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學院裡的人打開雲客樓的大門,見南九懷抱魚非池,在新雪舊風中,沉默着走來。
上一次魚非池受傷,傷口痊愈她都昏迷了足足半個月,才使靈魂找到出口,從沉睡中醒過來,所以這一次,她為了避免這種情況,拼盡了全力撐着不昏迷過去。
南九的手臂很有力量,托起魚非池的身子隻當是托起了一片羽毛一般輕松,但他卻好像被壓得走不動路,每一步都很慢。
若他不那麼聽話,不晚去半個時辰就好了。
看着門口站着的衆人,魚非池通紅着臉頰,嘶啞着嗓音:“那個……叫大夫。”
大夫近日忙,大家輪流受傷,大夫的金針就沒安歇過幾日,這一回大夫他搭脈看象,面露古怪,顯得有幾分扭捏:“她……”
“說!怎麼了!”石鳳岐心情不美妙,昨日在司業那裡受委屈,今日魚非池又折騰出事,他無法有美妙心情。
大夫怯生生地瞄了司業們一眼,小聲說:“她中了……媚藥。”
石鳳岐的皿沖到頭頂,回頭狠狠地盯着魚非池:“你昨晚到底去了哪裡?”
這眼神可怕,魚非池吓得往後縮了縮,又忍不住咳嗽一聲,望着那大夫道:“你把後半句說完啊,這媚藥我已經解了,讓别人誤會了怎麼辦?”
大夫呶呶嘴,小聲說:“他們又沒問。”
不理魚非池這插科打诨,石鳳岐一把拽住魚非池胳膊,眼神狠得能殺人:“我問你昨天去了哪裡!”
魚非池心底淌過哀婉濃稠化不開地難過,身子卻是豪放地往石鳳岐懷裡一撲,嘤嘤嘤地就哭開了:“都是我不好,昨天晚上林渺兒她送信給我,說是手裡有你的秘密,如果我不去赴約她就要把你的秘密昭告天下,我擔心你被她陷害,不得不前去,結果她竟然在房中下了媚毒,若不是南九來得快,我就要被石牧寒……嘤嘤嘤……”
所謂吃了蒼蠅的表情,大概是說幾位司業現在臉上的神色。
魚非池這段話裡,至少透露了以下幾個信息,林家下水了,石牧寒下水了,石鳳岐有秘密,秘密重要到魚非也都不得不前往。
把信息颠倒一下,魚非池知道石鳳岐一個重要的秘密,故意去見林渺兒,拉下石牧寒,并且故意透露給司業知道,她知道這個秘密,她就是林家與石牧寒下水。
司業們,氣得跳腳,手指頭發抖,指着魚非池:“你你你你,你說,林渺兒知道了石鳳岐什麼秘密,你今日說不出來,我非得剝掉你一層皮!”
魚非池掐着大腿,往死裡擠了半天眼淚,實在擠不出來,假惺惺地在幹巴巴的臉上拭了半天“淚”,抽泣着道:“她說石鳳岐屁股上有個痣,我都沒看過石鳳岐屁股!”
嗯,石鳳岐的表情也跟吃了蒼蠅一樣。
衆人聽得雲裡霧裡,分不清魚非池哪句話是真話,哪句話是假話,司業們眼皮子直跳,氣得想罵人,卻又找不出合适的詞來罵她,最後這群口才了得的司業們一拂袖,跺腳:“石鳳岐屁股上有顆痣,算個屁的秘密啊!”
“當然算秘密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非至親至愛之人怎可輕易看去?”魚非池反駁道,又說:“不過這林渺兒當真是半點長進也沒有,居然用媚毒這麼濫俗的手段,上次還跟他說過要有新意,這麼快就忘了,真是對不住我。”
石鳳岐受夠了魚非池滿嘴的胡說八道,此時他心裡有無數的問題想問,無數的話想說,所以趕走了一屋子的人,重重合上門,看着魚非池:“你昨天,為什麼要去見林渺兒?”
換作以往,他該關心的是魚非池的身體,雖然她體内的媚毒被南九逼了出來,但總歸是傷身體,平日裡石鳳岐心疼還來不及,此時卻顧不上。
以魚非池的性格,她絕對,絕對不會有這樣的舉動,石鳳岐心裡有一根弦繃緊将要斷,他無比害怕,魚非池知道真相。
唬弄司業需要大力氣,媚毒解後魚非池的身體還很虛,不然不會讓南九換着自己回來,這會兒人也散了,屋子裡也安靜了,魚非池她便軟倒在了榻上,重重地喘了幾口氣,笑望着石鳳岐――
“我們都需要一個将林家拉下水的機會,林渺兒是最好的機會,所以我隻是順水推舟罷了。”
“你為什麼要拉林家下水?”
“我看林渺兒不順眼。”
“為什麼?”tqR1
“你就權當,我不反對有人喜歡你,但我讨厭有人觊觎你,想用盡一切不正當的手段得到你,并且危及我自己吧。”
“真的隻是因為這樣嗎?魚非池,真的,隻是這樣嗎?”
“我讨厭林渺兒,就是因為這樣。”
石鳳岐不是南九,這樣的話,南九會信,石鳳岐不會信,但他說服自己,去相信魚非池,相信她并沒有其他的意思,她什麼也不知道,她隻是要報一個私仇,所以要跟林渺兒過不去。
這番自我說服太難,他不得不走過去抱住魚非池,不管魚非池在懷中是如何掙紮的,他隻是用力抱住她,箍住她,圈住她,頭埋在她肩窩裡,聞着她發上令人心安的清冷幽香,在她耳邊說:“謝謝你,非池。”
魚非池的掙紮便停下來,笑聲道:“我可剛剛中過媚毒,雖說解了,可也有殘留的毒性在體内,你這樣抱着我,我很怕我把持不住啊。”
石鳳岐低聲發笑,力道變得溫柔,輕輕環着她在臂灣中:“你真把持不住就好了。”
魚非池前去找林渺兒的原因的确十分複雜,推理牽連好幾番,才能有個究竟,但是也可以十分簡單,就如魚非池說的那樣,她看林渺兒不順眼,在葉家将倒的時候,她要把林家也一并拉一把,讓這對難兄難弟一起出事。
昨天的風雪夜裡,魚非池獨自前往一個奢華的酒樓,林渺兒也的确是真的約過魚非池,至于林渺兒為何要約她,如何約的她她,是另一樁典故,我們押後再說,隻講這魚非池到酒樓發生的事。
那時林渺兒已提前到了,點好一桌酒菜,笑容矜持地等着魚非池踩鈎上當。
魚非池應約而來,不沾酒不吃菜,隻陪着林渺兒說了大半宿的無聊話,話題無非是林家姐姐往日多有得罪魚家妹妹,還望妹妹不講前嫌,杯酒釋恩怨之類的廢話。
廢話說了不少,魚非池瞅着時間過得慢,覺得捱得好生辛苦,盼着林家姐姐早些拿出幹貨,不要浪費大好時光。
未過多久,見石牧寒前來。
林渺兒便起身笑道:“表哥,我特意約了非池妹妹說話,你也來喝一杯吧。”
石牧寒是收了林渺兒的信,說她非常重要的事要與石牧寒大表哥說,一定一定要來赴約,石牧寒并不在意林渺兒有什麼事,他在意的是林渺兒這個蠢貨不要又鬧出什麼錯事,再次惹怒無為學院。
他一來,見到了魚非池,不偏不倚正是無為學院,他幾乎恨不得當場殺了林渺兒,讓她能安份幾天。
可魚非池在此,他就隻能耐下心頭火氣,謙謙有禮:“許久不見,魚姑娘一切可好?”
魚非池來之前,并不知道林渺兒要準備如何對付她,想着反正南九不久後就要到,出不了什麼大亂子,見着了石牧寒才想着,大概這就是林渺兒的後手了,于是打起精神來與石牧寒說話:“多謝二皇子惦記,一切都好。”
兩人扯了些毫無用處的廢話,林渺兒不知何時慢慢退下,魚非池嫌窗子開着吹進了冷風有些涼,起身去關窗子時,一陣頭暈眼花,氣皿翻湧,呼吸也不受控制地加快了。
魚非池何等見識之人,一下子就反應過來這是中了什麼毒。
那時魚非池心中直歎:這林渺兒姑娘,就不能有點高明些的手段嗎?怎麼把宅門後宮裡頭這些手段用了又用?
可憐林渺兒三番五次找機會想對魚非池下手,始終沒能成功,這一回,她終于做到了。
聽得她對石牧寒說:“表哥,你不是一直想與無為學院的人結成盟友嗎?這是他們最看重的弟子,日後就算不能得無為學院的偏愛,你能得到他們最優秀的弟子,也是極為劃算的吧?”
石牧寒冷視着林渺兒,他想不明白,世上怎會有林渺兒這般蠢到家了還不自知的人。
他沒有跟林渺兒說話,隻是過去扶住魚非池:“魚姑娘,你中毒了,我去找大夫。”
不湊巧,此時南九剛好趕到,一腳踢開了酒樓的門,看到的便是石牧寒扶着魚非池“意圖不軌”的樣子,南九飛起一腳,也不管石牧寒是皇子還是什麼别的身份,将他踢倒在牆上,快速點住了魚非池的穴道,逼出了她體内的媚毒,抱着她回了雲客樓。
接着,便是衆人所見那一幕。
不管如何都好,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魚非池憑借着“舍身為人”的精神,成功地将林渺兒代表的林家和石牧寒拉進了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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