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會同館到良鄉固節驿有七十裡,固節驿到涿鹿驿又有六十裡,賈琮這半天的行程,到涿鹿驿就天黑了。
平時說的幾百裡加急,是驿卒傳報信息,快馬加鞭,經過訓練的錦衣衛也能做到從燕京到杭州,隻需要十五天時間,但是,水路陸路差别太大,水路日行四百裡不成問題,日夜可行,陸路就别提了,何況文官上任,其實古代官員的時間,很多耗在路上。
涿州地處華北平原西北部,全境在太行山脈,地勢相對平坦,一路但見麥浪陣陣,看不到棉花,也沒有江南的小橋流水,這地方卻出過劉備、張飛、趙匡胤等左右曆史的人。
涿鹿驿距涿州衙門城池尚有數裡,掩映在青山秀水之間,塵土飛揚的驿道,賈琮當先下馬,驿丞恭恭敬敬地迎出來,都察院禦史又叫風憲官,掌管官風憲令的意思,所以補服又和一般同品級的文官不同,繡了獬豸,驿丞如何認不出來。
但一見後面随從七人、妙玉鴛鴦馬車二輛、勘合再遞尤家四人,驿丞暗暗叫苦。
官員拖家帶口吃公費,真不客氣啊,驿丞接了勘合登記,吩咐管馬的拉馬伺候,親迎賈琮進去,一肚子苦水隻能埋下,又吩咐人上茶水、洗澡水、上菜。
這驿站就像一所院子,各種分工井井有條,賈琮洗漱完,隻叫賈芸、柳湘蓮陪他吃,這兩個不是奴才身份,其餘人另有安排。
東側排屋之中,見驿丞愁眉苦臉,賈琮道:“怎麼?
涿州衙門給你們的銀子不夠?
安排不下我這些人馬?
”
“瞧侍讀大人說的,卑職不敢……”西門驿丞不敢得罪他,又想賈琮素有直名,吞吞吐吐道:“隻是這個……嗯,這個……兵部車駕司規定,全國兩千驿站,一萬四千遞鋪,全由臨近州縣出錢,這錢不是州縣衙門拿的,攤派到民戶頭上,歲歲交草交糧……侍讀大人有所不知哪,直隸省又實行馬政,這馬如果死了,養不活,得給官府賠錢,久而久之,不知多少民戶傾家蕩産……淪為馬賊了……”
“因是如此,卑職……卑職管的這涿鹿驿,也倍受馬賊騷擾……”
正德年間轟動五省的劉六劉七起義,馬政可謂“功不可沒”,尤其北方山西、山東、陝西、河南、直隸五省的賦稅徭役極度沉重,賦稅占天下五分之二,九邊重鎮年年都要強制派兵,可以說從明朝中期開始,到目前,中國的老百姓,就沒有好過的時候。
相對來說,江南好一些,當初殿試方無悔真是冤枉,就在策論裡面說馬政不好,戴權把他陰了一把,這馬政,是真的不好。
賈琮放下筷子,道:“可惜本官巡按的是豫齊蘇三省,冒昧插手直隸,有越俎代庖之嫌疑,你有話就向兵部車駕司和直隸巡按說。
”
西門驿丞滿臉沮喪,要是有用的話,他不會等到今天,他擔憂一旦馬賊越來越多,恐怕他也小命不保,因為交草交糧的民衆,親自與驿站接觸,到時候不被起義軍撕了,上面也有罪名把他斬首示衆,收糧草的時候,本來就吃黑錢。
賈琮本想自掏腰包安置自己人,但是他放棄了這種做法,因為這樣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公費吃喝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但這件事他留意了,如果山東河南也是這樣,他也有責任。
賈芸不說什麼,柳湘蓮歎道:“真是生,百姓苦,亡,百姓苦。
”
“湘簾你看,能不能把我那幾個侍從訓練一下?
”賈琮轉移話題。
柳湘蓮又是薛姨媽義子,又和寶琴訂婚了,是親戚,帥氣的面容上,思索半晌:“要訓練也不用抽空,你路上公文往返,有些事不能用驿卒,叫他們傳信。
這騎馬就是一種訓練,不合格的,直接開掉就得了,我看隻有龍傲天體格健壯,孫福還勉強,其他試一試就知道了……”
賈琮點頭,飯後各在房間歇息,他立馬起草書信,行文山東的東昌府、汶上縣新馬橋驿、兖州府昌平驿等驿站。
想了想,賈琮還是用了“巡按三省”的公章,如果用私人印章,就沒有辦事效率。
這也算“私事公辦”了,很多時候,就算民主社會,法律多半也是統治階級的便利,當代某省大力打擊地痞流氓,民衆拍手稱快,但是很多人不知道,案件的背後,是一位高官的兒子不小心被流氓害了。
王仁用的是王家舊存勘合,所以賈琮不需要說明山東的驿站必須截住的人的相貌之類,隻需要寫明,凡是王家勘合,就當場截住,以他權傾三省的現管大佬,驿站再怕王家權勢,也不得不聽命。
寫完了,賈琮叫人進來:“俞祿、鮑二,你倆火速去山東,如果我到兖州府還沒聽到想要的消息,你們就走。
如果辦好了,繼續用,我給銀子,一月不少十兩。
”
俞祿、鮑二有點為難,他們以前也算吃好穿好的奴才,不情願受苦,但是離了賈琮,他們也不可能過得好,别家又沒有關系擠進去管家,有些沮喪地聽命了。
這事完了,賈琮又出來到門外散心,這排屋後面是幽深的樹林,荒郊野外,環境比京城好了不知多少,他看到隔壁房的石榴出來倒水,想必尤氏正在沐浴,看看柳湘蓮、賈芸、妙玉、鴛鴦都歇下了,賈琮便悄悄過來,趁石榴關門的當口,溜了進去,石榴臉兒一紅地守在外間。
裡間的尤氏才剛出浴不久,雲發披肩,交領中衣包裹的嬌好身材在燈光下扭動,看見賈琮,也紅了臉,妝奁前起身道:“這怎麼成呢?
一排排房屋,好多人。
”
“動靜小一點就成了。
”賈琮把尤氏拉在床上,出浴的美人嬌豔清香,他摸摸她頭發道:“你用了肥皂?
路上累不累?
”
尤氏點了點頭,賈琮已經緩緩進去了,這木屋是不隔音的,所以不甚激烈,尤氏顯然因為路程颠簸比平時累了點,但她思來想去,盼望能為賈琮生個一男半女,這樣就算她老了也有所靠,目前看來賈琮還很關心她的,這又讓她止不住地柔情似水,嘴上嗔怪,身體卻是迎合,任君采撷。
在這種默默而又緩緩地進程下,兩人雙雙登上極樂不久,賈琮輕聲道:“你放心,揚州的店鋪我早就選好了,那兒富麗繁華,你一定沒見過。
”
尤氏感動了一會兒,噗嗤笑道:“你往後得多吃點藥補補……還有,我給你的衣服,怎麼沒穿上呢?
”
“你給我了嗎?
”賈琮奇怪,尤氏才知道孫福沒交,“罷了,明天做一件補服就好了。
”
相比蘿莉,賈琮似乎更喜歡這種禦姐,也不奇怪,禦姐懂眼神、動作好、會疼人,兩人正傾訴情話的時候,窗外忽然火光大亮,驿站又傳來喧鬧聲,賈琮聽到了西門驿丞的聲音,尤氏随手點亮床邊的燈:“外面不知出什麼事了。
”
“你睡吧,我出去看看。
”賈琮正要起身,忽然門一開,尤三姐衣裳半解地進來:“大姐,我也要睡在裡邊。
”
“你胡鬧什麼……”尤氏臉紅地吃味,可是尤二姐關了門,也進來了,窗外的吵嚷聲越來越劇烈,這一夜似乎很不安甯。
賈琮摸摸下巴,雙飛?
不對,一女二男叫三批,一男二女叫雙飛,這是三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