趙雲也心存敬畏。
趙雲在北阙甲第強勢殺敵,以懾涼州人,而徐榮則帶着三千兵馬在城中大街巡遊,張遼交給他的目标有三個,第一個目标是斬殺劫掠的涼州人,與趙雲一般無二,不過徐榮比之趙雲更加冷酷,他久在董卓軍中,更明白涼州人的生存之道,就是強者為尊,忠義與道德之心并不強,唯有強勢鎮壓,才能令他們服從!是以他的三千兵馬殺戮比趙雲更徹底。
第二個目标則是收攏散亂的涼州人,憑借徐榮曾在董卓軍中擔任中郎将的威望,足以收攏不少人,尤其是還有不少涼州人是他曾一度統領過的,後來被董卓收回,交給其他嫡系統領,如今收攏起來更加容易。
至于第三個目标,則是搶戰馬,這也是張遼交代給所有将領的任務,涼州兵最強悍的是鐵騎,最雄駿的也是戰馬,而到了城中,這些涼州人為了劫掠,很多人都下了馬,深入民宅,張遼就讓他們趁火打劫,趁機搶馬,見一匹搶一匹,遇到小股騎兵,同樣能搶。
這樣一來,既能削弱涼州人的實力,同時也增加自己的實力,張遼計劃着組建兩支騎兵,一支骁騎營,由趙雲統領,屬于輕騎兵,類似于白馬義從,以馳射和奔襲為主要作戰方式。而另一支則是重騎兵,由徐榮統領,類似于曹操的虎豹騎,就是用于沖陣和碾壓。
打造重騎兵的成本很高,所以張遼要先從搶馬做起,來些無本生意。
徐晃與趙雲一樣,負責一塊區域,擊殺肆虐的涼州人,同時疏散百姓。他負責的是東北一片,與他配合的是杜戢,二人各有職責,杜戢疏散百姓,徐晃守護安定。
徐晃麾下有五千人,與徐榮的冷酷和趙雲的勇猛不同,他的作戰風格是嚴謹,如果說趙雲如同矯龍,徐晃則如大山,遇到大股涼州人,徐晃便命士兵結陣作戰,逼得涼州人節節後退,無隙可乘,而涼州人一旦散亂,徐晃則會命士兵立時出擊,連口氣也喘不得,正是其徐如林,其疾如風。
徐晃正帶兵在明光宮一帶剿殺着一股涼州兵,将他們逼入絕境,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公明!”
徐晃身軀一震,轉頭看去,呼喊他的赫然是曾經的舊上司楊奉!
不說徐晃,便是徐晃手下的士兵也是無不一滞,攻勢登時停了下來,令那些陷入絕境的涼州人如蒙大赦,慌忙逃走。
“楊司馬。”徐晃朝楊奉抱了抱拳。
楊奉急忙看了看徐晃左近,并無張遼,登時喜道:“公明,張文遠如何不在?此真天意也,汝等當随我離開!”
徐晃面色不變,沉聲道:“司馬,徐晃既已歸從張将軍,蒙他信任,而今卻不能随司馬走了。”
楊奉驚喜的臉色立時大變,戟指徐晃,怒道:“徐公明,汝此是何意!莫非要忘恩負義不成!”
徐晃肅聲道:“張将軍當初守信放走司馬,徐晃便當守信留下,如此做,正是不能背信棄義。”
“好個徐晃!很好!”楊奉惱羞成怒,罵了一聲徐晃,又看向那些士兵,厲聲道:“汝等莫非也不願意回來乎?”
一衆士兵竟然沒有一個應和,一部分面露遲疑之色,紛紛看向徐晃,一部分低頭不語,一部分則是神情堅定。
徐晃回頭看着一衆士兵,沉聲道:“昔日我等随李傕,為害不淺,自跟從張将軍,方知何為大義,方知何為軍人,披鐵甲,挎長刀,保父老,平禍亂,徐晃此心已定,此生跟從張将軍,諸位若是想尋楊司馬,可自行離去,某絕不阻攔,總算兄弟一場,好聚好散。”
衆士兵聞言,無不默然,随即一個士兵大喊:“小人願随徐司馬,願随張将軍,挺起兇膛做一個堂堂正正的軍人!”
随即一衆士兵齊齊道:“我等願随徐司馬,願随張将軍!”
“好!很好!”楊奉看到這一幕,臉色鐵青,聲音都變了,怨毒的看了徐晃一眼,帶着手下轉身而去。
徐晃看着楊奉的背影,神色複雜。
這時,旁邊出來一人,正是杜戢,拊掌贊道:“徐司馬忠貞,張将軍未曾錯看了汝。”
徐晃肅然道:“是張将軍折服了徐晃與衆将士。”
他說的是心裡話,他們雖然在張遼手下呆了不過數日,但張遼的軍風和訓練方法,對他們而言卻如同一次脫胎換骨的洗禮,無論是那慷慨激昂的軍歌,還是幫助百姓的做法,都令他們内心震撼。
曾經,他們走在路上,無不百姓躲避不已,但他們歸到張遼的麾下後,左馮翊的那些百姓見了他們則是噓寒問暖,主動送水送吃的,給他們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讓他們體會到了另一種活法,仿佛整個左馮翊都是他們的背後港灣。
所以,徐晃對張遼可謂尊敬心服之極,無論是兇襟氣魄,還是做法,這是他所認同的明主,正如其他将領和謀臣一樣,徐晃相信他們願意跟随張遼,也是一樣的感受。
張遼這個主公,是與别人截然不同的。
與徐晃一樣,牽招同樣是為張遼折服,而他也是張遼此次所帶将領中資曆最淺的一個,但張遼對他委以重任,他不敢有絲毫怠慢。
牽招雖然年輕,但與其他将領不同,他是儒生出身,曾師從大儒樂隐,勇武不及徐晃、趙雲,但卻是文武兼備,加之性格秉義壯烈,行事果斷,所以張遼命他獨當一面,而牽招也感激張遼的信任,手持長矛,身先士卒,令将士們信服。
在幾個大将的猛擊下,道路上到處都是屍體,城北的涼州人幾乎一空,要麼被殺,要麼被收編,要麼逃走,這一帶的局勢很快安定下來,百姓從容退卻。
同時,在暗影的宣傳下,小張司馬在城北救人的消息也迅傳到了其他地方,城東、城西、城南的百姓也偷偷向城北逃去。
在城東一處小巷裡,數十人匆匆疾走,正是司徒王允護送着天子劉協,躲避亂兵,尋機逃走。
“陛下,王公。”
這時,在左近探路的國舅王斌匆匆過來,低聲道:“有消息傳來,張文遠在城北攻打涼州人,就護百姓,我等可護着陛下去城北……”
“不可!”王允神情一沉:“張遼目無尊上,行事恣意,亂臣賊子,與涼州人一丘之貉,如何能去尋他?”
“王公!”王斌急得直頓足:“張文遠行事絕不同于涼州人,眼下正該去投他,以策萬全!”
王允肅然道:“朝廷未曾不赦他,他必然心懷不滿,若他劫持陛下則該如何?豈非置天子于險地!”
王允的長子侍中王蓋忙道:“正是如此,陛下若是落于張遼之手,與落于涼州人之手何異?”
天子劉協猶豫了下,也道:“不若先尋機逃出長安,若是不成,再尋張文遠不遲。”
王斌看到天子話了,隻能歎了口氣,不再多說。
城東霸城門是最先破的,涼州人最多,最是危險,他們一行人急急向北,行至東正清明門一帶,前去打探消息的士兵回報,清明門也有涼州人。
無奈之下,他們隻能繼續向北,一路不但要躲避亂兵,遇到躲不過的還要讓侍衛引開亂兵,待到了靠近明光宮的宣平門附近,已是半個時辰之後。
這時,後面傳來涼州人的喊聲:“封鎖各門,搜尋天子與王允!”
劉協與王允一行人都是臉色大變,這時,前去宣平門打探消息的士兵來報,宣平門涼州人很少。
一行人大喜,什麼也不顧了,疾奔宣平門,隻要逃出長安,他們就能逃出涼州人的圍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