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變蛟派人守四門,永平府的官差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這些官兵比他們高一頭,還有周正這個巡按的命令,哪敢抗拒,在曹變蛟的人監督下,開始關閉四門。
兩條路哪有四條腿跑的快,在永平府一群人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已經四門封閉了。
曹變蛟隻有兩百多人,作為軍隊,也不能做太多事情,所以圍了張府,封鎖四門就沒有再其他動作,等着周正回來。
周正在小葫蘆山整頓一番,也快速回到永平府。
曹變蛟跟在周正身後,道:“大人,我封了四門,那張永廉應該還在城裡,他的那些黨羽消息慢了很多,肯定也沒跑出去……”
周正嗯了一聲,快步回府衙。
上官烈跑過來,摩拳擦掌,激動無比的道:“大人,抓嗎?”
周正快步走着,道:“兄弟們都餓了好幾天了,現在有糧食有菜,做點好吃的,今天吃個飽飯,我也有點餓。”
這幾天府衙省吃儉用,周正自然領頭,肚子今天出門的時候就在叫,現在都快餓扁了。
上官烈雙眼一睜,緊跟着周正道:“大人,他們這麼欺負你,不抓嗎?”
周正道:“急什麼,他們都在鍋裡了,煮的久一點才好吃。”
上官烈愣神,還沒來得及說話,丁琪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道:“大人說的是,咱們就好好熬一熬那些人!不過,得盡快把張永廉找出來,免得橫生枝節。”
周正道:“永平府他經營這麼多年,他要是刻意躲藏,即便挨家挨戶搜都未必能找出來,先吃飯吧。”
上官烈與丁琪有些不明白周正的意思,隻得跟着他回府。
周正從小葫蘆山帶回了糧食與菜,連忙吩咐下人去做,一群人在後堂的餐廳等着。
“你們說,張永廉的那些人現在在幹什麼?”
“肯定是想辦法逃出城呗,現在張誠治落在大人手裡,張永廉都跑了,他們還有什麼僥幸?”
“嗯,肯定是熱鍋上的螞蟻,你說,城裡有沒有通向外面的地道,他們從地道裡逃跑?”
“别想了,誰沒事話挖地道啊,你知道挖一條地道要費多少工夫,還要瞞住所有人?”
“說的也是,話說回來,你們說,他們會不會造反?那張永廉手裡可有永平府的兵差,有兩百多人吧?其他三縣的縣令不是他女婿就是他門生,會不會出别的事情?”
“你就不要想太多了,公然襲擊欽使,那是造反,他們有多少個腦袋?這是北直隸,你看看誰敢?”
“倒也是,那他們要是狗急跳牆怎麼辦……”
姚童順,張賀儀,丁琪,上官烈等一群人一邊等吃飯,一邊議論不斷。
周正摸着肚子,心裡也在轉念。
張永廉倒是肯定的了,接下來,就是要好好整肅永平府的官場,那三個知縣也是留不得,必須換聽話的人。
“我待會兒寫幾封信,你寄回京城。”周正側頭與丁琪說道。
丁琪猜測是張永廉事,連忙道:“是大人。”
周正嗯了一聲,靜心等着開飯。
在周正這邊淡定等吃飯的時候,永平府已經平靜的炸開了。
平靜,是永平府被封城,家家戶戶都感覺到了一種泰山壓頂的緊張感,幾乎沒人出門,壓抑又忐忑。
而張永廉的那些人,有的躲起來,不敢冒頭,有的則悄悄的四處打聽消息。
兵書祁連在前堂裡走來走去,滿頭冷汗,不時的看向外面,沒多久,一個家丁急匆匆跑過來。
祁連連忙上前拉着他,急聲道:“探聽清楚沒有,巡按大人真的攻破了小葫蘆山,當場抓了張誠治?張大人真的跑了嗎?莫林貴在哪裡……”
家丁聽着祁連的一連串問題,也有些急的回答道:“大人,外面傳的都是真的,那巡按大人是帶了官兵來的,現在已經圍了張大人的府邸,張大人聽說之前就逃出去了,不知道在哪裡。莫大人也不見了,府裡都空了……”
祁連聽着,身形一晃,心底那絲僥幸是徹底沒了。
家丁連忙扶住他,小心翼翼的道:“老爺,咱們也跑吧,我聽說其他大人,都跑了。”
祁連神色發白,看着安安靜靜的外面,道:“四門都封了,難道還能飛不成?他們跑,也隻是躲在城裡罷了……”
家丁比祁連還恐懼,道:“大人,那豈不是,在等死?”
祁連聽着身體又是一晃,臉角不自覺的抽搐,自語的道:“等死?不不,我不能死,我不想死……”
家丁扶着他,害怕的雙手都在顫,道:“老爺,那得想辦法,不能等……”
祁連臉色猛的一變,看向他,神情恍恍惚惚的道:“你說的對,不能等,不能等……”
說完,他擡腳就向外面跑。
家丁吓了一跳,慌忙追着,喊道:“大人,外面都是官兵……”
祁連什麼話也不說,出了門,徑直跑向府衙。
府衙,後堂,餐廳。
周正以及姚童順等人都餓了不短時間,見周正狼吞虎咽,他們也沒了顧忌,在餐桌上飛快的搶着。
上官烈滿嘴的飯菜,伸手抱住一個盤子,含混道:“這是我的……”
丁琪毫不猶豫的扒拉了一半到他碗裡,飛快的往嘴裡送。
上官烈又搶過另一盤,道:“這是留給我姐的……”
張賀儀硬生生奪過來,道:“我已經讓廚子繼續做了,不會餓着上官小姐……”
衆人正争搶着,一個暗衛進來,道:“大人,前任兵書,祁連求見。”
周正吃了半飽,聞言笑意一閃,頓了頓,道:“帶他到我書房。”
姚童順這會兒擡起頭,道:“大人,一直在等他?”
周正喝了口湯,擦了擦嘴,道:“也不一定是他,但總有識時務的人。”
張賀儀連忙放下筷子,道:“大人說的對,我們查的肯定沒有裡面的人清楚,要是有人投誠,我們一定事半功倍!”
周正站起來,道:“你們吃吧,我去見見他。”
衆人哪敢繼續吃,都擦擦嘴,跟在周正身後。
他們沒有進周正書房,全在外面等着。
周正踏入書房,祁連噗通一聲跪地,喊道:“小人祁連,拜見欽差周大人!”
一上來就行這麼大禮,周正神色不動,走向他的椅子坐下。
祁連跪着轉過身,向着周正道:“小人罪惡深重,特來向大人自首,請大人重懲!”
“說說你犯了什麼事。”周正随手拿過茶杯,淡淡說道。
祁連跪在地上,沉默片刻,道:“小人被張永廉脅迫,兵房與盜匪勾結,打劫來往商戶,欺壓城中百姓,幫助其藏污納垢……”
祁連說的,其實算不上什麼大事,大明朝廷混沌,地方更是龍蛇并起,幹淨的才算是異數。
周正懶得聽他廢話,道:“本官問你,前幾任永平府的知府失蹤,你是否參與,知情?”
祁連身體繃緊,連忙道:“回大人,小人不曾參與,也不知情,都是張永廉與莫林貴合謀的,外人極少知道内情。”
這是第一個來投誠的人。
周正靜靜的看着他,道:“你知道張永廉犯了什麼罪?”
祁連頭磕在地上,道:“貪污受賄,培植私人,謀害朝廷命官,暗殺欽使,滅族之罪!”
周正喝了口茶,才漫不經心的道:“要是讓你捉拿張永廉以及一應黨羽,你能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