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試她師姐妹一試,若是她們規規矩矩的就算皇後赢了,如何?”瑞帝說道。
“皇上好端端怎麼又要試探,這天下最為脆弱的是人心,哪裡經得起試!”周皇後說道。
“經不住試的人心不是因為脆弱,而是因為因心中有鬼!若是那丫頭真的心中坦蕩,自然經得住朕的考驗。再說朕啊也是想早點将這事放下,少一樁心事。”瑞帝說道。
“看皇上說的,如今這天下太平,哪有那麼多心事。”周皇後笑道。
“你啊從小就沒吃過苦,不像朕當初受盡了白眼,吃盡了苦頭,也知道這世間險惡。如今雖然天下太平,可這天下之大,每天朕一睜眼,總是有幾件煩心的事等着朕呢。”
“邊關的來報,說契丹派了使者,過不了多長時間,就要到京城了。”瑞帝說道。
“契丹派使者,想必是因為咱們抓了他們的國師,他們想要回。”周皇後不以為然的說道。
“怕是沒那麼簡單,要是他們想要那個和尚,早就派人來了,何必等到現在。先前探子來報契丹的太後自從上次偷襲不成,契丹的那些王室們便對她頗有微詞,他們明争暗鬥的不可開交。
“可是突然就平靜了下來,接着就向咱們派使者,怕是不簡單。朕派往蜀州的使團前些日子傳消息回來,說談判艱難,後來再沒消息。蜀州的事還懸着,這契丹人反而來了,朕總是覺得不安心。所以朕想在這使團來之前,将這些事都解決掉。
“皇上既然決定要試那就試吧。這麼些年來,妾就覺得最近這段時間日子才太平了些。或許是妾真的老了,竟然貪戀起這份平靜了。”
周皇後低聲說道,雖然大瑞立朝十多年,這十多年她衣食無憂,然而心中一直兵荒馬亂的不平靜,就這段時候才平靜下來,如果瑞帝再試周夢,她真的是怕再起風波。
瑞帝見周皇後說得幽怨,拍了拍周皇後的手柔聲說道
“皇後對那丫頭如此沒信心,不是與朕一樣對那丫頭信不足?試她一試又何妨,若她真沒什麼,朕也算放心了,以後朕對她就像對小今一樣。不僅如此,朕與皇後的賭約也算朕輸了,朕許皇後一個願望,如何?”
“妾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皇上每天開開心的,隻要皇上開心,妾就開心。皇上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周皇後笑道,她見瑞帝主意已定,也無可奈何,與其讓瑞帝疑神疑鬼,不如來個了斷吧,更何況瑞帝說得對,她對周夢也确實有些信不足,也因此暗暗的擔心這份平靜不會持久。
……
夏末的荷塘,雖然有些荷花已經開敗了,然而在翠綠的荷葉中,仍然能夠發現許多豔到極緻的荷花。
荷塘邊一對璧人背對背的靠着,女子撫琴,男子手持手卷,各自舒坦,遠遠望去仿佛世外樂園。
突然間琴聲嘎然而止,那男子眼睛不離書,很是随意的問了句:“一曲還沒完就累了?”。
“有人來了!”女子說道,聲音中夾雜了幾分不易覺查的緊張。
男子很敏銳的抓住了女子言語中的情緒,扭頭一看,面色也不緊沉了沉,愣了下方才起身,并将身邊的女子扶起。
來人穿着宮中的服裝,那女子不認識,但那男子卻是對來人很熟悉。
“是父皇身邊的人。”男子說這話的時候,不自覺的握緊了身邊女子的手。
做為一個因謀立逆而被遺忘的皇子,若是再被皇帝想起,通常都不是什麼好事。
身邊的女子聞言也愣了下,反手緊握住了男子的手,兩人就這樣站在原地,隻到丁零走到他們的跟前。
“奴才見過殿下,給殿下請安。”丁零對二皇子李嘯雲的态度仍然不失一個下人對皇子的恭敬。
“免禮,不知丁公公此行有何貴事。”二皇子李嘯雲強自淡定的說道。
“殿下嚴重了,宮中的劉娘娘娘有些日子沒見着殿下了,想念的緊,所以皇上讓奴才來給殿下傳個信,讓殿下盡快進宮。”丁零笑着說道。
“母妃?母妃可好,她怎麼了?”二皇子李嘯雲聞言第一反應就是劉貴妃病重,若不然瑞帝怎可能突然宣他入宮。
“殿下安心,劉娘娘身子好着呢。”丁零見二皇子李嘯雲一提起劉貴妃,原本強作淡定的神色馬上潰散,趕緊說道。
“那為何……”
二皇子李嘯雲話說到一半又吞了回去,母親要見兒子這是自然的事情,他這樣問顯然就是見外了,可是他忍不住在心中盤算這是不是鴻門宴,他的父皇難道真的不打算放過他嗎?
“皇上也甚是想念殿下呢。”
丁零說完這句,又向前一步小聲說道:“就剛剛,皇上在永壽宮和皇後娘娘聊天,突然皇上就喚奴才進去,皇後娘娘說皇上想殿下了,皇上當時還不好意思認呢,依奴才看皇上是真想念殿下了。”
二皇子李嘯雲一聽,喜上眉稍,轉而又強壓着喜悅之情,看着丁零,隻見丁零一臉坦然,轉念一想不禁覺得自己好笑。
他的父皇如今手握天下權勢,想做什麼就可做什麼,用得着派個小太監來騙他嗎。當然李嘯雲也敢肯定他身邊的這個與他無怨無仇的小太監也不會冒着生命危險假傳聖旨。
想到這裡二皇子李嘯雲眉宇又舒展開來,面帶喜色的對丁零說道“請丁公公回皇上,說不屑子明一大早就進宮雲給皇上和母妃請安!”
“是!是!是!”丁零連說了三個是,又有些為難的看了李嘯雲身邊的趙潔潔,他待在瑞帝身邊有些年頭,對瑞帝的脾性還是有些清楚的,先前瑞帝說讓二皇子帶上趙潔潔一起入宮時,對趙潔潔的态度很是微妙。
“哦,這是本宮的夫人。”李嘯雲見丁零瞧趙潔潔,方才落下的心又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可是那位聞名京城的趙姑娘?”丁零問道。
李嘯雲見丁零如此發問不悅中生出幾分不安,不過仍然點了點頭。
“奴才來時,皇上囑咐說殿下進宮時将這位姑娘也帶上。”丁零低頭說道。
“是皇上要見潔潔還是皇後?”李嘯雲問道?
“這個奴才真不知道,反正奴才出宮時皇上這樣吩咐的。”丁零答道。
二皇子李嘯雲見丁零不肯說,也不再追問,謝了丁零後讓引丁零過來的管家送丁零出府。
……
“父皇又想做什麼?”眼見丁零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李嘯雲才憂心的問道。
“剛剛那丁公公不是說了吧,皇上是想殿下了。”趙潔潔笑着說道。
“可是她為何還要見你。”
“殿下都娶我了,難道還不想帶我去見公婆?”趙潔潔笑道。
“潔潔,我真的擔心。”
二皇子李嘯雲見趙潔潔如此,更加不安,他娶趙潔呇可是沒有跟瑞帝打招呼的,而剛剛丁零又稱趙潔潔為趙姑娘。
“不果擔心,我現在有你們李家的皿脈,難不成皇上還能殺了我不成。”趙潔潔撫着自己微鼓的小腹說道。
二皇子李嘯雲默然不語,他不敢肯定瑞帝是否會看在皿脈的份上成全他們,他也不敢肯定瑞帝在此事上不會六親不認,畢竟三皇子李嘯風死了。
“潔潔,有一句話我問你,你可要如實答我。”二皇子李嘯雲雙手握着趙潔潔的手說道。
趙潔潔看了李嘯雲一眼,假裝生氣道:“我又何時騙過殿下?”
“當初你來京城真是為了學會那首曲子?你可真的有做過有損,有損父皇的事?你可有什麼把柄落在父皇手中?”
二皇子李嘯雲自顧自的問道。
“真的是為了那首曲子,沒有,還是沒有。”趙潔潔見李嘯雲神色嚴肅,也正色回道。
然而趙潔潔簡單肯定的複并沒有感染二皇子李嘯雲。
随着時間的推移,當二皇子李嘯雲終于平靜下來以一個局外人回想起以前的那些事時,他總能發現一些無法解釋的事。
隻是趙潔潔是枕邊人,在府中與他過着與世隔絕的生活,歲月竟變得靜好,二皇子李嘯雲不願再起波瀾,因此也不再深想,隻是現在他不得不想了。
現在瑞帝突然如趙潔潔入宮,這令李嘯雲很是擔憂。
“潔潔,我不管你是誰,以前做過什麼?你真的願意放棄從産的一切,陪我平平淡淡的渡過餘生嗎?”
李嘯雲認真的問道。
“如今殿下便是我的一切,有殿下的日子從來不平淡。”
趙潔潔的語言溫柔而又有力,在這一年多的時間中,趙潔潔仍然美麗如初,隻是當初冰冷的氣質被煙火氣替代。
“那你師妹呢?”二皇子李嘯雲追問道,出于皇家的他敏銳的覺查到了瑞帝此次招趙潔潔入宮與周夢有關。
“師妹?”趙潔潔有些生澀的說道,這一年多,她都不曾說過這個詞了,俄爾又柔聲說道:“她是我師妹,是我看着她長大的師妹。不過她向來聰明,應該會照顧好自己,不勞我操心的。”
“既然她能照顧好自己,為了讓父皇放心,也為了她好,你們以後就不要再有來往了,她的事你一概不管好不好?”李嘯雲說道。
“我這不是沒跟她來往嗎?她過得好,我過得好,就已足夠。”趙潔潔勉力淡定的說道,可是随着李嘯雲的追問,她的心中也越來越亂,越來越擔心。
“如果她過得不好呢。”
“那也是她的命,不過我相信她不會過得不好的。師妹這個到哪裡都不舍得虧待自己的。”趙潔潔強笑着說道,這話與其說安慰李嘯雲,不如說安慰自己,她怕李嘯雲再繼續追問下去又說道“好了,提師妹做甚,明日就要入宮了,咱們去準備準備。”
“我再問最後一個問題。”李嘯雲說道。
趙潔潔無奈的點了點頭。
“如果她遇到了危險呢?”李嘯雲問完就緊張的盯着趙潔潔。
“殿下是希望我見死不救?”趙潔潔反問道。
“關鍵是你能否救得了?”李嘯雲說道。
趙潔潔不語,是啊,如果周夢真有危險,她能否救得了。
“潔潔,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你還有咱們的孩子,就算為了咱們的孩子,你以後不要再與她來往,不要再管她的事了,好不好?”
李嘯雲懇切的說道。
趙潔潔想要說什麼,可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李嘯雲說得對,如果周夢真有什麼麻煩,也不是她能幫得上忙了,她頂多是把自己也搭進去,隻得無奈的點了點頭,讓李嘯雲安心。
“潔潔,并不是我不通情理,隻是這事非比尋常。聖人有言愛人先得愛己,若是你因為周夢而受到傷害,相信她會更加傷心的,所以這次你就聽我一次,就當我求你好不好?”
二皇子李嘯雲柔聲說道。
“我知道了,以後遇到師妹的事,我一定會冷靜,否則也會幫倒忙的。倒是殿下你,也不太緊張,去見自己的父母應該是一件高興的事情。”
趙潔潔說道。
“是,是,娘子說得對,咱們這就是準備準備。”
二皇子李嘯雲見趙潔潔答應了他,心情稍稍好了些,邊說邊拉着趙潔潔的手向屋内走去,沒走幾步卻見趙潔潔停了下來。
“殿下!”趙潔潔輕聲喚道。
“什麼事?”李嘯雲問頭問道。
“哦,沒什麼。”趙潔潔欲言又止的說道。
“說嘛?”
“若是皇上對我有什麼誤會,殿下自己也要冷靜,不要惹皇上和劉娘娘傷心,先要保護好自己。”趙潔潔想了想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