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吉香忍不住開口,被趙進瞪過去之後才低下頭,可低頭一會又是擡頭,又咬牙說了句“大哥..”結果趙進的眼神更加森然,吉香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這次不敢再說了。
“這次招納新丁,不會單獨成隊,而是和從前的隊伍摻雜起來,以老帶新,石頭帶的那一團,老家丁會多些,大昇和冰峰帶的,新丁會多些,石頭帶隊去清江浦,然後,親衛隊擴編一個連,弓隊擴編,馬隊歸我直轄。”趙進簡短說了安排。
話說到這裡,今天的讨論也該告一段落,陳昇站起說要回營,一幹人也都是起身告辭,吉香臉色陰沉,也低着頭向外走去。
“吉香留下!”在臨出門前,趙進揚聲招呼了句。
吉香低着頭站在門邊,也不動彈,等外面門關上,趙進大步走了過去,一把抓住吉香的衣襟,猛地朝着牆上一撞。
趙進的力量比吉香大很多,武技上更是強過,這突然爆發的動作吉香根本提防不住,直接就被撞到牆上,一聲大響。
“老爺?”外面家丁緊張的詢問。
“都遠些!”趙進吆喝一聲,聽到外面答應,腳步遠去,趙進又是抓着吉香朝着牆上狠狠一撞。
“你擺什麼臉色!你有什麼資格擺臉色!”趙進瞪着吉香怒喝說道。
吉香肩膀擺動,趙進的雙手卻好像鐵鉗一般,根本掙脫不開,吉香第一次看到趙進如此暴怒,他當年在貨場和大家比武,然後學武跟着趙進闖蕩厮殺,他的武技很多都是趙進教授,兩人的确是兄弟,但彼此間也有些師徒的關系,吉香從小長在攤販家庭,見識、分析和判斷都是跟着趙進學到的,一方面是武力上的強弱,另一方面是從小的敬畏。
平時随便習慣了會忽視不見,可現在趙進大怒,吉香卻怕了,掙紮一下就不敢再動,隻是在那裡解釋說道:“小弟覺得不甘心..”
在趙進面前,實話實說最好,如果虛文掩飾,往往會讓趙進更怒,兄弟們之間倒是清楚這一點。
趙進揪着人轉身一甩,吉香差點飛起來,後退踉跄了十幾步,撞到椅子才站住,吉香整個人臉色煞白,身子都在顫抖,他沒有想到趙進會發這麼大的脾氣。
“跟在我身邊做事,你覺得丢臉嗎?”趙進問了一句。
吉香連忙站定搖頭,趙進大步走過去,吉香以為趙進還要動手,下意識的身子一縮,但他沒有想躲避,趙進指着吉香怒喝道:“老老實實跟在我身邊做這個親衛隊長,你這個心性,一放出去獨當一面,肯定就要被人帶壞,到時候還不知道出什麼事混賬事情,你心性養不好,一輩子就做這個親衛頭領,明白不明白?”
這一連串的動作和呵斥讓吉香已經吓壞了,聽到趙進的喝問,下意識立正大聲回答:“大哥,小弟明白,大哥你說怎麼做,小弟絕無二話!”
趙進長出了幾口氣,指着吉香的手沒有放下,可語氣卻沒那麼激烈了:“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委曲,覺得沒有對不起我,沒有對不起大夥,你現在這心思已經不對了,正是上下一心,抱成一團向外闖,向外拼的時候,你卻在這裡計較地位高下,自己問問自己,大昇、石頭和冰峰誰不比你沉得住氣,連小勇都看着比你沉穩,你瞧瞧自己,浮躁成什麼樣子,我問你,你當這個親衛隊長,位置比别人低嗎?拿到的銀子不夠花嗎?還是誰瞧不起你,讓你委屈了?”
幾個問題問出,吉香啞口無言,趙進哼了一聲,一腳踹翻了個椅子,自顧自的坐下,歎了口氣說道:“大香,現在趙字營被多少人忌恨,多少人想要殺了我,如果我要處處小心戒備,那咱們什麼事也不要做了,我身邊要有最放心的人護衛着,這個人不能太死闆,不能太按照規矩做事,又要勇猛剽悍,兄弟們裡面,你最是合适,這才選了你,你卻心浮氣躁,總想着去外面。”
吉香恐慌也漸漸消散,情緒平複下來,聽趙進這麼語重心長的說話,眼淚卻忍不住留下,邊擦邊哽咽着說道:“..是小弟錯了,大哥,小弟的确是心思不穩,想東想西,以後再也不會,會做好這個親衛隊的差事,把大哥護衛好。”
趙進又是站起,走到吉香身邊重重拍了拍他肩膀,盯着吉香的問道:“大香,我虧待過兄弟嗎?”
吉香搖頭,趙進又問道:“你信我嗎?”
“小弟當然相信大哥!”吉香大聲說道,他嗓子都有些沙啞,趙進點點頭沉聲說道:“那你就老老實實聽我安排,我不會虧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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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心悅誠服的吉香之後,趙進沒有讓外面值守的親衛收拾,反倒派人回家去喊徐珍珍的下人過來,讓他們來這邊收拾整齊。
在家裡的仆婦過來之前,雷财先上門了,雷财腰背都有些佝偻,臉色也不太好,很是憔悴的樣子,一進屋之前,看到屋子裡的混亂也是一驚,這裡看起來好像剛才發生過打鬥一般,不過雷财瞥了眼趙進,看到趙進神色如常,他這邊也就不出聲了。
“那些人都出發了嗎?”趙進問道。
“除了齊二奎之外都已經出發了,算計路程,現在已經應該到達。”雷财沉穩的回答說道。
聽到雷财的回答,趙進皺眉問道:“齊二奎為什麼沒走?”
雷财連忙解釋說道:“齊二奎這次帶過去的人多,他手裡最放心的三十幾個人都要集合起來,給那些人安家有些麻煩。”
聽到這個趙進倒是有些詫異,笑着問道:“徐州鹽上的生意他不要了?”
“齊二奎說既然進爺吩咐了,那就全力去做,進爺不會虧待他和他手底下那些人。”雷财開口回答說道。
趙進臉上露出微笑,笑着說道:“既然他這麼明白,鹽上的生意紅利給他留着,也給别人做個榜樣,聽調配才有好處拿。”
雷财連忙答應,還沒等說其他事,就聽到趙進感慨說道:“我趙進何嘗虧待了兄弟們,心急什麼?”
這話說的莫名,雷财沒聽懂,但也不想去打聽什麼。
趙進晚上回去休息,徐珍珍卻問起了議事廳裡的事情,徐珍珍的神情頗為慎重,徐家的仆婦過去打掃,對那裡的亂象自然看到了,回來和自家主母禀報也是自然。
“妾身已經吩咐下去了,隻要外面有什麼相關的消息,去過的人全部打死,不用擔心他們走漏風聲。”
趙進摸了摸徐珍珍的頭發,苦笑着說道:“這些事不用你煩心,顧好自己身子,顧好自己的事情。”
肚子一天天變大,不過徐珍珍也沒有在家裡休息,徐家的生意事務依舊是她這邊來裁決,徐家現在生意還在上漲,自然會越來越忙。
安慰兩句之後,趙進解釋說道:“局面大了,心思也就多了,這也正常。”
即便是夫妻之間,有些話也不好說的太透徹,不過徐珍珍也是精通世故,沒有追問下去。
二月初就雲集在何家莊的人們一直沒有見到趙進和他的夥伴,然後在徐州城各家長輩那邊也沒有什麼像樣的進展。
就這麼過了幾天讓人焦躁的日子,突然各處有消息傳過來,趙字營在邳州荒草灘、在宿州和徐州交界處,在山東、河南、南直隸三省交際的孔家莊,以及在徐州境内原來隸屬于雲山寺和何家莊的各處莊園,都有人被抽調出來,彙集到徐州這邊來,在徐州各處莊園集合。
各處莊園和流民寨的消息,徐州很多人并不陌生,因為各家也有人在那邊護衛和做事,按照傳過來的消息,說是趙字營在各處抽調表現好的流民青壯,讓他們集合到徐州來待命。
開始頗有人想歪了,心驚膽戰的以為趙字營要造反,後來看到各處彙集而來的人數之後才發現自己誤會,如果要造反,那些青壯就該徹底動員起來,而不是幾分之一,十分之一的比例抽調。
彙聚到徐州青壯男丁差不多有四千人,這其中各處流民青壯有三千五百人上下,而原來各處莊園裡的佃戶男丁也就是五百不到。
流民青壯們一路逃荒,一路見慣了死難,安定下來之後心思也很難穩下來,看到逃荒流亡途中的争鬥和厮殺,看到彼此的競争,下意識的都想要變強求個上進,所以趙字營一旦給他們訓練選拔的機制之後,大家都是争先恐後,流民在外,沒有家族鄉親,沒有什麼依靠,也隻能靠着自己努力。
而那些雲山寺莊園裡的莊戶,何偉遠莊園裡的農戶,盡管從屬變了,可他們本來就是徐州土著,世世代代如此,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盡管徐州尚武,可還是有人覺得子弟舞刀弄槍是惹是生非,是招禍之道,所以對趙字營的這個體制也不那麼在意,反倒是那些管事賬房之類的招募學徒,莊戶子弟對這個很積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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