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果然見到一艘裝飾華麗的大畫舫上,李呵和張子顔正站在船頭,張子顔正在指指點點,似乎正在為她介紹西湖美景。
馮毅馬上對那船家說:“船家,把船劃到那邊去。”
那船家馬上就劃轉船頭把船駛過去。
就在他們要靠近的時候,可能因為怕曬,張子顔和李呵都進船倉裡面去了,那船倉雖有窗戶,但都下了簾子。
船頭有六名統一裝束的大漢站着,馮毅對蘇振說:“你看這些有錢人的命也太嬌貴了,出來遊玩也得一堆人保護,生怕人家把他綁了。”
那船家看到那些人的裝束,便說:“公子,那些人可是張俊張大人家的,想必是張家三公子又出來遊玩了,公子,我們别靠太近了。”
馮毅說:“怕什麼,你給我劃過去就是。”
張府的那些下人看到他們的小船靠近,其中一人便叫道:“你們那船别靠太近,這是張公子的船。”
馮毅最看不慣仗勢壓人的家夥,便叫道:“我靠你又怎樣!這湖面又不是你家公子的。”
那張家下人說:“反正你别靠太近。”
那船家怯怯的勸馮毅說:“公子,張家可不能得罪啊,公子,我們還是别靠太近了。”
蘇振不想船家難做,便勸馮毅說:“這湖面上兩船颠簸也不好說話,還是等他們上了岸再去相見吧。”
馮毅覺得也是,便說:“那好吧。”但他對張家那些下人狗仗人勢的行為很看不過眼,于是憤憤不平的對那些人豎起了中指。
張家那些下人不明白這手勢的含義,但知道這不會是什麼好意思,呆了一下之後,好紛紛有樣學樣的好豎起了手指,隻不過豎的不全都是中指。
馮毅沒想到還有這樣玩的,一高興,便來個雙手加強版。
對方六個人也不示弱,也都雙手齊出。
三小見師父與人家針鋒相對,也馬上雙手加入戰團。
小彩見了也有樣學樣。
馮毅對她說:“小彩,女孩子别學這個。”
小彩“哦”了一聲,馬上收手。
蘇振在一旁笑着搖頭說:“你這真是教壞徒弟。”
馮毅放下手,示意三小也作罷,對蘇振說:“我是在教我徒弟,在别人踩頭上時要懂得反抗,我就看不慣那些人。”
張子顔他們的船在孤山腳下靠了岸,一行人上了孤山。
馮毅也讓船家靠岸。
張子顔和李呵在一座亭内休息,馮毅他們走近。那些下人見他們又來了,有人又說“我家公子在些,你們不要過來了。”
蘇振剛想抱拳客氣地表明身份,馮毅就很不客氣的大聲說:“原來這孤山也是你們公子的,他來了,别人就不能來了?”
那張子顔聽到這話,一見到蘇振,馬上站起來客氣的抱拳行禮說:“原來是蘇公子,真不好意思,我的這些下人沒随我去鳳翔,不認得你,怠慢了恩人,我在此向你賠罪。”又對那幾個下人說:“蘇公子是我恩人,你們還不快向他賠罪!”
那些人聽說是公子的恩人,連忙向蘇振行禮道:“請蘇公子恕罪。”
這反讓蘇振有點不好意思了,抱拳說:“隻是點小誤會,公子不必責怪他們。”
李呵見到蘇振,有點意外的說:“蘇振,你也來臨安了?”語氣卻顯得有點冷淡,目光一接觸到馮毅的目光,馬上避開低下頭。
蘇振說:“是的,我各馮毅現在在教欽坊那邊開了家小醫館。”
李呵客套的說:“這很好。”便不再說什麼了。
馮毅看到她身穿名貴的絲綢刺繡衣裙,脖子上戴的是金鍊鑽石吊墜,左手金镯,右手玉镯,頭上珠钗的珍珠和寶石有手指頭粗,雙唇塗了胭脂,臉上施了粉黛。
這一身高貴珠光寶氣的打扮,使她看上去十足一位公主或貴妃,他從沒想象過的高端大氣。
她本來的皮膚就很好,她以前也不愛化妝,眼前的她也是他不曾想象的驚豔。
相比之下,他一下就被甩了上百條街了。就好像踩着單車出門突然重遇開着跑車的舊情人一樣,一種從沒有過的酸楚。
蘇振也感覺到李呵的冷漠,馮毅又不開口,氣氛有點兒尴尬,他問:“李呵,我們自上次、、、上次見面之後已有一段時間沒見了,你現在好嗎?”
李呵淡淡的說:“我很好,張公子和他家裡人都對我很好。”說完,她端起面前石桌上的翡翠玉杯,輕輕呷了一小口,然後便望向外面的湖光山色,不再說話。
這時的她,高貴之中又添了幾分高傲的冰冷。
她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她,又或者說,她已經忘記了以前的自己了。
在亭中的石桌上,擺滿了美酒佳肴的各式果品點心,碗是玉的,杯是翡翠的,筷子和湯匙都是銀的,不愧是富可敵國的張家豪門。
有錢人出來遊玩也要極盡奢華,要與普通人不一樣。
在榮華富貴面前,感情又算得了什麼?更何況,她現在忘記了過去,還談什麼感情?
馮毅的心情已經很久沒有如此自卑憤懑而凄涼,就好像回到了當初失戀又父母雙亡那段慘痛的日子。
那時是她把他解救出來,現在又是她把他重新推回那個深淵。
張子顔客氣的招呼他們說:“相請不如偶遇,幾位不如就坐下來共叙如何?”
蘇振要看馮毅的意思。
馮毅冷冷的說:“我們還有事在身,就不打擾兩位的雅興了,就此告辭。”一抱拳,轉身就走。
蘇振也抱拳說:“告辭了。”
張子顔抱拳相送說:“幾位慢走,恕在下不遠送了。”
馮毅興沖沖的回到船上,對船家說:“船家,回去。”
蘇振看着他,就算是當日在呂員外家被李呵打那一巴掌之後,他的表情也沒現在難看。
他試圖安慰開解他說:“也許是因為那次我們劫囚車救人,她真把我們當成朝廷欽犯了。”
馮毅冷笑着凄然說:“也許是她現在享受着榮華富貴,都不想着記起從前的事了,她要把當成什麼都不重要了。”
蘇振說:“你不能這樣想,她現在失憶,對于所有事物的判斷都是來自于現有的經驗,你不能過分的苛求她。”
馮毅憤然說:“我不是苛求她,我隻是他媽的感到失敗感到挫折,我之前還天真的以為,就算她記不起從前,我也可以在這重新追求她,和她重新開始,可現在我要問自己: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