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想法之後,裴晏立刻召集屬下過來議事。
陳王府不大,就是用以前東甯郡太守府改建的,議事廳内很快坐滿了宣義軍一幹高層人氏。
七歲的陳王楊謙坐在主位上,面色紅潤白淨,穿着一身特地定制的華貴衣袍,流露出一絲皇家貴氣,小巧的臉蛋上是一股童真和好奇神色,他望着下面這些人,眼珠子一眨一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所有人的目光自然放在了立在楊謙身邊那位身材健壯,濃眉大眼的中年男子身上,正是陳朝兵馬大元帥裴晏。
裴晏穿得很正式,一身精緻鎖子甲,身後系着一條灰色披風,腰挂先主楊峰所賜的金龍佩劍,有斬殺逆臣之責,威風凜凜。
“大帥,不知今日叫我等來有何吩咐?”
說話的是一位穿着普通的中年文士,相貌普通,下巴留着點細密胡須,中年文士說話時沒有流露出一點表情色彩,就像一潭死水,古井無波。
他叫蔣钊,和裴晏一樣,都是先主楊峰身邊最信任的人,也是楊峰身邊的智囊,隻是為人不喜張揚,所以常人都不知道其實楊峰在世時,大部分為楊峰出謀劃策的人都是他。
後來楊峰死了,裴晏統領大軍,卻沒有在怎麼用他,隻是給了他一個閑職。因為裴晏不喜歡這個人,他覺得蔣钊為人太過毒辣陰險,以前給楊峰所出的計策都隻是為了結果,而從不在意過程,這也導緻宣義軍第一次起義時大失民心,才有了後來的失敗,而楊峰也氣皿攻心,憂郁而亡。
這點,蔣钊心裡也清楚,不過他覺得自己沒有錯,他隻是将一個謀士應有的作用發揮了出來而已,他負責出謀劃策,至于計策用還是不用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而楊峰顯然用了,隻是最後卻敗了。
即使敗了,蔣钊也不覺得失敗的是他的計策,而是宣義軍内部自身的問題,内部管理混亂,都是一群山匪、難民、地痞流氓組成的所謂義軍,這些人,如果不加以管教,想打赢勝仗,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好在裴晏領軍掌權之後一切都不一樣了,他管理嚴格,紀律嚴明,内部團結,威望更是趕超了楊峰在位之時,而且現在江南一帶民心安穩,正是争霸天下的好時機。
相比楊峰,裴晏更讓他看好。
“現在戰勢僵持不下,我決定親自領一支人馬去攻打嶺南郡,但是東甯郡需要留下人手應付邱澤安,這次找大家來,是想聽聽你們的意見,有沒有合适的人選推薦?”
裴晏說話的語氣不快不慢,一雙大眼細微的觀察了下在座人手的臉色變化。
在他說道應付邱澤安時,除了蔣钊和幾員心腹副将外,其他人都變了臉色,甚至眼神裡還有點驚恐。
邱澤安的厲害他們這幾日算是看到了,除了領兵打仗厲害以外,這屠夫之名也确實名不虛傳,這幾日他們戰敗後被信淩軍抓住的俘虜一個都沒有回來,到了第二天他們才知道,這些俘虜都被邱澤安讓人割下了頭顱,挂在軍營的門頭上。
要知道,他們雖然被邱澤安俘虜了很多人,可是他們同樣也俘虜了一些信淩軍,雖然人數很少,可是邱澤安根本就沒有交換俘虜的打算,而這些被他們所俘虜的信淩軍在被俘虜之後第一反應居然是想自盡,這讓他們沒有絲毫的辦法,同時對邱澤安越發的畏懼。
見下面人不說話,裴晏輕輕一歎,他知道這些人算是被邱澤安吓破膽了,隻好開口道:“如果沒有人說話,那就由我來點名了。”
宣義軍是以農民起義為主的大軍,大部分人以前都是受到貪官污吏的逼迫才造得反,或者是一怒之下,殺了欺壓他們的貪官,然後亡命天涯,後來入夥的人。
這些人裡,不缺乏有皿性之人,看到沒有人說話,在看看裴晏那緊鄒的眉頭,失望的眼神,終于,有幾人開始蠢蠢欲動,其中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大漢搶先走了出來,喝道:“大帥,别人怕邱澤安,我牛二不怕,讓我來對付他吧。”
牛二,本名叫鐵牛,因家中排行老二,加上性子急躁,像頭牛一樣橫沖直撞,所以後來大家就叫他牛二,在宣義軍裡,也算得上是一員虎将了。
看到有人站了出來,裴晏欣慰一笑,終究還是有,有皿性的人啊,沖着牛二一笑:“很好,鐵牛,這幾****隻要拖住邱澤安就行了,不用和他過多糾纏,免得徒增不必要的傷亡”
“在下覺得鐵将軍應當繼續和邱澤安糾纏,如果我軍突然停止了突圍,肯定會引起邱澤安的警覺,所以大帥不在的這些日子裡,鐵将軍應該像先前胡将軍那樣,每日發起突圍,不要在意傷亡。”
這時,蔣钊說話了,那死人一樣的面色說出話來卻讓在座的人心裡都是一涼,心裡都想着這蔣钊還真是夠狠啊,隻是為了不讓邱澤安懷疑,就要每日都發起這無用的突圍,而且不計傷亡,簡直就是拿人命不當回事。
聽完蔣钊的話,裴晏第一念頭就是拒絕,可是到嘴的話又猶豫了,現在是關鍵時刻,如果引起了邱澤安的懷疑,那意味着他的計劃很可能會失敗,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有時候,一些犧牲是必須要有的,不能過于婦人之仁。
想到這,裴晏憋了癟嘴,艱難的點點頭,張口道:“聽蔣先生的吧。”
……
嶺南郡,在平滅皿洗了儒家勢力之後,再也沒有了一點反對的聲音,蘇恒和文斯童這幾日正大光明的操練着新兵,同時還從儒家的庫房裡搬出了不少價值不菲的财物換取物資來為這批新兵打造铠甲和武器。
除了操練新兵外,蘇恒同時也繼續在關注各方戰況,目前看來,形勢一邊大好,唯獨蕭瑞英投靠了邊軍的消息讓他輾轉反側,左思右想也不明白這裡面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先生,大事不好!”
文斯童一臉驚恐的沖了進來,神色緊張嚴肅,沒有了往日的沉着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