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鳳岐從音彌生那裡回來的時候,聽說了魚非池與烏那明珠之間的趣事,笑得半天直不起腰來。
魚非池在一邊看着他笑得前俯後仰,陰沉着臉色:“你再笑一個我就把你讓給烏那明珠,讓你做蒼陵國的金刀驸馬!”
“不笑了不笑了,辛苦我家小娘子了。”石鳳岐趕緊忍住笑意,抱着魚非池又哄又親。
“躲開!”魚非池推開石鳳岐,她讓烏那明珠折磨了整整一天,倒真不是什麼勞神傷心的大事,就是她那個哭聲啊,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折磨得她腦仁疼。
“好了我知錯了,我保證不笑了,要多謝你相信我。”石鳳岐把魚非池抱在兇口,吻過她頭發。
他在外面做一些事情,後面交給她,再放心不過了。
“初止也是個人才啊,這樣的謊話他也編得出來,這個蒼陵國的人也有意思啊,這種話他們也信,這腦子裡面簡直是糊了漿糊了!”魚非池憤憤地罵道。
“對對對,他們都不是好東西,就我最好了。”石鳳岐應着她的話一通胡說。
“不要臉,去音彌生那兒幹嘛去了?”魚非池讓氣笑了,在他懷中擡頭問他。
“你不是都猜得到了,怎麼還問?”石鳳岐親一親她紅唇,雖然笑看着魚非池,但是掩不住他眼中的疲憊之色。
他去音彌生那兒整整一天,從早上到晚上,以他對音彌生的态度,他能跟音彌生平和地說上三句話,就是很了不得的事了,能談這麼久,必是很重要的事。
魚非池揉了揉微微擰着的眉心:“累着了吧?”
“是挺累的,不過能得到最好的結果,累點也無妨。”石鳳岐笑聲道。
“要不要我幫你一起想想?”魚非池問他。
“當然不要了,我才不會讓音彌生有接近你的機會!”石鳳岐哼哼道。
“小氣鬼。”魚非池皺皺鼻子。
“說得你很大方似的,今天是誰把烏那明珠氣哭了?”石鳳岐笑話她。
“走了,給了備了熱水,去泡一下吧。”魚非池推了他一下,指着後方熱氣騰騰的澡盆。
“一起好不好?”
“不好。”
“好嘛~”
“不好,趕緊去!”
魚非池不解風情不是一兩日,一腳把石鳳岐踹開也不是一兩日,所以石鳳岐雖然有些小遺憾,倒也沒别的辦法。
隻是泡着熱氣騰騰的熱水裡,仍舊感念着魚非池細處的用心。
魚非池拉上房門,走出來,低喚一聲:“南九。”
“小姐?”南九走過來。
“幫我盯住一個人,不管她做什麼,見什麼人,都要記下來告訴我,如果太辛苦的話,你可以跟阿遲兩人一起去,可以輪着守。”魚非池說。
“小姐想看住誰?”南九問道。
“蘇于婳。”
魚非池看着消失在夜幕之中的南九,臉上帶着些笑意。
他在那麼辛苦的維持着一個平衡的局面,那自己總不能真的隻坐在那裡什麼都不做,說好了要共進退,就不能讓他一個人擔負着這麼重的擔子。
不管自己能做多少,但是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向暖師姐,如果最後的結局依然不甚如意,請相信小師妹已經盡了全力。
打那日烏那明珠知道初止騙了她之後,便找魚非池與石鳳岐哭得抽抽答答地攤了次牌。
她說:“石大哥你不喜歡我是不是?”
石大哥點點頭,斬釘截鐵:“是!”
“那我以前是不是煩着你了?”她又扁着嘴準備哭。
魚非池趕緊拉住石鳳岐,讓他好好說話,别把她若哭了,石鳳岐語氣緩和些:“也不是,我隻是把你當小妹妹看,你挺可愛的。”
“你不讨厭我就好。”
“不讨厭。”石鳳岐搖頭。
“我以後不會再來打擾你們了,我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烏那明珠也不是那般不講道理的人,雖然心眼兒直,但是人并不壞。
“明珠公主果然深明大義,讓我頗為感動。”石鳳岐一個心花怒放,險些笑出聲來。
“你以後還可以把我當你的小妹妹看嗎?”烏那明珠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噙着淚水看着石鳳岐。
“當然了,我們還可以是朋友。”石鳳岐說着說着,眼中流露出不忍的神色。
送走烏那明珠,石鳳岐抱着魚非池,頭埋在她脖子裡:“非池啊,這是造孽啊。”
魚非池輕輕拍着石鳳岐的後背,有些失焦的目光不知望向何處:“我們造的孽,好像挺多的。”
商夷國的王宮裡依然人來人來,熱鬧非凡,各式各樣的小聚會小宴席絡繹不絕,幾個重要的人物每日都在趕着趟着赴宴,也是頗為辛苦。
有宴會也就有各種大大小小的摩擦,不過商帝像是懶得管,隻要不打死人,他都不會介意,頂多是當個笑話看。
而大家對于到底如何成為商向暖的驸馬也各有見解,有的人卯足了力氣要與商向暖親近拉攏關系,比方初止,他隻怕已經說過了一千萬遍商向暖與他成婚的好處,對商夷國的好處。
也有人小心地保持着距離,不想做出什麼逾越之舉,比方卿白衣,他并不希望時時聞到商向暖身上的香氣,那香味與曾經溫暖身上的如出一轍,他聞之便想落淚,至今他仍無法面對溫暖這半死不活的狀态,想方設法地要讓溫暖好起來。
還有人純粹隻是在看戲,比如石鳳岐跟音彌生,這兩個分别是大隋與南燕的太子殿下,也喜歡着同一個女人,好像上天給這一群人下了個魔咒,兩位君王愛着同一個女人,兩位太子也愛着同一個女人。
隻不過魚非池比溫暖要幸運得多,她既擁有有溫暖所有的堅強,也擁有溫暖所不具備的足夠多的智慧。
更因為不論是石鳳岐還是音彌生,他們都不是商略言或者卿白衣,不會有那樣的悲劇。
于是,這座可以說夜夜笙歌的王宮,每天都在暗流洶湧,他們都在做着一些事,一些于他們自己有利的事,也都在彼此提防,提防對方在背後伸出的刀子。
魚非池有時候看着這群人,覺得挺可笑的。
“小姐。”南九輕輕來到魚非池的身邊。
“怎麼了?”
“蘇姑娘昨日夜間收到一封信,是蘇遊公子送來的。”南九說。
“嗯,信上說了什麼,你看到了嗎?”魚非池問道。
“看……看到了。”南九低下頭,不是很願意說的模樣。
“别怕,說吧。”魚非池知道,隻要蘇于婳收到信,那絕不是什麼好征兆,所以,她并不奇怪南九的反應。
她早就料到,蘇于婳會有所動作,或者說,隋帝會有所動作,隻是石鳳岐都不會告訴自己,所以她才需要南九與遲歸去替她探風聲。
“是隋帝陛下寫的親筆信,讓石公子一定要迎娶商向暖長公主,如若不然……”南九停住,不願再往下說。
“如然不然,他會怎麼樣?”魚非池笑問着他。
“他就要把小姐你認作義女,與石公子成為兄妹,讓你們……”南九很是心疼地看着魚非池臉上的笑容,已經如此艱難了,小姐你何必還要笑得這般輕松的樣子?為難的總是你自己啊,你以前不是這樣,你以前從來都很灑脫,絕不會做為難你自己的事情。
“讓我們一世無法結為夫妻,如果我與他在一起,他便是行亂倫之事,為天下人唾棄,于帝位不利。而當我得知這一切的時候,必然會做出讓步,因為我絕不會讓任何不利的因素,困擾着石鳳岐。”
魚非池接下南九的話,說得輕輕的,淡淡的,并不激動的樣子。
隋帝真厲害,找得準每一個人的死穴,往死裡攻擊,不打出一條皿路達成他的目的,絕不罷手。
“小姐,你……不如下奴帶小姐走吧,我們一起離開這裡好不好?”南九不懂這些事,但是他懂魚非池的痛苦,所有藏在笑容後面,從來不示人的痛苦。
不在意,不去看,不代表不存在。
而南九不願意看到魚非池這樣不快樂,或者說,不願意看到她這樣虛假的快樂,她心裡,肯定是很難受的呀。
魚非池輕輕地靠在南九的肩膀上,輕輕地說:“南九,我已經逃過一次了,我知道我是離不開他的,所以我不會逃第二次,他承受不起,我也承受不起。沒關系的,南九,隻要再等一等,都會好起來的。”
那封親筆信,石鳳岐想來已經看過了,可是他現在坐在院中跟一衆人喝酒聊天大笑,并無半分陰霾在心頭的樣子。
他大概是不想讓自己知道這些事,不想讓自己操心,更害怕自己會不願意拖累他而離開,所以他選擇一個人承受,絕不多說。
你瞞我瞞,大家都不想讓對方為自己擔心。
“南九,蘇師姐在哪裡?”魚非池問。tqR1
“她在房中,遲歸這會兒正盯着呢。”南九歎聲氣,看着帶着笑容的魚非池。
“我要去見她,如果石鳳岐找我,你就說我去找向暖師姐了,好不好?”魚非池知道南九肯定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