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夏元鼎過了正試,有了能參加府試的資格,王家倒是不介意恭喜一番。
兩位老人家在那邊聊着的正歡,這一切倒像是把他忽略了,要是他才是主角啊,怎麼就沒有主角的待遇,連個發表感言的機會都沒有。
“爹,我看我們不如去靈泉寺請香祈願吧!”
王濟堂突然有了一個很好的提議,沒想到他一說出來,竟然連夏繼祖也是毫不猶豫地點頭同意了。
要說夏元鼎是不信這些的,考上了是自己的本事,不讀書,就是天天的燒香祈福也沒有用。
不過呢,這靈泉寺,他倒是有印象,上年清明時分,夏家的祖墳就在靈泉山旁邊的那座山上,遠遠望去,靈泉寺的廟宇就在山頂,很是醒目。
“爺爺,我能跟着一起去嗎?”
“這……”
“就讓元鼎跟着去吧,既然都過了,便不差這一時半刻了。”
“元鼎可以去,元傑下午留在客房好好看書,不可分心!”王茂弘的話還是起了作用的,夏繼祖松了個口子。
看吧,考得好的可以自由的浪蕩,考得不好的隻能苦逼的繼續努力。至于考得更不好的夏元通,為什麼他此刻卻能逍遙着,隻能說貧窮不要拿來和富貴比較。
安排好了人以後,下午他們就出發了。
趕車的不是别人,正是王濟堂本人,小鞭子空中一響,馬車就駛動了。
在馬車中,夏元鼎正與王瑾萱對坐着,他不明白,她為什麼還要跟着,早知如此,他又何必自找麻煩,非得要去。
這時候,一幅詭異的畫面出現了,夏繼祖和王茂弘談笑風生,而夏元鼎和王瑾萱卻詭異的都不說話。
兩人都是正襟危坐,相互注視對方,像是在較勁一般。最終,夏元鼎投降認輸,倒不是怕了,而是她的眼神中像是有星辰,會讓人不知覺淪陷,這真是可怕的問題。
“能有幸讀到趙公明的文章,便也知足了!”
“是啊,其文汪洋,洋洋灑灑,如瀑布傾瀉而下,人未至能先聞其聲,當真精彩!”
夏元鼎不知道,爺爺此刻又是在吹捧哪家,那眉飛色舞的,難道那人文章真寫的那麼好。
還好吹捧總有個時限,等到車到山前,就不必這樣聽着了。
“爹,夏叔,到山腳了,接下我們要步行了!”聽到王濟堂的話,車裡的幾個人都下了車。
“奉先兄,走吧,再老可就爬不動山了。”
“那說的是你自己,我還早着呢!”夏繼祖還是個不服老的人。
到了爬山的時候,王瑾萱明顯老實了,手緊緊地被王濟堂牽着,一刻也不敢松開。
對了,馬車,就那樣放在山腳,也不怕被偷了嗎?上次,他們來祭祖的時候,牛車可都是被人看着的,馬車就這麼放着,安全嗎?
去靈泉寺的路全部是由青石鋪成的一階階台階,上山的行人走右邊,台階的寬度足以容得下四五人并排。
此刻,既有上山的行人,也有還了願下山回家的。行人中,男男女女,老少婦孺,青壯漢子,有貧有富,這就是寺廟一直宣揚的衆生平等。
走了一段,台階遇到了平緩處,漫長曲折的山道,這樣的設計不少,目的還是讓行人在走了一段之後,能在此休息一下,駐足看一看風景,回頭也看看自己走過的路,當然更好的地方會在旁邊修一座亭子。
停下來後,一直是安靜的女孩子的瑾萱,指着樹枝上說道:“爹,你看,有隻小猴子!”
夏元鼎的目光也被吸引了過去,發現一個小猴子在樹枝上玩耍,很危險的動作,猴子做來卻是異常靈巧,不愧是靈長類動物中比較聰明的。
沒想到這裡居然有猴子出沒,見了人也不害怕,該玩耍的還在玩耍,該吃東西的自顧自的吃東西。
“這有什麼好看的,你不是看過會雜耍的猴子嗎,這些都是野猴子,不聽話!
王瑾萱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還得繼續趕路,她也隻是能回頭多看幾眼。
靈泉山,靈泉寺,都是因為山上有一口靈泉而得名,說是喝上一口靈泉水,來年科舉中狀元!
但是根據已知的資料查看,自大甯立國以來,三合縣就從來沒有出過一個狀元,也不知道這話是怎麼傳開的,難道是前朝的時候有人考中過,一切不得而知。
既然來了靈泉山,不喝一口靈泉水怎麼也說不過去,還好現在的泉眼處,已經被弄成了一口八卦井。這口井的上面,還蓋了座四角亭,亭子旁邊還豎了碑文,上面除了“靈泉”二字,還有人賦詩一首。
至于詩的内容,很一般,但是能得到這樣的待遇,看樣子寫詩的人身份不一般,至少也是做過官的,不然讀書人首先不服,憑什麼你就能瞎糟蹋。
夏元鼎也飲了口清涼的泉水,有些甜意,挺好喝的,至于其他感受,真的沒有。
他們當然也沒忘記是來幹嘛的,去大殿上香。
功德箱就在顯眼的地方,夏繼祖和王茂弘也不吝啬,施舍了香油錢。讀書人對道有種天然的追求,不管是進去還是退隐,都合乎道的軌迹。
塑像前放着幾個蒲團,想求什麼在這裡跪求就行了,然後上完香,一切的程序就結束了。
首先,夏元鼎看着爺爺很是虔誠的上完香,一個接一個,本來還以為沒他什麼事的,誰知道不是這樣。
爺爺的要求下,夏元鼎也是很不情願的去上香。
“瑾萱也去吧!”在王濟堂的輕聲呼喚下,王瑾萱倒是毫不扭捏的跪在了蒲團上。
夏元鼎看着旁邊跪着的人,已經開始拜了,他也抓緊時間,對着塑像拜了三拜。
“心願已了,我們是稍作休息,還是就此下山了?”夏繼祖問道。
“何必着急,我可是聽說了,靈泉寺的道長學問精湛,我們為何不去會上一會?”
“時日尚早,倒不急在一時,隻是就怕道長很忙,貿然打擾,怕是不好!”
“這點奉先兄不用擔心,我與這齊道長是舊相識了,他不會介意的!”
“原來如此,怎麼未曾聽你提起過?”
“這個齊道長是個怪人,曾囑咐我不要再人前多提起他,奉先兄莫要見怪!”
“哪裡,方外之人,自是清靜無為的好。”
還以為能走了,怎麼又冒出個齊道長,夏元鼎不認識的人是越來越多了。看看身邊人,夏元鼎又想起了剛才兩人一起跪拜的一幕,好像有什麼陰謀得逞了似的,他的嘴角始終挂着淡淡的笑意,有些細枝末節他就不在意了。
“你們道長此刻可在寺裡?”王茂弘想一個年輕道士問道。
道士問道:“幾位是有事要見道長嗎?”
王茂弘回答道:“我是你們道長舊友,今日到此,特來拜會!”
道士說道:“既是如此,幾位請跟我到後院,道長正有空閑!”
于是,夏元鼎有跟着去了後院。
來了寺裡許久,夏元鼎印象最深刻的還是那幾棵起碼有幾百年樹齡的松柏。
被引到了一處專門候客的房間,這名道士就離開了,說是去請道長過來,讓幾位稍等片刻。
這一處室環境清雅,窗外就是山上的風景,草簾半卷着,還有翻開一般的經書在小幾上放着,檀香冉冉升起,白煙漂浮而散,一副祖師畫像挂在主坐後的牆壁上。
過一會,夏元鼎也聽到了有腳步聲,看樣子是那位齊道長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