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考上狀元,沈坤絕對很聰明,很有實力,因為隻憑運氣,肯定不能在科舉路上走得那麼遠。
讓沈文不理解的是,這位大名鼎鼎的狀元郎,科舉場上得意,可是官途坎坷,由于他不願折腰讨好權貴,那官位多年沒挪動,長期任翰林院修撰,隻能想他堅守某方面的底線吧。
還沒見面,沈文對這位素未謀面的“伯父”,又多了幾分期待。
豪門大族的子孫還要自己賺零花錢,有意思。
這時張育才熟練打開酒的封泥,倒入酒壺中,給每人倒了一杯,然後率先舉起杯說:“文表哥認祖歸宗,和我們相聚在一起,這是緣分,來,這一杯我們一起敬文表哥。”
“幹杯。”
沈文也舉杯,一臉感激地說:“謝謝這麼多位兄弟,幹杯。”
幾個人舉杯,一飲而盡。
衆人先是關心一下沈文,也就是問一下在這麼多年在外面的情況,還有怎麼流浪到河下的事,沈文對這些早就有一套自己的說辭,半真半假就圓了過去。
等沈文說完,杜明劍有些驚訝地說:“還真是驚險,好在文表哥帶着着那本家傳的族譜,也幸好朱縣令識趣,派人到府上告訴舅老爺,要不然就讓那賤婦人陰謀得逞,不僅貪了銀子,文表哥不是坐牢就要是流放。”
沈浪一臉驕傲地說:“那當然,我們河下沈家,遠的不說,放眼整個淮安,哪個不給幾分面子,其實他早就想和我們沈家交好,上次大伯回來,他屁颠屁颠地跑過來讨好,大伯晾了他半個時辰才見他,結果他連屁也不敢放一個,敢陷害我們河下沈氏的人,也不掂量一下自己有幾斤幾兩。”
家裡出了一個狀元,還在翰林院工作,都說無翰不相,這可是一個超級潛力股,不少人都想交好沈家,而沈家子弟也引以為傲。
沈熹“啪”的一聲放下酒杯,憤憤不平地說:“其實最可恨的就是倭寇,這些該死的倭寇,常常流竄到大明,殺人放火、jian淫擄掠,無惡不作,要是讓我碰上,一定不能他好過。”
“就是”沈浪難得附和道:“大哥說得對,想當年,這扶桑還是向大明納貢稱臣的小國,沒想到表面恭敬,其實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要是讓我碰上,我也跟他們拼了。”
看到兩位“哥”表态,張育才和杜明劍也表示要跟倭寇不共戴天。
沈文心中一動,忍不住開口問道:“要是倭寇來了,官府請大家捐獻,你們願意捐多少?”
“我捐一個月的月錢。”杜明劍馬上表态。
沈浪跟着說:“我捐二個月的月錢。”
“我三個月的月錢。”張育才不服輸地說。
看到沈熹沒有表态,沈文開口問道:“熹弟,你呢。”
沈熹自顧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後,然後一臉霸氣地說:“我捐這條命。”
沒想到有些不苛言笑的沈熹,竟然還是一個憤青,沈文聽到也暗暗佩服,拿過酒壺給沈熹倒了一杯,然後說:“沒想到熹弟還有這種愛國情懷,我敬你,這杯我幹了,你随意就好。”
沈文一飲而盡,而被敬的沈熹也不含糊,拿起酒杯一口喝掉,完了還把杯口向下,以示自己酒品好。
“好了,兩位表哥,現在天氣這麼好,風景也美,最适合吟詩作對,不如我們來行個酒令吧。”張育才看到氣氛越來越不對,都成了讨伐倭寇了,連捐命的話都說出來,不吉利,聞言馬上轉移話題。
杜明劍馬上配合:“對,對,我們來行酒令,哪個對不上就要罰喝一杯酒。”
這次出來,就是想好好捉弄沈文,現在說半天才喝一杯,什麼時候得讓他倒下?
“不公平”沈文還沒有開口,沈浪就搶過話題:“文哥現在還是讀丙班,怎麼吟詩作對,這樣不是欺負人嗎,要是他不來,我們四個人也不夠熱鬧,不如我們釣魚好了,看哪個釣得多,釣到魚,可以拿去換錢,也可以拿回去孝敬有奶奶。”
沈熹眼前一亮,點點頭說:“好,我們就比賽釣魚,看哪個釣得多。”
沈浪和沈熹都發話了,張育才隻好同意,不過他提問一個問題:“隻是釣魚沒什麼興趣,不如設些彩頭吧。”
“什麼彩頭?”沈浪一聽到彩頭,眼睛都亮了。
“育才,今天這活動是你組織的,什麼彩頭你說。”沈熹發話道。
張育才的眼珠了轉了轉,然後開口說:“這樣吧,釣得最少的,把剩下的酒全喝了,還要請大夥去文樓吃一頓,怎麼樣?”
“行,這個有意思,反正是自家兄弟,肥水不流外人田。”杜明劍馬上附和。
像沈熹、沈浪、張育才還有杜明劍,平日無聊,沒少釣魚,技術還不錯,而沈文是“外來的”,平日肯定很少釣魚,到時他輸的機率最大。
河下多河道,又靠近運河,像沈熹他們除了讀書,消遣的地方沒多少,再加上每個月的零用錢有限,不可能天天去吃飯喝酒聽曲,釣魚算是很合适的活動。
沈熹和沈浪表示沒意見,沈文也沒有異議。
于是,張育才讓下人拿出魚竿、蚯蚓等物,每人手裡分一竿,準備開始釣魚。
“文哥,平時有釣魚嗎?”沈浪一邊熟練地弄着魚竿,一邊問道。
“很少。”沈文猶豫了一下,這才回答道。
沈浪問的“平時”,是指這輩子,自己上輩子算是一個鈎魚高手,因為條件不好,有空就去水庫釣魚打牙祭,要知道水庫的水質好,那魚不用花錢味道還不錯,可以說一舉二得,至于現在,到了大明這麼久,魚竿都沒碰過。
“這樣啊,那我幫你。”沈浪熱心說。
看到沈文連準備都要别人幫忙,張育才和杜明劍對視一眼,兩人臉上都是笑意。
兩人仿佛看到沈文醉倒不能做功課,被夫子打得又哭又喊的樣子,然後還得忍痛把月錢拿出來,到文樓讓大夥吃飯時一臉肉痛的模樣。
就是想想都覺得高興。
“大船,有大船來了,快,快避讓。”沈文正想甩線釣魚時,正在掌船的兩個下人突然大聲叫了起來,沈文擡頭一看,不由吓了一跳。
一艘兩層高的樓船,正向自己坐的這條鳥船駛過來,還有十多米要碰上,可是那艘大船沒有停下的意思,吓得兩個掌船的下人一邊拼劃船,一邊大聲示警。
“快,搭把手。”沈熹連忙叫道。
大船碰小舟,一不小心就會舟毀人亡,一向脾氣不好的沈浪也顧不得罵了,把魚竿一扔,連忙幫忙。
沈文也吓了一跳,連忙幫忙,沒有船槳,就用手來劃。
眼看那樓船越來越近,沈文的心也越來越緊,都想跳下水了,沒想到那樓船相距大約三米的距離時,突然一個急轉彎,很漂亮地從鳥船的旁邊駛過。
兩船沒有相撞,但是轉彎翻起的水波,差點沒弄翻沈文所坐的鳥船,眼尖的張育才突然大聲說:“****的,又是吳有亮他們這些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