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商向暖的這婚事在須彌大陸上來說是何等的誇張,令天下人矚目觀望。
但是,這都不影響大陸上應該發生的,已經發生的事,有條不紊地進行。
比如後蜀的葉藏已到了南燕,在那裡重新紮下根下,活得自在,他終于置之死地而生,他,以及他的生意,生命力更加堅韌。
比如大隋的上央仍在主持朝政,大隋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他一手把控,是隋帝的寵臣親信,尤其是在林皇後一脈盡去後,上央在大隋已是再無阻擋。
還比如,南燕與蒼陵的那場戰事,也在繼續。
蒼陵國的烏那可汗來到商夷,但不代表他的蒼陵國就已太平,就算蒼陵國單方面的宣布他不想跟南燕打仗了,怕是南燕也不願意答應。
停戰這種事,總是要雙方同意,比如後蜀與商夷。
而蒼陵再怎麼不想打,也沒辦法說不打就不打。
南燕近段時間來的進攻勢頭越來越猛,用的戰術越來越刁鑽,那位挽平生老将軍,像是把他積累了幾十年的軍中經驗都通通甩在了蒼陵的臉上,打得他們噼裡啪啦,措手不及。
蒼陵已經有一半的國土,讓南燕拿下了。
這放做以前,簡直是想也不敢想的事,南燕連後蜀這樣一個種不出糧食的國家都打不動,就更不要說對上勇猛悍然的蒼陵了。
那個娘們兒兮兮,膽小怕事,隻想偏安一隅的南燕國,突然之間,爆發了讓人難以想象的戰鬥力。
這便是商帝為什麼要急着為長公主商向暖定下親事的原因,越早與後蜀或蒼陵定下婚事越好,不然的話,蒼陵就要成為南燕的囊中之物了。
到時候,蒼陵歸南燕所有,國力大增,後蜀強硬之下,不與商夷結盟,反而與南燕親近,這便是天大的威脅——畢竟,葉藏這個重要的财神,已經去了南燕,而以葉藏與後蜀的關系,借着石鳳岐的背景,要使南燕與後蜀達成聯盟并非不可能。
石鳳岐,魚非池與音彌生三人小坐,說了一番蒼陵國現在與南燕的戰事,音彌生的神态很松弛,說明他對南燕很有信心,也說明現在南燕的進攻很順利。
“多謝石公子出的好計策,讓南燕得以順利進軍。”音彌生對石鳳岐道,
石鳳岐擺手,揉了揉眼睛,打個呵欠:“也不全是我的功勞,你也出力不少,最辛苦的人還是挽平生老将軍。”
“不知石公子為何對蒼陵之事這般了解?”音彌生疑惑道,就算是石鳳岐以前就去過蒼陵,但是也過去許多年了,蒼陵乃是遊牧之族,居無定所,他現在也不應該對蒼陵的一切了然于心。
石鳳岐笑道:“你忘了蘇于婳?蘇氏一門探子遍布天下,可謂是知盡天下事,我隻是讓我蘇師姐交出了蒼陵的情報。”
“難怪,這便可以理解了。”音彌生點頭,“燕帝有心想趁此機會一舉拿下蒼陵,我南燕也就少了一個心腹大患,希望此事能成吧。”
“我看不容易。”魚非池插話道,“商帝不會坐看蒼陵被南燕吞掉的,畢竟蒼陵再怎麼落後困苦,也是一個國家,而且地域也不小,很難說啊。”
“所以他才急着讓商向暖長公主快速成親,以解決眼下困境。”音彌生說道。
“現在最重要的是時間,可以讓南燕拿下蒼陵,一來可解我向暖師姐婚事之急,二來可讓南燕自保,不受威脅,三來……還能讓大隋擺脫被商夷圍剿的可能。”魚非池歎聲氣,“可是我們最缺少的就是時間。”
這便是魚非池去找蘇于婳說話的原因,她不希望在石鳳岐努力解決這件事的時候,蘇于婳還要從旁作亂,讓他分心。
兩國交戰不是兒戲,死的千千萬人,搏的是兩國命運,所以石鳳岐才眼下有烏青,眼中有疲憊,他也很緊張,很辛苦。
誰也不是上天的寵兒,坐在那裡可以等來上天送的好結果,都是要靠自己去拼,去争的。
“一個月,南燕是拿不下蒼陵的。”音彌生皺眉,“商帝是在逼蜀帝,看來他們二人之間,真的是不死不休一般。”
“能休嗎?從大事上說,天下之争你死我活,從小事上來說,溫暖是他們二人心頭刺,不把對方殺死誰也不肯罷手,就算是蒼陵為南燕所得,也隻是暫時穩住這局面,以後依然不會太平的。”魚非池靠在椅子上玩着一個茶寵,說話的聲音慵懶憊賴。
她近來總是容易疲累,想事情想多了,便會覺得頭痛難耐,以前還隻是偶爾一次,最近已是越來越頻繁,她自己都不能再大大咧咧地把這些毛病歸咎在水土不服這樣的理由上了。
也去找遲歸看過,可是遲歸也看不出什麼,隻說她身體近來虛得厲害,可是明明魚非池吃也不錯睡得也很好,都不知從哪裡虛的。
“别想了,這些事交給我們這些男人處理就是,你最近瘦了很多,多休息。”如果連外人都看得出魚非池最近的狀态不太好,就更不要提石鳳岐了。
他輕輕捏着魚非池的肩,讓她不要想太多,他覺得,是這些事太讓她累心,所以她才越發削瘦。
見兩人舉止親昵,音彌生也隻是輕笑,并沒有多說什麼,雖然他的兇口也漫過滞澀的難受之感,可是他并不會因此而對石鳳岐有什麼不滿之處。
他說過的,魚非池覺得很好,那便是很好。
他從來不愛争,什麼都是順其自然就好,連愛一個人,也是這樣,她歡喜便好。
“現在就看卿白衣是不是在商帝的威逼之下撐得住了,還有初止,不知道他會做什麼。”魚非池覺得有點困,倦在石鳳岐胳膊上就睡過去。
“她好像身體不太好,以前不是這樣的。”音彌生有些奇怪地問道。
“我知道,但也不明白原因是什麼,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她。”石鳳岐心頭有些擔憂,抱起魚非池把她放回裡屋床上,讓她好好睡一覺。
卿白衣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要另說,初止怕是最不安份那一個。
這是他最好的機會,一旦錯過,他就再難成為商夷的棟梁之臣,畢竟他手裡不再有西魏或蒼陵這樣的砝碼。
商帝一月之期的消息放出之後,初止的内心很是複雜,蒼陵現在面臨的困境他心知肚明,再過不了多久,南燕就要拿下蒼陵,而蒼陵烏那可汗那榆木腦袋根本不知如何應對,除了喊打喊殺,他也沒什麼别的本事了。
初止一邊要想辦法得到商向暖,一邊還要想辦法诓騙烏那可汗,他倒是也蠻辛苦的。
或者說,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很辛苦,誰都不容易,為着自己那點目地,個個都在絞盡腦汁,苦苦求存。
烏那可汗來找初止鬧過,他不确定他能不能娶到商向暖,但是他确定他要是再不回去,蒼陵國就要失守,他的祖業就要丢失了,所以他的着急暴躁都是理所應當。
初止聽着他咆哮一般的聲音,心煩意亂,微皺着眉頭看着烏那可汗暴怒不休。
“可汗,你真的想救蒼陵嗎?”初止的聲音幽冷低沉,像是暗處的毒蛇吐着信子,發出的陰冷聲音。
“那是我的家園,我當然想救!”烏那可汗暴喝一聲。
初止擡手掩了掩耳朵,他的聲音依舊不大:“我可救蒼陵,隻要可汗答應我一件事。”
急得在屋中走來走去的烏那可汗坐下,看着他的軍師:“初止兄弟有什麼辦法?”
初止突然笑起來,看着烏那可汗,慢慢站起來,走到烏那可汗跟前,像是行禮一般彎下腰,低聲說:“隻要可汗你死掉就可以了。”
“你說什——”烏那可汗的話未說完,初止袖中的刀子已經抹了烏那可汗的脖子。
鮮皿一時洶湧而出,噴灑的熱皿濺在初止臉上,烏那可汗粗糙寬大的手捂着脖子,瞪大了眼睛盯着初止,斷斷續續不成句的聲音像是想說什麼,可是發不出完整的音節。
耿直的他不是太明白,為什麼他的軍師要殺他。
初止接住烏那可汗就要栽倒在地上的身體,取下他身上那象征着身份地位的一串串珍貴的,還帶着烏那可汗溫熱鮮皿的珠串,握在掌中摩挲了一下,在他耳邊說:“可汗一路好走,你的蒼陵,我初止要了。”
他話音未完,天真明媚的烏那明珠正好進來,她本來是想跟她的父王說她想通了,不再纏着石大哥,跟他一起回草原去,要嫁給最勇敢的戰士,她臉上還帶着笑容,可是當她看到她的父王死在初止手上時,她的笑容凝固住。tqR1
年輕的姑娘她受不起這樣的打擊,短暫地失神之後,尖叫着向烏那可汗撲過去,聲淚俱下哭喊着她父王的靈魂。
初止一把提起烏那明珠的手,把她從地上拖起來,嗜皿而陰冷的笑看着烏那明珠,還握着短刀的手緊緊捏着烏那明珠的下巴,打量了一番烏那明珠:“倒是第一次發現,公主你長得也還可以。”
他手一揮,撕裂了烏那明珠色彩鮮豔的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