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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年乾坤歌 五百二十三、秩序

萬年乾坤歌 紅裳小木 4887 2024-02-21 19:29

  诏獄的某個牢房内,燈火透明,李如誨一直沉浸在他手中的律法之中,神情癡狂,連牢門打開,裡面多了一人都不知道。

  “朕的這部律法如何?”瑞帝的聲音在牢中響起。

  “還可以。”李如誨一驚,不過馬上就鎮定了下來,放下手中的律法說道,并沒有向瑞帝行禮。

  “能讓你廢寝忘食的看了五天五夜的東西,也就還可以?”

  瑞帝聽了李如誨的話眼神一亮,語氣卻是淡淡的,也沒有在意李如誨待他的态度。

  李如誨嘿嘿的笑了幾聲不語。

  瑞帝見李如誨賣起關子來,不屑的笑了聲說道:“你們這些讀書人,總是改不了故弄玄虛的臭毛病。”

  “天下讀書人都對皇上感恩戴德,皇上這話若讓是天下讀書人聽到了,怕是有損您在他們心中的形象呢。”李如誨也用不屑的語氣說道。

  瑞帝聽了呵呵一笑找了個地方随便坐下說道“矯情!就你們讀書人矜貴,還批評不得了?隻許你們指點江山,上到帝王下到百姓一一點評,就不許别人來評價你們?合着就你們讀書人有傲骨,有自尊,别人都沒有?”

  “哼!讀了幾本聖賢書,就覺得自己掌握了世間真理,變得精貴起來,狂妄自大,也不知道你們這些讀書人從哪來得這些臭毛病!”

  “哈哈,皇上既然這麼讨厭這讀書人,又為何要重用文人,重科舉,讓天下人都争破頭皮的去讀書!”

  李如誨聞言哈哈大笑道。

  “朕不像你們這些讀書人小心眼。”瑞帝瞧了李如誨一眼說道。

  “若真如此,皇上又何苦弄出這部律法來。”李如誨說道。

  “自然是為了天下太平,如今咱們大瑞,再有這部律法相輔,定能平平穩穩,讓百姓安居樂業。”

  瑞帝說道。

  “呵呵,都說皇上現在重文抑武,如今我看了這部律法才知道這是個天大的誤會,皇上防文比防武更勝啊。”

  李如誨嘿嘿的笑了兩聲說道。

  “你們這些讀書人為了實現自己所謂的志向,卻又不走正道,總是喜歡在躲在背後離間别人父子兄弟,朕防你們難道不應該嗎?”

  瑞帝說完,目光炯炯的盯着李如誨。

  剛開始,瑞帝結合自己的經驗确實是将重心放在武将身上,可是随着時間的推移,再加上這些年大科舉,不管文臣還是武将,他們的後代的基本上都選擇了文,瑞帝也意識到他不僅要防武,更要防文。

  馬上得天下,但不能馬上治天下。

  靠武功得了富貴的人,最終都選擇了用文的方式來守住自己的富貴,再者顯貴了的人,哪裡舍得再讓自己的孩子到戰場上拿刀砍人。

  将來的武将,隻能發于卒,他們的錢袋子最終會掌握在文人手中,天下太平便是文人的天下。

  而這些文人,也會為了自己的利益,在後面挑唆皇族人員,比如面前的李如誨,若不是他在後面撺掇,他和他兒子之間的關系不至如此尴尬,瑞帝心中如是想到。

  “皇上自己不公又何苦賴别人。”李如誨說道。

  “朕如何不公了!朕的家事,要你們來管?就是因為像你這樣的人在背後挑撥離間,才弄得朕父子失和!”瑞帝恨恨的說道。

  “殿下才是皇上最好的繼承者,而皇上不僅視而不見,反而刻意的打壓他,這就是不公!”

  “長幼有序,朕不打壓他難道還要助長他的那些非份之想?反而是你們這些人,不僅不勸慰他,反而在後面添柴加火!就算他有點非分之想,沒你們這些人在後面支持,他也就想想罷了!”

  “朕剛才說的一點都沒錯!若是沒你們這些人,朕的兒子怎會相互鬥得你死我活,做哥哥的不像做哥哥的,做弟弟的不像做弟弟的!”

  瑞帝說的痛心疾首。

  李如誨在瑞帝的嚴厲指責下,眼神暗了暗,瑞帝的話并非沒道理,若沒人支持,皇子們是鬥不起來的,不過随即又笑了

  “既然長幼有序,那麼小五殿下又是怎麼會事,皇上可别說什麼嫡庶有别?是皇上自己态度暧昧,挑起皇子們之間的争鬥,讓人心中惶惶,可怪不了别人。”

  李如誨說道。

  “巧言詭辯,朕還真沒看錯你!”瑞帝哼了一聲說道。

  “隻有殿下才是您真正的繼承者,這并不是巧言也不是詭辯,皇上,您自己心中清楚。若皇上真以江山社稷為重,就當放下偏見,選擇殿下!”

  李如誨再一次固執的說道。

  瑞帝看了李如誨一眼說道:“你倒是對老四忠心耿耿。”

  “皇上說的不錯,我确實把這一生的抱負寄托在殿下身上,可是他也真的是皇上最優秀的繼承人。還望皇上三思,不要輕易放棄殿下。”

  李如誨懇切的說道。

  “太子仁德,朕并無他想。”瑞帝仰了仰頭說道。

  “是嗎?在皇上心中,太子怕已經不是太子了。”李如誨嘿嘿了兩聲說道。

  “是誰傳的這謠言。”瑞帝淡聲問道,殺氣卻已畢露。

  “是皇上告訴我的?”李如誨說道。

  “朕又何時說過。”瑞帝問道。

  “皇上在這部律法中說的。”李如誨笃定的說道。

  “哦?”瑞帝不可置否。

  “皇上的這部律法可真的厲害,防文人防得勝。可是太子素來與文人走得近,将來他若繼承大統,很有可能會重用文人,而您費盡心機壓倒的權相就可能死灰複燃。”

  “皇上,您肯定不會容忍這種事情的發生,所以在您制訂這部律法的時候,他在您心中就已經不是太子了。”

  李如誨繼續說道。

  “看來朕找你來還真沒錯。”瑞帝默然半晌說道。

  “我願為皇上完善這部律法,隻是請皇上再考慮下我剛剛的話。”李如誨說道。

  “都這時候了,你想靠老四翻身?”瑞帝冷冷的說道。

  “皇上把我弄到這裡來,就已經判了我的死刑,我清楚,這部律法完善之日便是我的死期,否則剛剛我也不會說那許多不該說的話。隻是皇上不該也因此放棄殿下。”

  李如誨淡淡的說道。

  “小五更加寬厚,資質也不差。”瑞帝頭一次将心中所想說了出來,他也沒想到他會與李如誨談論這個問題。

  “哼哼,皇上您要的是一個好人還是一個好皇帝呢。”李如誨笑了聲說道。

  “小五會成為一個好皇帝的。”瑞帝自信的說道。

  “當年那個禍害中原被外族欺辱的傻皇帝起初又何嘗不被認為将會是一個好皇帝。”李如誨說道。

  “放肆,小五聰慧寬厚,你敢拿他跟那個傻皇帝比!”瑞帝怒道。

  “皇上又總知那個傻皇帝不是聰慧寬厚呢?”李如誨說道。

  “還不是你們這些讀書人!這曆史難道不是你們這些人記得!你們這些讀書人盡往自己臉上塗脂抹粉,把自己打扮成忠誠的模樣,國家昌盛,是因為有你們這些忠臣,江山丢了是因為皇帝昏庸,不聽你們這些忠臣的話。”

  瑞帝猛然想起他曾經與周夢的那段對話,一個皇帝竟然被抹黑成一個傻子,怒從心生。

  “國家昌盛,自然少不了忠臣,皇上就算再聖明,也不可能獨自一人将國家治理好;國家亡了,當然是皇帝昏庸,若非昏庸,總會駕馭不了臣下,還被人說成傻子?那個傻皇帝不僅丢了江山,還差點讓以人亡族亡種,如何說他都不過為。”

  李如誨淡淡的說道。

  “哼,若不是那些臣子們各懷鬼胎,四下挑撥離間,如何……”瑞帝說到這裡突然見到李如誨眼中嘲諷的笑容,立刻收住了。

  不管有多少理由,隻需一句便可堵上。

  誰讓您是皇帝呢?

  各懷鬼胎,四下挑撥離間的臣子朝朝代代都有,為何就你亡國了呢?

  當了皇帝,享受了至高無上的權力,就得承擔至高無上的責任。

  亡國了,責任當然是皇帝的,說你昏庸也不為過。

  “皇上,您要的是一個可以繼承您意志的人,而不是一個您偏愛的好人。”李如誨再次勸道。

  “好人就不能繼承朕的意志了,就不能當個好皇帝了?”瑞帝反問道,心中卻在開始動搖自己的想法。

  瑞帝看中虎頭,除了他喜愛虎頭之外,更多的是因為虎頭寬厚,會善待他的子孫們。瑞帝不願意将來自己的子孫自相殘殺,所以虎頭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但是一個好人真的能當一個好皇帝嗎?

  “皇上,您是一個好人嗎?”李如誨也反問道。

  此話一出,瑞帝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皇上這幾年做的事,可真算不上一個好人。”李如誨接着說道,瑞帝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隻道他聽到李如誨下面的話,才稍稍和緩了一些。

  “可是百姓們照樣崇拜您擁護您,也正因為如此,這幾年,您想殺誰就殺誰,想說誰謀反誰就謀反,沒人敢質疑您。”

  “在百姓的心目中,您是一個好皇帝。就算是将來有讀書人想罵您,也很難找出什麼罵資了,您擁有民心,百姓們想要的是一個好皇帝,一個讓他們結束颠沛流離安居樂業的好皇帝,至于好人不好人,他們不在乎。”

  李如誨緩緩的說道。

  “朕是找你來完善這部律法的,不是讓你來當說客的。”瑞帝說道。

  “我乃将死之人,并無必要用言語來欺騙皇上,還望皇上三思。”李如誨說道。

  “思什麼?這天下講的是秩序,是規矩!朕要讓所有人都明白這規矩不能壞,朕這個位子是經營不來的,得守規矩!誰壞了朕的規矩,朕就殺誰!”

  瑞帝肅然說道,若想他的子孫日後不為了這個位子頭破皿流,靠的隻有規矩了。

  瑞帝的一席話如同一盆冷水,将李如誨所有的希望給澆滅,他怔怔的看着瑞帝,過了一會又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來。

  “怎麼,朕說得不對嗎?”李如誨的笑,讓瑞帝有點莫名的心虛。

  “皇上所言甚是,無規矩不成方圓。”李如誨悻悻的說道。

  “即是如此,那你就好好替朕完善這部律法,訂好這個規矩。”瑞帝說完就離開。

  “規矩雖然重要,可是皇上您可開了個很不好的頭,最先壞規矩的是您啊。”李如誨望着瑞帝的背影慢悠悠的說道。

  ……

  瑞朝的軍營中,四皇子李嘯炎收到了瑞帝的親筆書信,上面隻寫了一句話:“借李如誨一用。”

  “四哥,父皇說什麼了?”一旁的虎頭見四皇子李嘯炎看了書信,臉色大變,馬上問道。

  四皇子李嘯炎将手中的信攥的緊緊的問那使者道:“父皇把那個老頭怎麼樣了?”

  “小人不知?”那個使者說道。

  “信不信本将殺了你!”話音一落,李嘯炎的劍已經指着了那使者的咽喉。

  “殿下就是殺了小人,小人還是不知道。”沒想到那使者甚有骨氣,對四皇子李嘯炎的威脅面不改色。

  “殿下!”

  “四哥!”

  見四皇子李嘯炎如此,一旁的徐漠和虎頭齊聲叫了一聲,同時也上前将四皇子李嘯炎拉住。

  “你還矗在這裡做甚,難道真要等四哥殺你!”虎頭瞪了那使者一眼,呵斥道。

  那使者是虎衛,而虎頭自從典清事件後已在不知不覺間接替了典清的宮中的職位,連他們的頭李敢都能差使,這時見虎頭呵斥他,愣了愣,便一言不發的離去。

  “四哥到底什麼事?”虎頭見那使者退去,複又問道。

  “發生了什麼,我在前線拼死拼活,父皇卻.......”四皇子李嘯炎怒不可惡,可是話說到一半時,因為一旁的徐漠偷偷了拉了下他的衣角而将剩下的話吐了進去,不過面上仍然憤憤不平。

  “四哥,我有點事忘了和朝陽姑姑彙報了,先去找她了。”虎頭見狀很識趣的說道,随即退了出去。

  徐漠随即出去瞧了瞧,命侍衛把好營賬,才又回到營帳内。

  “殿下,到底出了什麼事?”徐漠問道。

  四皇子一聲不吭的将揉成一團的紙條扔給了徐漠,徐漠看了也大驚。

  “殿下先不要急,相信馬上府上也會來消息的,等咱們弄清具體發生什麼再作打算。”徐漠勸道。

  “再作打算,能做什麼打算?要殺要剮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情,本宮還能反了不成?”四皇子李嘯炎越說越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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