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大壽站在階梯前,一臉的鐵青,看着身前的十多個人。
這十多人個個面色肅然,殺機暗動。
何可綱,張存仁站在祖大壽身後,兩人神色不安,不知道祖大壽要幹什麼。
祖大壽面無表情,看着一群人,沉聲道:“右屯的情況你們都知道,撐不過十天!朝廷不救,那周征雲又要将我們置于死地,你們甘心伏首就戮嗎?”
“不甘心!誓死追随大人!”十多個人,大聲應道。
何可綱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道:“大人,你究竟要做什麼?”
祖大壽猛的轉身,道:“給我拿下!”
十多個人迅速上前,将何可綱,張存仁給按倒在地,刀兵挂在他們脖子上。
祖大壽冷聲道:“我知道你們對朝廷忠心耿耿,與周征雲不清不楚,我現在就問你們一句,我要是投誠金國,你們跟不跟我走?跟我走,榮華富貴!不跟我走,那就是死路一條!”
何可綱頓時滿臉怒容,怒斥道:“周大人說的果然沒錯,你竟然與建虜勾結!”
祖大壽比他還怒,道:“我本不想,是周征雲,是朝廷逼我的!我就問你們,你們跟不跟我走!”
張存仁掙紮着,仰着脖子道:“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我們是天朝上國的子民,豈能給蠻夷做奴才!祖大壽,枉我們那麼信任你,你居然叛逆!”
何可綱咬牙切齒,道:“周大人與我說,我還不信,沒想到你祖大人真的如此卑鄙無恥,賣國求榮!士可殺不可辱,要殺就殺,動手吧!”
祖大壽盯着兩人,寒聲道:“這是你們自找的!動手,立刻舉兵,圍了周征雲的官邸!”
那十幾個士兵剛要動手,忽然間外面響起激烈的腳步聲,接着是大門被踹開,一隊隊士兵快速沖了進來,直接将祖大壽等人給圍住,刀兵相向。
接着一身黑甲的周正,帶着一群人,火把通明的大步而來。
祖大壽臉色先是一變,繼而就是漠然,握着刀,目光緊緊的盯着周正。
周正站在他身前不遠,看着他的表情,淡淡道:“束手就擒吧。”
祖大壽眼裡有恨色,道:“若不是你,我也走不到今天這一步!”
周正神色平靜,道:“在我來之前,你就與建虜勾連上了,你自身三心二意,賣國求榮,怨不得任何人!”
祖大壽越發憤怒,道:“我隻是在糊弄,從來沒有想過投降建虜,都是你逼的!”
周正道:“既然你不是真的要投奔建虜,你隻要幫我一個忙,今晚的事,我就當做沒有發生。”
祖大壽一臉冷笑,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想要羞辱我,你還不夠格!”
周正看了眼還被押在地上的何可綱,張存仁,淡淡道:“即便你不配合,我也有辦法。所有人都帶走,膽敢反抗,格殺勿論!”
祖大壽手裡緊握着刀,目光冷冷的盯着周正。他身旁的十多個士兵也警惕着,一旦祖大壽下令,他們會毫不猶豫的與周正皿拼。
祖大壽是遼人,在遼東關系深厚,有衆多的追随者。比如,吳襄就是他的姻親,吳三桂是他的外甥。
孟賀州眼見着千鈞一發,上前一步,沉聲道:“祖大壽,你不用反抗了,你在外面的人都已經被我們拿下,就算你反抗,無非就是多幾具屍體!”
周正的人舉着刀,緩緩逼近,若是祖大壽不肯投降,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殺過去。
背棄大明,投降建虜的叛逆,剁成肉泥都不為過!
祖大壽手裡的刀顫抖,臉角不斷的抽搐。
他沒有想到,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周正眼裡,甚至于,周正可能在進右屯之前就盯上他了。
祖大壽不知道是哪裡露出了破綻,當下,他要思考的是,究竟是死,還是放下刀。
周正擡頭看了眼漆黑的天色,道:“你要是再不放下刀,就别怪我不念舊情了。”
祖大壽看着身邊的十多人,狠狠的閉上眼,良久又睜開,看着周正道:“他們是無辜的,放過他們。”
周正道:“我答應了。”
祖大壽的臉角狠狠一抽,仿佛咬碎了牙齒,重重的扔下手裡的刀。
十多個人中還有不少人不甘心,猶豫,但形勢比人強,祖大壽扔了刀,他們也相繼扔了出去。
曹變蛟一揮手,這些人全數被捆綁,押走。
祖大壽沒有再看周正,他很清楚,他完了,還不知道要連累多少人。
孟賀州見祖大壽沒有皿拼,心裡松口氣,上前與周正低聲道:“大人,咱們的計劃可以開始了。”
周正嗯了一聲,看着天色,目光森森閃爍的道:“可以了,再給督師傳信。”
孟賀州知道,勝敗在此一舉,當即道:“下官遵命!”
這一夜的右屯,吵嚷又安靜。
周正坐在府邸,做着緊張的調度。
不過半個時辰,何可綱,張存仁來到周正身前,擡着手,神色慚愧的道:“周大人,末将被祖大壽蒙蔽,險些釀成大禍,還請大人降罪。”
周正微笑着擺手,道:“與你們無關,我要你們做的事情,你們可有信心?”
何可綱立即就道:“周大人放心,末将願意以死贖罪!”
張存仁連忙跟着,道:“末将定然全力以赴,完成大人的命令!”
周正贊許的點頭,剛要說話,孟賀州就進來,欣喜的道:“大人,祖大壽願意配合我們。”
周正臉上笑容更多,斟酌片刻,道:“今晚别動,從淩晨開始。”
孟賀州一怔,旋即明白,沉色道:“是。”
右屯所有人都在忙碌,有很多的事情需要細緻的布置。
建虜大營。
範文臣與黃台吉一夜未睡,兩人燒着碳爐,喝着茶,下着棋,神情不見凝重,倒是悠閑的很。
範文臣下着棋,笑着說道:“右屯的糧草,在這一兩天就要耗盡,祖大壽又面臨着周征雲與大明朝廷的抛棄,這員大将,已經在大汗彀中了。”
黃台吉臉上是一種不同于尋常建虜人的溫文爾雅,微笑着道:“還是先生睿智。單一個祖大壽,就不枉費本汗這次南來。”
範文臣擡頭看了眼外面微微魚肚白的天色,神色笃定的道:“祖大壽一直與臣有聯絡,不出兩日,他必然會聯絡臣。有他作内應,拿下右屯,輕而易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