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姚童順的話,周正點點頭,大明朝廷也就是這樣的德行了。
“既然如此,你給工部一點銀子,做做樣子,其他的,我們自己來。”
周正其實早就料到了這一點,沉吟片刻,又道:“軍器局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我給你幾封信,你帶着回去,再帶三萬兩銀子。”
姚童順是在底層混的太久的人,一聽就明白了,上前低聲道:“大人,您是要私自購入嗎?”
周正瞥了他一眼,道:“本官是奉命整頓永平府軍備,要兵甲也是正常的,再說,兵部的批文,很難拿到嗎?”
姚童順轉瞬明白了,道:“是大人,下官領命。”
兵部之所以卡着他們,一來确實是沒錢,二來就是打點不到位,隻要到了京城,稍微運作一下,批文就會暢通的拿到,然後再将銀子送入軍器局,有周正事先安排的人,一切就都不是問題了。
周正思忖片刻,道:“再走幾個地方,七月回府。”
姚童順與丁琪等擡手,道:“是。”
永平府到底不算一個大府,加上周正是打着清算張永廉以及剿匪的旗号展開的土地革命,京城朝廷紛紛擾擾之下他勉強頂得住,這才算沒有引起多大禍事,換作他人,早就被抓入京城大牢等着問罪了。
周正幾乎是走完三個縣,這才返回。
周正回轉永平府已經快到七月,但他沒有進城,而是到了曹變蛟的軍營中。
曹變蛟拿着一本花名冊,單膝跪地道:“大人,一個多月了,目前隻招募了五千多人,加上還在四處剿匪的兩千,總數七千多,還不到一萬,末将辦事不力,請大人治罪!”
周正站在他身前,接過他的花名冊,又扶他起來,道:“永平府民心疲憊,現在當兵又危險,招募不到也正常,起來。”
“謝大人。”曹變蛟站起來,道:“大人,永平府人口不多,并且又緊鄰薊遼二鎮,百姓不願當兵,可否從外地征召?”
周正坐在椅子上,翻着花名冊,搖了搖頭,道:“我沒有這個權力。這樣,我們一邊訓練,一邊繼續招募,争取在年底招齊一萬人。對了,兵甲之類,也會在年底之前送來,現在先委屈一陣子。”
曹變蛟久在遼東,深知朝廷的漿糊,道:“是。”
周正翻了一陣子,起身道:“走,去看看訓練情況。是按照我的訓練手冊安排的?”
曹變蛟陪着周正向外走,道:“是,末将也做了些細微的調整。”
周正嗯了一聲,與曹變蛟走向訓練場。
還沒有進去,就聽到一陣陣大喝聲。
待走進簡易的圍牆,就看到一隊二十多人,赤裸着上身,踢着正步,大喝着向前。
“服從命令!無畏無懼!忠于皇上!保衛大明!”
“服從命令!無畏無懼!忠于皇上!保衛大明!”
在不遠處,還有十幾隊人,做着相同的動作,喊着一樣的口号。
周正看着他生疏的動作,邁步向前走,低聲與曹變蛟道:“要繼續加強訓練,另外,組建幾個掃盲班,教士兵認字,讀書,強化他們的服從命令,忠君為國的理念……”
曹變蛟聽着,道:“是。”
有幾個人跑過來給曹變蛟行禮,曹變蛟介紹,這些人連忙又給周正見禮。
周正笑着誇獎幾句,就讓他們繼續訓練了。
周正兩人一邊走,一邊看,待看到幾隊士兵在劈砍木樁,周正又道:“除了在軍營訓練,必要的拉練也不可少,要輪流出去剿匪,鍛煉實戰……”
曹變蛟認真的聽着,不時的‘是’一聲。
曹變蛟的叔叔曹文诏已經是大同總兵,但曹變蛟年齡小,資曆低,在遼東一直沒有什麼作為,現在被周正委以重任,統帥一萬兵馬,哪裡敢不盡心,此刻也是心潮澎湃,想要做些成績給周正看。
府衙太多的事情,周正無法多待,在軍營待了三天,對一些事情做出調整,規劃,又與士兵們同吃同住三天,這才離開。
回到府衙,周正就是各種公文,看的他頭昏腦漲,麻木的都不知道他在幹什麼。
到了近八月,周正才算松口氣,自語的道:“難怪老朱最後還是搞出了大學士,這真不是人幹的活……”
張賀儀從外面進來,也是一臉疲憊,急匆匆的道:“大人,從各地彙總的情況來看,土地丈量,劃分的差不多了。”
周正一直在盯着,這跟他估算的差不多,道:“嗯,耕牛,耕犁這些也要跟上,每個鎮都要有耕牛的培養場,每個裡都必須保證有兩頭耕牛,各個裡,村互幫互助也要做到位……”
張賀儀聽着,記着,又道:“大人,這些都不是問題,現在問題是大旱大澇,河渠堵塞……”
周正輕輕點頭,沉吟一陣子,道:“這樣,每個裡抽出二十個壯丁,對各村的河渠就行整修,九月之後,集中對全府的大河進行疏浚,銀子從本官這出,先撥付一萬兩。”
張賀儀一怔,猶豫着道:“大人,直接攤派不好嗎?”
周正看着他,道:“這些壯丁,農忙時種地,閑暇的時候,要進入軍營接受不低于半年的軍事訓練。”
張賀儀頓時明悟了,恍然的道:“是大人,下官這就安排!”
周正嗯了一聲,又道:“戶房對各項稅務要進行細化,在九月底前,要進行運作,通傳各縣,全面的執行。”
張賀儀知道稅收是周正最在意的事情之一,連忙擡手道:“下官遵命。”
周正點點頭,沒有再多說。
永平府的商稅,農稅以及雜稅等細則早就出台,現在要精細化,全面執行,一旦有個一兩年時間,就能完全上正軌,成熟。
周正在永平府忙的腳不沾地,京城的朝廷就是如烙鐵入水,沸騰翻湧不休。
李國普剛上位内閣首輔還不足三個月,就傳出乾清宮對他不滿,将要緻仕的消息。
最大的不滿就是‘魏忠賢逆案’始終還是得不到有力的推進,沒有朝着崇祯想要的方向發展,甚至于為閹黨翻案的聲音不斷湧現,令崇祯十分惱怒。
崇祯元年,八月二十二,永平府府衙。
周正與胡清鄭對坐,兩人的表情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