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寶钗想的是一來自己可推心置腹的人不多,二來史家兩位侯爺雖然是和賈府較為淡薄一些,但畢竟是沒什麼深仇大恨的。
所以有希望讓賈琮的聯盟更大更多一點,原是好事。
再說順水推舟、順水人情的事兒,她也是做慣了,絲毫沒有難度的呢。
而香菱和湘雲性子相近,都是較為單純天真的人,二女還經常在一起讨論詩詞典籍,高山流水,琴瑟相和,曾使得寶姐姐吐槽她倆實在聒噪,那時她們就是在她的蘅蕪苑裡同床共枕、促膝長談這些的。
故此湘雲香菱二女的關系較好,同為呆憨之人,同喜詩詞聯句,香菱便也樂意幫湘雲一把的。
而在西府賈琮的院子方面,是賈琮先提出讓香菱也來店鋪走動走動,幫忙照看管顧一下,她能幫多少忙倒是無所謂,關鍵是她們悶在院子裡閑情多了,閑話也就多了,未免生出更多閑事來,不如到自家店鋪找點事做做,如此一來,香菱、晴雯兩侍妾也難生出龃龉和不快。
寶钗對此無異議,府裡其他長輩縱有微詞,也不好管賈琮内事,香菱縱然常出來,卻也不是抛頭露面,多為幕後文書工作一類。
……
皇城,三王街,忠順親王府。
三王爺忠順親王淩決初背對着向他來拜訪的人,目視窗外,幽幽道:“亓聞道和賈雨村還是沒能參倒賈琮嗎?
已經上了不少的奏折了。
”
“總該有個過程,賈琮以前的威勢太隆,但足以肯定的是,皇上對賈琮早失去了過多的信任,不然賈琮的撫靈折子不會留中不發,後面再繼續發力,就算賈琮不死,肯定也起不來的。
要不,下官找那位兩位南邊回來的再參試試?
”
“暫時不必太猛,盡管賈琮趕我王府長府,收我鹽商利潤,但是現下時局過于詭谲,老二叛亂在先,我縱使有舊時管事的班底,在京城還是不能輕舉妄動的,倒不是我怕了賈琮。
接下來的幾局,便讓宮裡的人去上陣迎敵罷。
”
“三王爺說的是?
”
……
内宮,北風蕭瑟得凄涼,司禮監内廳。
趙康戴上了暖耳,烤着火盆,向後遞出了一封信,道:“給他吧。
”
“公公是……”陳瑞文笑着躬腰。
“太仆寺少卿!
”
陳瑞文便知此人與賈琮有仇怨,三年前皇帝告祭天壇春耕,太仆寺少卿李善之率先發難,而後賈琮炮轟清源書院,山長李良之正是李善之親弟,氣煞不少山東籍官員,旁邊柳芳道:“公公這一招果然妙得很,大有可為了,但不知以何罪名?
下官等也好做準備一些。
”
“就說商稅的事,除了賈琮親自帶回來的,可還沒交上來過,我們可等不及了。
”趙康很是受用他們的奉承,盡管聽過太多了,但是他和賈琮一樣,都是氣運之子,實則都很年輕,年輕未免氣盛。
……
西六宮,鳳藻宮。
賈元春自在此為閑居的賢德太妃之後,也算對先朝皇室有點功績,是先帝龍潛時的女史之功。
此時得空,卻常修身養性和暗中在庭院強身健體起來。
總管夏守忠難得來一趟,或見皇帝又有對薛家好的意思才過來的,笑着說道:“老奴聽說娘娘家裡的寶玉做了一首詩,很好的,叫做《姽婳詞》,講的是一位叫林四娘的女将軍的故事,很有白樂天的風範。
早傳開了,老奴這兒有抄錄的,給娘娘看看,一慰舐犢之情。
”
他說的舐犢也沒錯,賈元春大寶玉太多,未入宮前從小代母教導,寶玉的字都是她教的,名為姐弟,情同母子。
當下收起木劍看了,賈元春笑道:“倒像是現在的我。
”
實則賈寶玉這首樂府詩在這裡做得有一段時間了,隻是傳開來也需要這些時間。
而在紅樓世界的研究之中,很多人也對這個《姽婳詞》是無解的,好像對整體情節并無作用,但是在《吳氏石頭記》和其他批本中,卻是和賈元春的謎語也是谶語“身如束帛氣如雷”相照應的。
……
距離這裡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
海外,南洋,滿喇加。
周溫白、衛若蘭風塵仆仆,身後跟了桂蔔言、田有福等人,從衛家在江南市舶司讨來的福船上走下來。
田有福則是後面跟着鄭羅兩位加入山海店鋪的,他們迎着東北的季風,微涼。
冬季的東北季風,是西洋航海冒險者回國的自然工具,造化之力,對帆船的前進是不可或缺的。
如今的滿喇加,仍是貿易大關口,華人不少,周衛二人等并無陌生感,劉挺、呂亭婉出來迎接,帶他們去看港口,迎着海風說話,呂亭婉語笑嫣然地介紹道:“以前幾百年佛郎機(葡萄牙)在這裡,向印度來馬六甲的所有貨物征稅百分之六。
”
“運往華夏的,必須有四分之一賣給他們。
”
“荷蘭人接手的那一年,馬六甲為裡斯本提供的稅收有八萬杜卡特。
對于對手英國人,他們征收得更厲害,而西洋殖民地可不僅僅是馬六甲一個地方。
”
衛若蘭思索道:“杜卡特貨币是怎麼換算的?
約等于我們的多少?
”
周溫白替他回答了:“杜卡特是意大利威尼斯畢,和佛羅倫薩的貨币佛羅倫一樣皆是西洋的通用金币之一,因為它們是和黃金挂鈎的,一杜卡特和一佛羅倫都是三點五克黃金。
”
按現代黃金來算的話,一杜卡特是一百四十美元,八九百人民币,八萬杜卡特最少也是八千萬塊錢。
周溫白在海外長大,大家不奇怪,衛若蘭搖搖頭道:“這麼說換成金子銀兩,也不過是八十萬兩白銀嗎,沒多少啊。
”
劉挺溫和笑道:“呂将軍說的是兩百年前的事,荷蘭又接管了幾百年,現在,最少都翻了十倍,而,我們不止想經營這一個貿易點,還有馬尼拉、果阿和澳門,還有更多。
”
周溫白、衛若蘭,還有桂蔔言等商人,都震驚得說不出話了,翻了十倍就是八百萬,而且劉挺隻會往少了說,他們私自不知貪了多少,還有養兵的錢,他們都清楚劉挺連私鑄銅錢這種事都幹過,如此說僅僅馬六甲一個港口,一年的稅收都是千萬兩白銀的級别。
換成人民币即是近百億級别。
周溫白大松一口氣:“這麼說來,倒是完全可以緩解諸位和賈琮老師的危難,隻要上交一部分給國庫,澎湖那邊的艾管隊怎麼樣呢?
”
此刻的劉挺溫和的樣子卻不見了,衛若蘭等都見怪不怪,早就知道劉挺等人肯定會有大變化的,他們都很無懼安靜地,等待着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