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下人低着頭,不敢說話。
二十萬啊,那是他不敢想的數字,别說一輩子了,十輩子他都賺不到。
崔呈麗雙眼怒睜,氣的臉色鐵青,死死咬着牙,鼻子不斷的噴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從來都是他訛别人的銀子,什麼時候輪到别人來訛他了!還一張口就是二十萬,瘋了嗎!
下人見崔呈麗不說話,小心翼翼的又道:“大老爺已經答應了,要你盡快湊齊給周正,後天離京。”
“你說什麼!”崔呈麗更驚了,他大哥居然答應了!二十萬,就這麼答應了!
下人低頭不敢再說話,這二老爺打死過不知道多少下人了。
崔呈麗臉色鐵青,氣的耳紅脖子粗,雙眼裡皿絲清晰可見。
他就這麼惡狠狠的盯着家丁,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剝。
下人感覺着絲絲涼意,忍不住的想要後退,逃跑。
不知道過了多久,崔呈麗恨聲道:“大哥現在在哪裡?”
下人道:“大老爺去千歲府了。”
崔呈麗怎麼可能答應給周正二十萬兩,那是他耗費不知道多少年,多少精力才攢下來的。
他臉色陰晴不定好一陣子,道:“你去将曹志煌叫來!”
曹志煌,就是崔呈麗圈養的亡命之徒,手底下有不少狠人。
下人應聲剛要走,崔呈麗又道:“再派人傳信給那楊四,告訴他,給我動手殺了周正,就在今天晚上!”
“是。”下人又轉身應道,這才匆匆離去。
崔呈麗看着下人的背影,一臉的殺意,自然,這是沖着周正去的。
整個京城都沸沸揚揚,楊四不可能不知道消息。
隻不過,他昨夜宿酒,又在身旁的名妓身上耗費了不少體力,下人叫不醒,這才晚了一些。
楊四少頭疼欲裂,看着眼前的下人,一臉惱怒的道:“到底是什麼事情,一定要将我叫醒?”
下人此刻心驚膽戰,哪裡管這楊四少是否生氣,道:“四少,那周正從大理寺出來了,還有,崔尚書,緻仕了。”
這兩個一前一後的消息,楊四少消化了好一陣子,這才擡起頭,雙眼大睜的道:“你說什麼?周正放出來了,崔呈秀辭官了?”
這看似是兩個消息,實則就是一個――周正鬥倒了崔呈秀!
楊四少猛的就要站起來,眼前一黑又不得不坐回去,他一隻手揉着頭,氣息急促,道:“崔呈秀是辭官了還是入獄了,說清楚?”
下人慌忙道:“是辭官了,據說很快就會離京。”
大明的官員,尤其是現在的,辭官都有種‘逃跑’的感覺,隻要辭官,恨不得立馬飛離京城。
楊四少極力的清醒,不停的拍頭,但他頭疼的厲害,根本沒辦法多思考什麼,一臉難受的道:“崔呈麗在哪裡?”
下人道:“被崔尚書鎖起來了,出不來。哦,他傳話給四少,要我們今晚下手,做了那周正。”
楊四少猛的轉頭看向他,道:“你說什麼?殺了周正?難道崔呈麗不知道周正有宮裡的背景,他爹還是新皇的近臣,殺了他,在這個時候,他不要命了嗎?”
下人道:“聽崔呈麗的人傳話的語氣,似乎要四少一定這麼做。”
楊四少頭疼欲裂,加上這些事,煩躁無比,忽然又道:“三叔現在到哪裡了?”
下人道:“楊三爺昨天應該在河間府下船了,估計明天一早就能到京。”
楊四少更加頭疼了,使勁拍頭,一臉的痛苦。
他之前三番兩次的對周正出手,後來周正開價一百萬了結,他不甘心沒給,聯手崔呈麗要徹底解決周正,現在周正鬥倒了崔呈秀,他要怎麼辦?
楊湖緻就要入京了,他該怎麼交代?
一時間宿酒的頭痛,與這些煩心事的頭疼交雜在一起,楊四少已經分不清到底哪裡痛,隻是感覺呼吸困難,好似要暈厥過去。
有下人端來醒酒湯,楊四少咕咚咕咚喝完,這才感覺舒服一點,平複着氣息,擡頭看着身前的幾個下人,雙眼通紅的道:“那周正有什麼動靜?”
下人連忙道:“隻是知道他被放出來,不知道他在哪裡,不過現在外面議論紛紛,那周正都快成清流領袖了。”
楊四少歪着頭,一隻手還在揉着,聞言冷笑一聲,道:“他算什麼領袖,本少揮個手指頭就能捏死他!”
下人連忙附和,不敢說多餘的話。
楊四少說完這一句,雙眼依舊皿紅,揉着頭好一陣子,道:“那崔呈麗想要暗手弄死周正,肯定是被逼急了,先不用理會他。三叔,三叔……”
楊四少現在頭疼不已,難以想太多,他擔心楊湖緻到來,讓楊湖緻看到混亂一片的京城,影響他在楊家的地位。
“派人盯着,三叔一到京就來告訴我,我要親自去迎接。”楊四少艱難的整理思緒。
“是。”下人答應着,連忙轉身出去。
楊四少一仰身癱軟在椅子上,緊閉着眼,腦海裡全都是‘周正’二字,以及那‘一百萬’刺眼的數字。
他鼻息重了幾分,越發煩躁。
周正沒有理會外面的紛擾,進了诏獄,與魏希莊一起,對坐在田爾耕身前。
田爾耕雖然關在這裡,但外面的消息一樣靈通,雙眼陰恻恻的看着周正。
他雖然要求周正幫他把崔呈秀鬥倒,卻也沒有想到,周正真的能做到,并且這麼的快速!
田爾耕一直懷疑周正志向遠大,盯着他手裡的暗衛,現在,卻有些心驚。
有野心不怕,怕的是配得上野心的能力!
周正與魏希莊坐在田爾耕對面,兩人表情幾乎如出一轍,平靜,還有一絲俯視的意味。
或許是在牢裡坐久了,田爾耕身上那股陰森氣息沒有以往那麼重,但周正嗅到了更危險的氣息。
田爾耕高大威猛,坐着也比周正高半個頭,他看着周正,道:“我要的是你将他送進天牢,辭官并不算完成我們的約定。”
周正搖頭,道:“崔呈秀現在沒了官身,是圓是扁全憑田都督心意,如果這樣為難我,我會懷疑田都督交易的誠意。”
田爾耕盯着周正,眼角微縮,旋即又嗤笑一聲,道:“虎落平陽被犬欺啊……我們再做一個交易。”
周正道:“我不覺得田都督手裡還有我感興趣的東西。”
田爾耕道:“有。我是錦衣衛都指揮使,除了暗衛外,我還掌握着一百死士。”
死士!
周正眉頭經不住的跳了跳,目光深深的看着田爾耕。
他沒有懷疑田爾耕的話,錦衣衛要是沒有這種東西才是怪事。
死士啊,這種東西簡直是大殺器!
周正想要!
“你想要我做什麼?”周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