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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第一百八十二章 埋藏心底的秘密

謀心亂,王姬歸來 花椒魚 6672 2024-01-31 01:12

  “雷小姐,我知道你難以接受,但是我必須得實話告訴你……”

  “我不想聽!你騙人!你騙人!”雷玉竹眼淚嘩啦直落,指着江塵大聲否認道,“你一定是在騙人!我爹沒有死,他好好的怎麼會死?他不會死,絕對不會死!”

  江塵看了她一眼,默默地從懷裡掏出一隻巴掌大的小盒子,遞給她道:“這是雷掌司臨死之前讓我交給你的,他說早年間存了一些東西在你師叔那兒,這盒子裡有那幾隻箱子的鑰匙,你隻要拿着鑰匙去找你師叔,你師叔自會把箱子交給你。那幾隻箱子裡有他這麼些年的醫術所成,也有些金銀細軟,夠你往後過日子了。”

  雷玉竹淚眼汪汪地看着那隻熟悉的小盒子,噗通一聲跪了下去,捧着臉嚎啕大哭了起來。

  江應謀走過去,從江塵手裡接過那隻小盒子,半蹲下道:“師傅已去,你節哀順變,東西你一定要好好收着,這是師傅為你準備的嫁妝。”

  “怎麼會?怎麼會?我爹怎麼會死?是誰這麼狠心要殺他?”雷玉竹趴在地上傷心道。

  “暫時還不知道襲擊師傅和江塵的是哪一路的人。”

  “我不信!我不信!”

  “玉竹……”

  “我不信……”

  雷玉竹哭了很久,才被江應謀勸回了偏院。讓桑榆送了她出去後,江應謀将房門關上了,招呼江塵和無畏進了藏書間。

  “說吧,事情是不是不像你說的那樣簡單?”江應謀直接問了出來。

  “什麼意思?”無畏有點沒反應過來,“什麼沒有江塵說的那麼簡單?”

  “公子不愧公子,”江塵緊繃的臉松散開來,向江應謀抱拳鞠了一躬,微微含笑道,“什麼事情都逃不過公子的法眼。”

  無畏微驚:“你這麼說不會是……是說雷掌司沒死吧?”

  江塵道:“我們遇襲是真的,雷掌司身受重傷也是真的。”

  無畏忙問:“那雷掌司現下身在何處?”

  “他人還在城外。報他假死的主意是他出的,他說自己已不便再回博陽,他希望能借這個機會就此銷聲匿迹,另外,他想見公子,說很要緊的事情要跟公子說。”

  江應謀颔首道:“我明白師傅的想法,但這事兒有必要要瞞着玉竹嗎?是不是應該告訴她?”

  江塵搖頭道:“不,雷掌司說了,暫時不告訴她,這麼做的目的是想逼着她去北境找她師叔。如此一來,她既能有依靠,也能不再給公子您添瑪法,這是雷掌司的原話。”

  無畏感觸道:“看來,雷掌司還是一個很明事理的人。他如此煞費苦心,還希望那位雷小姐不要辜負了好。那麼,什麼時候安排你家公子去見雷掌司呢?”

  “雷掌司傷勢有些反複,我擔心中間會有意外,還是明日就去,順便也可以帶些藥材過去。”

  “好,”無畏點點頭,“我稍後就去準備。”

  “要悄悄的,不能被雷小姐發現了。”

  “明白。”

  第二日下午,江應謀帶上江塵江坎悄悄出了城,去往了城外江家族地附近。江塵把雷若坎就藏在了江應謀的那間小竹樓上。

  師徒見面後,江應謀先替雷若坎換了傷藥,而後才坐下來與他慢談。雷若坎第一句話問的便是:“玉竹還好吧?”

  “不太好,”江應謀道,“今早她來找我的時候,眼睛全是腫的,應該是哭了一整夜。師傅,您真的打算暫時瞞着玉竹嗎?”

  雷若坎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法子了……我真的沒想到她會為了你,而抛下我獨自返回博陽。我沒想到她對你已經情深至這樣的地步了。你是不可能娶她,所以我要把她逼回她師叔那兒去。沒了我作依靠,她隻能回那兒去了。”

  “我明白了,稍後我會知會師叔那邊,讓他派人來接玉竹的。”

  “麻煩你了,應謀。”

  “客氣了,師傅,這是我應該的。”

  “應謀,我叫你來是有些事情想告訴你,我想這些事情也時候從我心裡挖出來了。還記得你從前跟我說過的那句話嗎?藏着秘密睡覺會很累的。這些年,在我心裡,一直藏着一個極深的秘密。為了保全我們雷氏,我不能對任何人說起,跟談不上與分享訴苦了,那種感覺憋得我真的很難受。今日,我總算可以對你說了。”

  “是關于有人威脅您的事情嗎?師傅,您能告訴我一句話嗎?空行他到底有沒有死?”

  雷若坎沉沉地喘息了一口氣:“不出意外,他應該還活着。”

  “是稽文丁要挾您這樣做的嗎?”

  “是稽文丁來找我的,他讓我設法把魏空行救出去,否則便會将我的醜事共諸于衆,讓我身敗名裂。我當時想,魏空行這個孩子其實人挺不錯的,魏家的事情他很少摻和,就這麼死了,實在是有些可惜,所以我就答應了稽文丁。”

  “我聽無畏說,稽文丁後來還要挾您做别的事情,那又是什麼事情?”

  “哼!那個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雷若坎搖頭冷哼道,“他居然想讓我對王上下毒!你說,我怎麼可能對王上下毒?王上一旦出事,整個博陽就會亂的,我怎麼能那樣做?無奈之下,我隻能帶着玉竹偷偷離開博陽。”

  “您說稽文丁想讓您對王上下毒?”江應謀心裡微微一驚,挪轉的目光中夾着些許的恍然大悟。

  “對,他是這麼說的,但他沒說是為什麼。可即便他不說我也知道,高軒王是一個多麼有野心的人,一定是高軒王讓他這麼來要挾我的。隻要王上沒了,高軒王就可以趁勢而上,奪下王座。”

  “不,”江應謀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道,“可能不是高軒王,高軒王可能什麼都不知道,是另有其人。”

  “那會是誰?”

  “竹馨。”

  “你說誰?魏竹馨?那怎麼可能?”雷若坎驚訝道。

  “起初我不太肯定竹馨和稽文丁之間的關系,聽您這麼說了之後,我可以肯定了。我想事情應該是這樣的。竹馨用了一些稽文丁害怕的事情威脅了稽文丁,暫時留在了稽文丁家中,之後,她又讓稽文丁來威脅您。在救出了空行後,她并不打算收手,又想進一步要挾您為她毒殺王上,所以,那個真正威脅您的是竹馨。”

  “可是魏竹馨威脅我幹什麼?”雷若坎納悶不解道。

  “就像您方才說的那樣,她想讓博陽亂,想讓博陽城裡内那幾支不安分的力量自相殘殺,如此一來,她就可以趁亂救出她父親魏乾了。您知道嗎?就算沒有您的幫助,她也已經成功地完成了那件事。”

  “你的意思說她已經毒殺了王上?”雷若坎驚愕地問道。

  “雖然沒死,但跟死差不多,無畏說雙星耳的毒性可以置人癱瘓。”

  “不錯,她說得沒錯,”雷若坎一臉凝色地點頭道,“雙星耳是一種非常獨特的慢性毒藥,一般醫師很少有機會接觸到。它的毒性雖不是特别地強,但後遺症卻特别地多,癱瘓就是其中最大的後遺症。這麼說來,王上會癱瘓?那是不是等于說咱們稽國要易主了?”

  “很難說,至少會有一陣風浪起來。”

  “唉,王上還是坐不穩他那個寶座,他還是太年輕了,”雷若坎惋惜道,“就算先王再怎麼疼愛他,把王座雙手捧到他跟前,他也還是保不住這個位置。”

  “師傅,您方才說有個秘密要告訴我,到底是什麼秘密?”

  “這個秘密就跟王上有關。”

  “跟他有關?”

  “唉……”雷若坎又垂頭長長地歎息了一聲,面容憂郁道,“其實我已經是個罪人了,多活在這世上一日都是上蒼額外的恩賜。應謀,師傅這一輩子做過的最後悔的事情,就是依照闵王太後的意思毒殺了王上的生母黎美人。”

  江應謀瞳孔微張:“師傅您說什麼?稽昌的生母黎美人是您毒殺的?”

  雷若坎心力交瘁地點了點頭:“對,就是我毒殺的。”

  “所以,根本就沒有婁氏一族詛咒她的事情了?”

  “沒有,那是成翎王借刀殺人的招數而已。想當年,黎美人豔絕後宮,就算被送到戈國成人質後回來,她也依舊被先王所寵愛,宮中無人能匹敵。她最初從戈國回來時,宮中流言滿天飛,當時的宋後還曾聯手其他幾位夫人想栽贓陷害她,卻也沒有成功。眼見她如此地得寵,兒子又即将被立為國儲,宋後很着急,而當時的王太後闵後就更着急了。”

  “所以闵王太後就下令毒殺了黎美人?”

  “闵王太後說,黎美人在戈國毓尚武王勾結不清,所生之子稽昌或許根本不是稽國王種,這樣的女人,這樣的王子,怎麼配享有稽國萬民的愛戴,所以她必須死。”

  “為了您雷氏一門,您隻能下手了,對嗎?”

  雷若坎仰頭歎息道:“殺人誰願意?更何況,我這一雙手原本是為了救人的。但闵王太後以我雷氏一門要挾于我,我不得已,隻能遵從了闵王太後的意思。黎美人死後,我以為這件事情就結束了,萬萬沒想到成翎王居然在這時候跳出來說,是婁氏一族對黎美人下了咒,這才緻使她沒命的。先王當時正沉浸在失去愛妾的悲痛之中,一怒之下,就将婁氏一族滅了滿門……”

  “成翎王果真是個會順杆子往上爬的人,隻是可惜了婁氏一族。”

  “是啊,每每我想起這件事,心裡都是那麼地不安。但我當時根本沒法說出事情的真相,一說出來,我雷氏一門也得把命搭進去。所以這些年,我一直在打聽婁氏一族的下落,希望還有婁氏的後人在,但可惜,一個都沒有。”

  “按說,當年的事情應該隻有您和闵王太後知道是吧?我很奇怪,竹馨又是怎麼知道的?”

  “我也很奇怪啊,她一個小丫頭是怎麼知道這事兒的?此事關系重大,闵王太後應該不會跟誰提吧?我之前還以為是高軒王告訴稽文丁的,要說高軒王從闵王太後那裡聽說了此事,我還相信,畢竟是母子,闵王太後臨死前把這個秘密告訴了自己的兒子,這也說得過去。可是,魏家那位小姐又是從哪裡聽說的呢?”

  “可能隻有見到她了,才能問個清楚了。師傅,我已經按照您的意思将您已故的消息散播出去了,相信今日就能在博陽城内傳開。不過,您傷好了之後,打算去哪兒呢?”

  “我暫時不會去我師弟那裡,我打算雲遊幾年,出去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遇上一個婁氏後人。我心裡始終有個郁結,我總想把真相原原本本地告訴婁氏一族的人,哪怕隻是他們其中的一個聽我說說,我也就心滿意足了,不然,我死了都不會瞑目的。應謀,”雷若坎帶着懇求的語氣,望着他說道,“萬一師傅在臨死之前都找不到一個婁氏族人,萬一你又剛巧遇上,請你一定要幫我告訴他們當年的事情,那樣,我也沒什麼遺憾了。”

  江應謀點點頭:“師傅您請放心,倘若我見到婁氏族人,我一定把您的話轉告他們。”

  “玉竹就暫時托付給你了,我師弟收到信後一定會盡快趕來的,你隻用把玉竹交給他就行了。”

  回城的路上,江應謀問江塵:“那撥人來偷襲你們的時候,真的沒給你留下什麼特别的印象嗎?”

  江塵搖頭道:“沒有,就一群黑衣人忽然冒了出來,身手和刀法也沒什麼特别的地方。公子,您也猜不到到底是哪路人馬嗎?”

  “威脅師傅的人是竹馨,但竹馨一直都是通過稽文丁傳話給師傅的,師傅甚至都不知道背後還有竹馨這麼一個人,竹馨不會蠢到派人來殺師傅這麼打草驚蛇,所以不可能是竹馨派出來的,而且眼下的她也沒有那個能力操控一群黑衣人。”

  “萬一,她跟魏空明聯絡上了呢?”

  “不會,”江應謀十分笃定道,“就算她跟魏空明聯絡上了,她也沒必要殺師傅,因為師傅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她何必這樣?”

  “成翎王,高軒王,又或者王上?這幾派好像都沒有殺雷掌司的必要吧?會是誰呢?”江塵托着下巴皺眉思索道。

  “或許,我們還漏掉了什麼人。”

  “會不會是鄭憾?那家夥一直在博陽逗留,看着挺遊手好閑的,可誰知道他心裡在打什麼鬼主意?”

  “師傅和鄭憾好像連面都沒見過,又怎麼會有大到要滅口的恩怨呢?”江應謀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我看不像是他,或許在這城裡,還隐藏着我們不知道的人。記得秋心那件事嗎?青十二娘莫名消失,她背後的那個神秘主人也不從知曉了,我總有預感,那個人一定還在城裡。”

  藥圃旁的小竹樓上,雷玉竹正神情失落地靠坐在竹樓上,呆呆地看着桑榆領幾個小婢女種藥。江應謀的身影一出現在籬笆栅欄外,她便立刻擡起了頭,眼眶濕潤地朝那邊望了一眼,又低下頭去默默地抹淚。

  江應謀也看見了她,擡了擡手,示意江塵先回閣去,然後緩步朝她這邊走了過來。

  “怎麼一個人坐這兒?”江應謀走到竹樓梯下擡頭問道。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爹真死了……”雷玉竹哽咽道。

  “玉竹,人死不能複生,你千萬要節哀順變。眼下最要緊的事情是辦好師傅的喪事,風風光光地送師傅離開。”

  “我不想……我不想送我爹走……他走了……我怎麼辦?我以後該怎麼辦呢?在這世上,我就變成孤零零的一個人了,連個親人都沒有……”雷玉竹嗚嗚哭道。

  “你怎麼會一個親人都沒有?北境那邊還有你的師叔,你的師姐以及其他師兄弟,你不是一個親人都沒有。安排好師傅的後事,我自會派人知會他們來接你。”

  “你要把我送走?”雷玉竹猛地擡起那張淚痕滿滿的臉,頗為幽怨地責備道,“我都淪落到這種地步了,你還要把我送走?你當真是那麼見不慣我嗎?”

  “這是你爹的意思,也是他的遺願。他希望你能回到北境,跟你的師叔師姐們在一起,那樣他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你就不肯把我留下嗎?我都這樣了,你還忍心趕我走?你是不是太狠心了點?”

  “玉竹,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

  “你隻是想趕我走而已!”

  哭着嚷完那一句,雷玉竹噔噔噔下了竹樓梯,飛快地往外籬笆栅欄外奔去了。江應謀回頭時,看見江塵還站在梨樹下,便朝江塵點了點頭,江塵跟着追了出去。

  随後,江應謀回了杜鵑閣。過了沒多久,無畏從外面回來了。一見到她,桑榆立刻放下小鐵鍬飛奔了過去,神秘兮兮地向她禀報道:“蒲心姐,那個雷玉竹簡直莫名其妙!”

  無畏問道:“她又鬧什麼了?”

  桑榆撇了撇嘴,很是不屑地說道:“方才她在這兒難過,公子過來安慰她,說辦完雷掌司的喪事就會知會她師叔來接她,你猜她怎麼說?她說公子沒良心,她都成孤家寡人了公子還趕她!哎喲,我聽着可真上火呢!要不是公子在,我都想回她兩句了!公子沒良心,公子沒良心還會收留她住在咱們閣裡?”

  無畏聳肩笑了笑,輕拍了拍桑榆的肩頭道:“知道公子要怎麼做才算有良心嗎?公子得娶她,那才算得上是有良心呢!别跟她計較,她沒了父親,讓她鬧騰去吧,反正她也鬧騰不了幾日了。對了,公子已經回來了嗎?”

  “回了好一會兒了。”

  “那你慢慢種,我先上去了。”

  無畏正要上石台階,府内一個下人領着一個陌生的男人走到了籬笆栅欄外,向她行了個禮道:“少夫人,這人說要見公子。”

  無畏打量了那個陌生男人一眼:“請問你是哪位?”

  陌生男人深鞠一躬道:“小的是裴寬,之前同公子說好了,家中事情一辦完就立馬來公子跟前服侍。”

  “哦,我想起來,你就是裴家的那個裴寬?”

  “正是。”

  江應謀書房内,裴寬跪下,恭恭敬敬地向江應謀拜了兩拜,然後起身道:“幸得公子搭救,裴氏一門總算是逃過一難了。小的護送家主到了輝山之後,便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家主叮囑小的,務必要留在公子身邊盡心侍奉,以報公子搭救之恩。”

  江應謀含笑道:“其實真的不用,一句話而已。”

  “對公子來說是一句話,但對我們裴家來說卻是一條救命的妙計。公子若不嫌小的愚鈍,就請留下小的吧!”

  “那好,正好我身邊缺個管閣的掌事。從前都是我的婢女阡陌在打理,自她出嫁後,就沒合适的人來頂替這個職位了。從今日起,你就是我杜鵑閣的掌閣管事了。”

  裴寬再拜:“謝公子恩典!”

  “正好,請教你一個事,裴大哥。”江塵插話道。

  “你說。”

  “靜相思那座宅院從前是不是你們裴家的?”

  “是,那處宅院原本是我們裴家,是裴家從别人那兒買進的,起初是租給了一賣海貨的商人,後來那商人家中有事,便退了屋子走了,閑置了好幾年後,兩年前才被青十二娘給買走了,開了那個靜相思的。我若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兩年前的八月十四,由青十二娘出銀一千五百兩買下的。”

  “你記得這麼清楚?”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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