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安靜太久,石滿強先開口了:“不知道其他兄弟怎麼想,我覺得這些錢就該留在大哥手裡,怎麼花由大哥自己決定。”
他這麼一說,王兆靖臉上露出微笑,其他幾人也都在點頭,孫大雷臉上閃過一絲失望,随即也跟着點頭。
看到大家贊同,石滿強有點激動,開口又說道:“這樣的事情,大哥前幾天你就問過一次,兄弟們相處這麼多年,我們信大哥,知道大哥你肯定虧待不了我們,以後再有這樣的事,大哥你自己做主就行,不要問兄弟們了,這樣太生分。”
說完後石滿強小心的看着趙進,趙進先愣了下,随即向前一步說道:“好,既然兄弟們信得過我,那一切就聽我的吧!”
“本就該這樣!”那邊陳昇頭也不擡的說道,衆人紛紛附和。
“從今日起每人每月發二兩銀子,這是個開始,今後還會更多,二宏新來,每月就先拿個一兩,以後每月所有銀錢都由二宏你來收發。”趙進開口安排,陳宏在那裡興奮的點頭。
“這次外面送來的雞鴨魚肉和點心留下,自己吃用,至于酒和綢緞,小勇你和二宏一起去把這些賣了,換成粗布,找裁縫給每個家丁都做一身衣服,要适合打架的那種短打扮。”被他點到名的兩人連忙點頭。
聽趙進說起下午送來的禮物,劉勇有些興奮的說道:“今天咱們是大漲面子,這些人就算銅頭從前都要客客氣氣的,他們卻跟大哥這麼恭敬。”
看着大家又興奮起來,趙進卻沉聲說道:“位置越高摔得越狠,越被人捧着,我們越要小心,大昇,你回去問問你爹,那些亡命徒的樸刀能不能給我們,我們可以花錢買,大張旗鼓的打造兵器太犯忌諱,這些東西不顯眼。”
陳昇點頭答應,趙進又對孫大雷說道:“大雷,咱們這商行本來是自己的名頭,但大家都當真了,你明天找你家裡懂行的人過來,幫忙操辦一個正式的開業典禮,招牌之類的都要做起來。”
孫大雷也點頭答應,趙進一項項安排完畢,然後領着大家去了家丁們住宿的地方。
銀錢勞力都跟得上,活做的也快,原來的貨棧店鋪和倉庫已經被打通,裡面打掃的幹淨,一排排木床整齊的擺放,相對于整齊擺放的木床,床上的被褥和床鋪之間的地面,就髒亂的不像樣子。
大家吃過晚飯,正在那裡興高采烈的閑聊,家丁們在家的時候,不是頓頓都能吃飽的,來這裡雖然辛苦些,吃喝上卻沒有克扣,大家的精神都很足。
一看到趙進領着人走進來,他們立刻停止閑聊,都是站了起來,看到這個表現,趙進雖然表面淡然,心裡卻有些滿意,經過訓練,家丁們開始守規矩了。
“來當徐安商行的家丁,一切都要守規矩,從今天起,被褥必須要疊放整齊,每天都要有六個人打掃衛生,每個人都要輪到,石滿強、吉香、劉勇,你們三個負責檢查安排。”趙進揚聲說道。
說完之後,趙進随便找了個床鋪,将被褥按照當年軍訓時的要求疊放整齊,讓大家作為标準參照。
家丁們臉上都有疑惑的表情,連趙進的夥伴們也滿臉不解,不過對于趙進的命令,沒人質疑,大家齊聲回答了句“是”。
宿舍裡的家丁們開始手忙腳亂的整理床鋪,趙進他們總算可以回家了。
走出院子,能看到黑暗中有三名牽着馬的壯漢,趙進他們還沒來得及戒備,那邊就喊了一嗓子:“是二少爺嗎?”
董冰峰連忙答應,跟趙進他們告别之後跑了過去。
“大雷,還不快跟過去,讓他們送你一程,如果方便,你就住到冰峰那邊去。”趙進回頭喊了聲,孫大雷急忙跟過去。
趙進心裡明白,城南皿戰之後,各家的長輩都擔心的很,有條件的都安排人護衛接送,實際上,趙進一直擔心這次皿戰後朋友們會因為家裡的原因散掉,結果各家似乎都沒什麼聲音,這才是讓他奇怪的。
董冰峰帶着護衛,和孫大雷彼此照應,石滿強、吉香和劉勇他們三個和家丁們住在一起,人多勢衆,而趙進自己和陳昇也能互相護衛,王兆靖這邊也有人跟着。
趙進、陳昇是他們這八個人中武技最強的兩個,他們兩個在一塊,大多數情況都不必擔心,估計長輩們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而且每日進出又是和王兆靖一起,這又加了一層保險。
走出城西沒多久,趙進就注意到身後不遠處有人跟随,看身形就是那天跟着來的随從河叔,也就不去理會了。
“趙兄,家丁們每日打熬身體,結陣訓練,足夠辛苦了,再讓他們去清掃衛生,整理床鋪,會不會讓他們心生怨氣。”王兆靖在路上忍不住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趙進忍不住笑了,開口說道:“這是你不知道民間疾苦了,現在哪有那麼多管飽管住的活計,多少人辛苦一天,晚上還要做活,也弄不到幾頓飽飯吃,家丁們能給咱們做事,他們會覺得這是天上掉下來的福氣,多做這點東西又算得了什麼。”
“那讓他們多練練武技或者身體也好,鋪床疊被掃地什麼的太繁瑣了吧?”王兆靖被趙進說得有些臉紅,但還是争辯說道。
“不要覺得這是繁瑣小事,隻有讓他們在這種細節上習慣守規矩,潛移默化的久了,大事上他們才會服從聽令。”趙進這次說得很嚴肅。
王兆靖和陳昇兩個人都聽得若有所思,陳昇開口問道:“趙進,你到底想要訓練這些家丁幹什麼?”
“當然是去給我們打架作戰,但長遠看,他們就是我們的種子。”說到這裡,趙進覺得說太多了,笑了笑不再出聲,王兆靖和陳昇都有點納悶,但也沒有再問。
以往是在路口就要分别,不過現在趙進和王兆靖甯可多繞一段路,先把陳昇送到家中,然後兩個人再回轉。
走到家門口的時候,趙進卻看到父母正在門前等候,這讓他一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王兆靖禮貌的問候了趙進父母,然後帶着護衛自行回家了。
王兆靖一走,何翠花一把摟住了趙進,哭着說道:“小進啊,你要吓死娘嗎?”
趙進頓時愣住,那邊母親何翠花邊哭邊說道:“娘可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你要有個好歹,娘也不活了。”
她這邊哭的大聲,邊上的鄰居都被驚動,有人忍不住打開門張望幾眼,站在邊上的趙振堂卻有些不耐煩了,粗聲說道:“要哭回家哭,在外面像個什麼樣子,他不是沒事嗎?”
聽到這話,趙進總算反應過來為什麼了,母親何翠花應該知道自己城南皿戰的事情,在這裡擔心痛心。
估計下午城内那麼多家去貨場和自己打招呼攀交情,消息在城内流傳,不知道怎麼到了自己母親的耳中,再一打聽,估計就知道了。
被母親牢牢摟着不放手,趙進一方面感覺到母親的慈愛,另一方面卻覺得别扭,在那裡幹笑着說道:“娘,我沒事的,當時我身上連個傷口都沒有的。”
何翠花也不理睬他的辯解,把趙進直接推開,狠狠的在兇口捶了兩拳罵道:“你這個不省心的孩子。”
然後摟住繼續哭,站在邊上的趙振堂愈發的不耐煩了,開口說道:“你操那麼多心幹什麼,我和他二叔這個年紀又有誰管來着,再說了,你現在别怕你兒子出事,還是擔心下别人會不會出事吧!”
這邊冷言冷語的說着,總算止住了何翠花的情緒,擡頭狠狠的白了趙振堂一眼,怒聲說道:“有你這麼當爹的嗎?孩子出了這麼大的事,萬一有個好歹怎麼辦?”
“老子有什麼辦法,你這個兒子現在猛地很,老子還在城外辦案,突然他派人過來喊我,說城内已經殺了十幾個了,啧啧,那千戶的兒子居然也被他指揮來指揮去的。”
夫妻兩個拌嘴不停,何翠花的情緒也止住了,往常這時候晚飯已經準備好,而且很豐盛,可今天卻隻有簡單幾樣,何翠花下午聽到消息,擔驚受怕到現在,一直沒心思做飯,趙三家的婆娘廚藝很一般,隻是熱了點幹糧。
何翠花哭鬧半天,趙振堂的興緻卻很高,看到飯菜簡單,索性打發趙三去附近的館子叫酒菜過來。
“老子今天也算揚眉吐氣,衙門上下都對我客客氣氣的,連周推官都給了笑臉,都是這小子闖蕩下來的好處。”趙振堂如是說道。
沒多久,附近酒樓的食盒送來,趙三卻把買酒菜的銀子交回,原來酒樓聽說是趙家點外送,居然不收銀錢。
送食盒過來的夥計很是殷勤,一邊給桌子上布菜,一邊笑嘻嘻的說道:“聽說趙老爺點菜,我家掌櫃特意吩咐竈上做了幾個敬菜,請您老嘗嘗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