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現在是在一條船上的,你不要分不清輕重,我可以明白告訴你,真要有什麼事,你一定比我們先死。”趙進丢了個威脅,直接就把易進寶打發走了。
不管怎麼說,這易進寶先承認了自己的小心思,那就還能用,也不怕他弄出什麼古怪,反正在隊伍裡有人盯得很緊。
那邊易進寶被帶離,齊三卻滿臉慚愧的走了過來,到跟前之後就給趙進跪下,磕了頭道歉說道:“老爺,小的以往是在沭陽城北邊草窩子活動,這裡是南邊,從前很少活動過來,而且離開幾年,這些杆子都沒什麼熟悉的,幫不上老爺什麼,小的無能!”
“忙你的去,這條路是我選的,你對這邊不熟,可這荒草灘地,你肯定比我們知道怎麼活動。”趙進直接把人打發走了。
關于齊三,從一開始就沒什麼懷疑,而且剛才的激戰中,齊三也是渾身浴皿,沖殺在前,能拼命到這個地步,肯定不會有問題。
再上路的時候,人都有些饑餓,早晨起來的早,又趕上這每一次厮殺,肚子裡的存貨都消耗的差不多了,不過大家都是忍着,準備趕到圍子的時候再進餐歇息。
人可以忍着,馬匹牲口卻不行,騎兵們都是把粗糧餅子掰成小塊喂給自己負責的馬匹,這樣的硬料可以讓馬匹更有力氣。
小心思歸小心思,向導們帶路還是沒差,太陽偏西的時候,就到達了進入草窩子的第一個落腳點――丁家圍
“圍”這個名目在徐州地面上很常見,用丁家圍這個名目的村寨就有兩處,不過眼前這個丁家圍很形象的說明了“圍”字。
進入丁家圍的範圍後,枯草已經看不太到,一片片的農田,還有在農田中心的村莊,農田被劃分成塊,每一塊周圍都是低矮的土壩,而村莊房屋大都是土坯草屋,外面能看到齊人高的土牆把村莊圍在裡面。
“老爺,這裡多是池塘泥地,積水太多,隻有圈地圍壩,把水排幹了才能耕種。”對這個景象,彭七很明白。
此時已經臘月中,自然沒什麼農忙,外面農田裡看不見什麼人,隻有幾個孩子在興高采烈的追逐玩耍,可遠遠一看到趙進他們的隊伍,立刻跑回了土牆之内。
彭家叔侄正在介紹的時候,就能聽到丁家圍裡面響起了尖利的哨子,距離那土牆範圍再近些的時候,從丁家圍裡沖出來百餘名拿着家什的青壯,頗有敵意的看着趙進這隊人,在這些青壯的身後,還能看到不少人在土牆内探頭探腦。
“你去說明,今夜我們要借住在這邊,讓他們準備人馬吃用,我們會照價付錢。”趙進先對易進寶說道。
吩咐完這邊,趙進轉頭說道:“把大車停下,全體騎馬過來列隊!”
那邊易進寶一邊擺手吆喝,一邊快跑過去,他現在可是要賣力在趙進面前表現,而趙進這一隊人,包括車夫在内,都是上馬列隊,這次帶來的人個個都能騎馬。
在丁家圍的青壯那邊,也有個中年人出來和易進寶交流,而趙進這邊的七十人已經拿着兵器騎馬列隊。
經曆過剛才的戰鬥後,大家身上的盔甲還都穿着,有的上面還沾染着皿迹,騎馬列隊顯得騎兵格外高大,隊伍整齊更散發出一股震撼人心的氣勢。
丁家圍的青壯本來人聲嘈雜,那和易進寶交流的中年人是不是的也吆喝兩聲,等趙進這邊列隊完畢,那邊就變得安靜下來了。
列隊完畢沒多久,易進寶和那位負責交涉的中年人一起回返,距離越近,那中年人臉上的震驚神情就越濃厚,等到了跟前的時候,則變得滿臉恭順甚至還帶着些谄媚。
“這位老爺請裡面坐,這就給您燒水備茶。”一見面就是殷勤無比。
“不必了,我們就在莊外宿營,你們現在就準備鍋竈燒水做飯,一切都會照價付錢。”趙進在馬上說道。
說完後趙進轉頭看了眼,吉香從懷裡摸出一塊銀子丢了過去,那中年人慌不疊伸手接住,大概一估算份量,臉上的笑容頓時真切了許多,連連躬身說道:“好說,好說,各位請跟我來。”
能就地取得物資補充,就不動用攜帶的,這也是為了萬全考慮。
等那中年人跑回去,易進寶點頭哈腰的奉承說道:“老爺這分寸拿捏的當真好,小的去那邊談,本來丁家圍這夥北邊的蠻子高聲大氣的,一看到老爺的威武,立刻就老實了。”
南邊的稱呼北邊的為蠻子,北邊的也這麼稱呼南邊,從剛才這中年人的口音上也能聽出些迹象,這丁家圍應該是來自山東的災民流民。
”這夥百姓也真是可憐,在這荒涼地方求生,還要小心草窩賊響馬。“董冰峰在邊上說了句。
趙進笑着搖搖頭,站在馬邊的小彭卻忍不住說道:“老爺别覺得他們是什麼良善,他們也就是沒有馬,如果有了,他們不比草窩賊差多少。”
“如果咱們隻是商隊,這丁家圍殺人奪貨,誰能知道?”劉勇小聲來了句,董冰峰這才明白過來。
無法無天的地方還是有規矩的,規矩就是弱肉強食,趙進這一隊人展現了實力,丁家圍自然要客客氣氣,如果趙進這一隊人僅僅是商隊,恐怕丁家圍那夥青壯就沖過來了。
但現在大家彼此都是和氣客氣,把丁家圍的南邊空地當做趙進隊伍宿營的地方,這邊朝陽,應該是丁家圍晾曬糧食的地方,土地硬實幹爽,上面的積雪也被掃的幹淨。
丁家圍裡能提供的食物很一般,是粗糧麸皮還有幹野菜摻雜起來的東西,隻能熬至糊糊和做餅子,除此之外,村子還提供了幾隻野兔,算是油腥,草料倒是不缺,村子裡也有牲口,周邊又不缺枯草,早早的打草制造。
趙進這邊依舊用大車把營地圍起,該布置的布置了,菜開始接受圍子裡提供的給養物資。
“虧得老爺你先拿出了銀子,不然拿出來的東西更差,這裡太缺東西,去外面隻能用銀子買,一看到現銀就動心了。”易進寶現在絮叨不停,拼命要表現出自己的殷勤來。
熬制糊糊粥,把野兔收拾幹淨了切塊丢進去,加上自己帶的腌菜和肉脯,這頓午晚飯還算吃得過。
當趙進很快結清了糧食草料的銀子後,丁家圍的殷勤又上了一層,他們也知道趙進幾個人是首領,還特意派了八個年輕的姑娘過來伺候,這八個女孩都是十五六歲年紀,充其量算得上模樣齊整,青春活潑,其他的都說不上了。
“老爺看中了那個就直接帶走,他們這邊反倒會以為是喜事,與其在這草窩子裡苦熬,還不如出去當個丫鬟。”易進寶奉承說道。
除了女人之外,丁家圍還送來了兩壇酒,酒很寡淡,買來的時候應該就是摻水了,趙進幾個人當然不會碰,直接給了易進寶和彭家叔侄,反正今晚就是紮營在這邊,可以休息下。
趙進看到這酒,卻想到了别的,安排人從車上弄下來兩壇酒,讓這八個女孩子帶着酒回去,讓他們請這邊能做主的人過來。
十幾輛大車上裝的不僅僅是給養物資,還有貨物,其中漢井名酒拿了十餘壇,都是孫家商行存着的,漢井名酒這樣的烈酒在寒冷天氣裡可是有大用的。
趙進等人不要年輕姑娘伺候,又送了兩壇好酒做回禮,自然表明了自家的态度。
天将将黑下來,趙進一幹人安排好了防衛,就在帳篷裡歇息閑談,帳篷不透風,中間放着火盆,倒也明亮溫暖。
沒過多久,丁家圍就有人過來拜訪了,一共來了三個,年紀最大的看起來好像五十多歲人,可身體健壯,行動也很靈活,應該是四十幾歲的人,之所以顯老是因為吃苦太多,此外就是那個村外接待的中年人,三十多歲樣子,另外則是個精壯年輕人,似乎是領着青壯的頭領,這幾個人年紀長相各有不同,不過都是顯瘦,身上穿着皮袍,裡面的衣服全是補丁。
“小的丁宏,不知道這位老爺怎麼稱呼?”那年紀最大的先開口,其他兩人站在他身後,看着就是以這位為首了。
“我姓金,丁老哥就是這裡的村長了?”趙進直接用名字做姓,笑着說道。
“什麼村長,無非是大夥逃難到這裡,我這個四十多的年紀最大,說話有人聽罷了,金老爺,剛才您那兩壇酒真是不一般,老丁我也喝過幾次好酒,沒一個比得上這兩壇的。”丁宏笑着說道。
果然四十多歲,這也不奇怪,流民逃難,又在這艱苦地方求生,撐不下去的都死了,也隻有青壯男女才能頂下去。
“好酒,冬天要是有這酒就好過了,一口下去,現在身子還是暖的。”沒等趙進說話,那個青壯頭領插嘴說道。
他一開口丁宏就瞪了過去,立刻不敢再說,那丁宏對邊上的中年人使了個眼色,那中年人轉身出去拿了兩條羊腿進來,看着已經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