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演得到周延儒的命令,當即啟程,趕赴南直隸。
他們都知道,要是南直隸繼續鬧下去,那就是下一個北京城!
北京城還有周延儒等人坐鎮,起碼不會禍及到周延儒以及黨羽,南直隸可沒有!
就在陳演啟程的當夜,南直隸,應天府。
鎮守太監陳安,兵部尚書姜廣曰,以及臨時任命的南直隸巡撫李恒秉,錦衣衛指揮佥事林向東,應天副總兵張一潭,五個人坐皇宮的司禮監内,神情各異的說着事情。
林向東看着熟悉陌生的其他四人,直言道:“所有‘逆案’黨羽的名單我已經拿到了,涉及南京的方方面面,總數五百六十一人。”
陳安到對不算周正的親信,這個時候急着表态,連忙道:“皇宮這邊我已經穩住了,不會有任何亂子。該通知的人,我也都通知了,他們不會成為阻礙,不會壞了征西伯的大事……”
等陳安說完,姜廣曰接話道:“魏國公被羁押在京城,有陳公公的協助,我已經控制了南京的兵權,正在整肅,預計三天就能完成,即便明天動手,問題也不大。”
張一潭眼觀鼻鼻觀心,仿佛什麼也沒有聽到。
林向東看了他一眼,道:“潘賀琪近來跳的非常的歡,在整個南京串聯,那本聯名奏本你們也都知道了,足足的三百多人,要是任由他們下去,朝廷的變法估計就不用施行了……”
潘賀琪是南京吏部尚書,他帶着三百多人反對,從官面上來說,肯定舉步維艱,甚至會遭遇不可預測的沖擊以及後果。
陳安,姜廣曰不再說話,他們都算是周系的邊緣人,話語權很弱。
李恒秉見衆人說完,漠然開口道:“第一步,明天錦衣衛查封都察院,大理寺以及除兵部外的其餘五部,潘賀琪以及黨羽,要盡數抓捕,關到軍營去,不準他們與外面聯系。而後,召集可信的人,對這些人的家産進行查抄!”
姜廣曰這時接話,道:“要注意控制輿論,南直隸不是京城,他們雖然不是鐵闆一塊,可要是我們抓這麼多人,他們就會抱團。複社你們應該清楚,三千多人,抓得過來嗎?”
林向東眉頭皺了皺,他們自然不能抓太多,三四百還好說,要是抓個幾千,那天下都得炸開,京城的周延儒怕是會真的拼命。
陳安看着衆人遲疑,伸着頭,小心的建議道:“能不能不封都察院,如果扶持一個信得過人的,由都察院出面,比錦衣衛好很多,有本地人出面,比京城人更好。”
林向東,李恒秉,姜廣曰都是一怔,旋即就若有所思。
林向東腦子轉的極快,當即道:“你有什麼可靠的人?”
陳安見衆人目光都有興趣,立馬就道:“我是鎮守太監,巴結我的人太多,都察院也有不少,右副都禦使陳本青,硬跟我攀本家……”
林向東頓時會意,臉上露出笑容來。
大明這個時候,是輩出能人也加倍出賤人的,什麼無節操無下限的事情,都有人幹得出來。
李恒秉目光閃爍,道:“待會兒,叫他到我府上,不,是所有都察院都禦史都來。”
林向東好以整暇的笑着道:“都去,能出來的,就沒幾個了吧?”
李恒秉神色漠然,淡淡道:“那就看他們識相不識相了。”
陳安,姜廣曰倒是不在乎這些,倒是覺得有都察院出手,比錦衣衛好太多。
幾人又商議一番,便各自分頭行事。
李恒秉暫住在應天府知府衙門,沒多久,都察院的左右都禦史,副都禦使都來了。
李恒秉隻是問了一個簡單問題,除了陳本青外,其餘三人都被羁押了。
陳本青點頭哈腰的站在李恒秉身後,看着被押走的三人,罵罵咧咧的道:“大人,這三人都是廢物,朝廷變法革新,乃是好事情,他們抱殘守缺,還裝的一副憂國憂民的忠直模樣,着實可恨……”
李恒秉對于他們的話,仿佛沒有聽到,望着幾個人的背影,道:“都察院你能控制住嗎?明天能用?”
陳本青知道李恒秉是周正身邊紅人,曾經的刑部尚書,外面盛傳他不久就會入閣,陳本青哪裡肯放過這樣的大腿,當即就道:“大人放心,我回去之後,連夜召集人,先關了不聽話的,而後整肅一番,曉之以厲害,沒人敢不聽話!”
李恒秉瞥了他一眼,道:“你回去,肅整之後,再來我這裡,我會給你名單,明天按名單拿人,一個不準放過。”
陳本青聽着,當即應命,剛要走,又轉身,低聲道:“大人,為防消息走漏,是否該封城?應天這邊好說,蘇州那邊?”
南直隸,也就是南京的省會是應天府,但應天府卻不是最發達的,南直隸人傑地靈之處,在蘇州府!
李恒秉淡淡道:“我從蘇州過來的。”
陳本青登時道:“下官多嘴,這就告退。”
李恒秉看着他的背影,細細琢磨一番,再次出府,他要去城門上看看。
城門早就封了,有南京城的兵馬,也有錦衣衛的校尉在監察。
張一潭此刻就站在城門上,狠狠的咬了一口手裡的大雞腿,道:“放心吧,就算他們敢作亂,我五千人馬,也能踏平他們!都是些混吃等死的玩意,掏出刀就能吓的他們尿褲子。”
李恒秉神色淡漠,道:“曹文诏什麼時候到?”
張一潭從腰上拿起酒壺,喝了一口,道:“他從湖廣來,再有幾天吧。”
李恒秉轉頭看向他,道:“這樣重要的時刻你還敢飲酒?征西伯知道了,少不了重罰吧?”
張一潭嘿的一笑,道:“咱不是怕罰的人。算了,不怕告訴你,我是想着,真的有人亂來,我就借着酒勁好好收拾他們,到時候也有個借口。”
李恒秉眼神有趣的看了他一眼,轉身下樓。
陳本青的動作快的超乎想象,他趁着都察院其他大人物被羁押,迅速搶班奪權,凡是不聽話的,直接關入司獄司,一番操作,都察院近乎都是他的人。
分辨君子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但是小人卻如同旋渦,會不斷的聚集,迅速抱團。
不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陳本青都不是一個好官,甚至是奸佞,因此,他做的的毫無故意,痛痛快快,快如閃電。
陳本青很快就拿到了名單,看到名單這些大人物,他直牙疼,在屋子裡轉悠了半宿,天一亮,他一咬牙一跺腳,帶着都察院的衙役,直接沖向吏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