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醫師每日都進宮,給契丹皇帝看病,有時皇帝也在無意中透露出些信息給鄧醫師,比如說金胡、金景兩位王爺對林太後不滿,比如說宮中的那些微妙關系,這些鄧醫師都一字不漏的告訴了遊霜。
而周夢依然日日沉迷在歌舞升平之中,有時遊霜也來與她有的沒的說些話,日子在契丹過得很是快活。
隻到月一日,周夢如往常一樣躺在軟塌上,喝着茶,賞着舞,突然間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對方正用驚異的眼神瞧着她,而她在愣了一息時馬上說道“怎麼來了貴客也不吭一聲。”
“姑娘,剛剛說了的,您沒在意。”默兒說道。
“是嗎?”周夢有些懷疑自己。
“怎麼,就不請本宮坐下來喝杯茶。”四皇子笑道。
“羅!”周夢随手指了前面一個空的位置。
四皇子李嘯炎挑了挑眉坐到對面,觀察了一會,才說道“幾個月不見,你到是比剛到燕京城時更為纨绔了,見到本宮也不行禮。”
“殿下大概是忘了,周夢現在也是皇上的使者,殿下不過跟周夢一樣,為何要給你行禮,而且這裡是契丹,不是瑞朝。”
四皇子李嘯炎笑了笑,又看了看四周笑道“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四皇子李嘯炎沒想到周夢還真的是想自己創一翻天地,而且她還真的得到了這個機會,心情莫名的有些複雜。
周夢燦爛的點了點頭,人生如此,不用在幾尺深院同一幫女人叽叽歪歪,也算是不壞了。
“你啊,一點都不像個女子。”四皇子李嘯炎想起那日周夢與他說的話,不由得感歎到。
“我若像個女子,我現在還應記恨殿下你呢,說都不說一聲,讓我淋了一身的雨。哼,你也沒把我當個女人子。”周夢撇嘴說道。
四皇子李嘯炎想起那日,被周夢拒絕,一時氣急,把周夢留在雨中,也有些好笑。
“來之前,父皇和皇後讓本宮來瞧瞧你,他們心中還是挂念着你的,看你現在這樣子,怕是不用他們挂念了。”
……
“老四到契丹,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周皇後聽聞有契丹來信,便随口問道。
“說是那丫頭整日一身男裝胡來,不過朕囑咐的事情她辦的也令人滿意就是。”瑞帝淡淡說道。
“這丫頭看來真是準備孤老終身了。”周皇後聞言,忍不住歎息了一聲。
“嗯,何以見得。”
“正常人家的姑娘,誰天天男裝,還天天胡亂過日子。”周皇後說道。
一旁虎頭聞言,心中卻不知為何有些喜悅,他心中一直絲飄渺的希望,隻要對方沒嫁人,縱然相隔千裡,他總是有機會的。
……
契丹與瑞朝的談判并不順利。
對于契丹來說,此次代表瑞朝出使的四皇子李嘯炎不僅在戰場上很難纏,在談判桌上,更是仗着國強,無禮之極。
對于瑞朝來說,契丹的代表丞相金隆運仿佛好了傷疤忘了痛,又不守小國的本分了,态度傲慢,似乎并不急于談成。
對于傲慢的丞相金隆運,四皇子李嘯炎則是表現的更為傲慢,無論對方提什麼樣的條件,他都能找到理由拒絕。
四皇子李嘯炎的做法讓契丹人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誰讓如今的瑞朝是上國呢。
這讓對此次談判抱有希望的林太後很為苦惱。
“太後,臣建議讓恒王爺參與此事,恒王爺曾在瑞朝待了十多年,如今又娶了瑞朝女子,定然與瑞朝的四皇子有些交情,或許能有些轉機。”
秦變恒量了許久,才提出這個建議來,恒王爺就是金隆緒。
所有人都明白問題的症結所在,所有人都明白丞相好像态度不對,如果金隆緒加入,可能會好些,但是沒有人敢提出來。
現在掌權的是林太後和丞相金隆運,現在的皇帝還不是金隆緒,如果公開提出,就算是提前站到了丞相金隆運的對立面,得罪權勢滔天的丞相金隆運來說,确實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秦變這是被逼的沒有辦法了。
上次在瑞朝金隆運利用秦變,讓秦變恨透了金隆運,卻又有苦難言,不僅如此,回契丹後,因得罪了金隆緒,秦變便想不計前嫌攀上丞相金隆運,卻遭到了無情的嘲笑。
不僅如此,金隆運還差點罷了秦變的官,若不是當今皇上替秦變說情,秦變早就打道回府了。
今日,秦變便想将功贖罪,投靠金隆緒。
既然有人開頭,就有人接着,馬上就有人附議,其中也不盡然是想投靠金隆緒的人,還有丞相金隆運自己的人。
沒有别的理由,想讓談判盡早結束,丞相都現在這時候了,你也别故作矜持了。
“恒王爺,年紀尚幼,怕是不妥。”金隆運反對道。
“丞相你反對的有理,不過您能想到什麼好的辦法,讓這次談判盡快成功。”秦變說道。
“邊界互市,有利于契丹,也有利于瑞朝,憑什麼要我們做小伏低,一讓再讓,瑞朝此次也隻是想試下我們的底線,如今隻要我們硬氣些不理他那些無理的要求表明我們的底線就可以了。”丞相金隆運說道。
“什麼底線不底線的,咱們不早就認輸了嗎,還是丞相答的呢,此時應怎麼快就怎麼來。”禮部尚書金重光小聲嘀咕到,他對于丞相金隆運的不滿,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做為一個皇室貴族,卻屢屢受到金隆運的嘲笑,這是他不能忍的。
一個靠女人吃飯的人,憑什麼那樣嚣張。
金重光的話得到了許多朝臣的共鳴。
正如丞相金隆運預料的一樣,随着戰争的結束,當時與瑞朝簽的條款就慢慢的傳了出來。
一時間謠言四起,讨論激烈,有人罵金隆運無能是契丹的罪人;有人說金隆運本是漢人,心中向着瑞朝。
後來,還是林太後用鐵腕壓下此事。
隻是丞相金隆運在契丹人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仗,暗裡腹诽他的人不在少數。
“今日講的是眼下的談判,金大人又在胡扯什麼?”林太後嚴厲的聲音從上方傳了過來“孤早講過那協議是孤的建議,你們竟還敢非議,金大人難道忘了孤的話了嗎?”
“臣不敢!忘太後贖罪。”金重光趕緊請罪。
“那日孤怎麼說的?再敢有非議者自行領棍二十,金大人,你還等什麼?”
一時間,大殿内鴉雀無聲,都等着金重光的回答,這林太後狠起來可比誰都狠,上次為了此事殺了好幾個人,而且連勸說的人都一并殺了,此時雖然心中憤怒,卻也怕連累了自己。
“臣領罰。”金重光咬牙說道。
“丞相說得有理,隆緒還小,就讓他再等一段時間,瑞朝的使者咱們就跟他們耗阗,也不急這一時半會。”
在棍棒聲中,林太後宣布了她的決定。
最終丞相金隆運勝了,但勝得不光彩,一進間就連那些平日支持林太後的也覺得林太後此次太過分了,竟然為了一個情人毆打作為朝中重臣的皇族。
……
“殿下,殿下您不要灰心,今日太後雖沒有同意你加入談判,但老臣一定會努說服太後的。”金隆緒從殿中出來,心情也很是郁悶,看林太後這情形是永遠要站在丞相金隆運一邊的了,突然就聽到後面有人叫他。
“本宮與秦大人很熟嗎。”隆緒皇子無比厭惡的說道,剛剛秦變的表現,真的是讓他無比厭恨。
他現在不過還是一個羽翼未豐的皇子,秦變卻直接将他推了了來,搞不好林太後和丞相金隆運會懷疑是他指使的秦變。
這個秦變在隆緒皇子眼中,真的是一個禍害。
“殿下難道忘了咱們在瑞朝的那段師徒之情,那時候是那樣的謙恭。難道殿下今日富貴了就忘了老夫了嗎?”秦變無視隆緒皇子的冷臉繼續說道。
“哼,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一個田舍翁而已,也敢自稱本宮老師。”
隆緒皇子鐵青着臉說道,對于秦變他是沒有半分好感的,他不去找秦變麻煩已算是對秦變得恩德了,可沒想到秦變的臉皮竟然如此之厚,死皮賴臉的貼了上來還想當他的老師,這讓隆緒皇子有些出離憤怒了。
更何況隆緒皇子最讨厭的就是别人提他在瑞朝為質子的事情,而秦變偏不知好歹。
“就算老夫是個田舍翁,當初殿下還不是對老夫畢恭畢敬。哼,殿下,您以為您回契丹了,富貴了就可以翻臉不認人,就可以忘思負義了。若不是老夫,殿下怕還在瑞朝待着呢?”
秦變一向自以為清高,總以為自己懷才不遇,最恨别人輕視他,哪知隆緒皇子竟然罵他鄉巴佬,頓時覺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也是氣瘋了,憤怒的說道
“就算您回到了契丹又如何,無人相幫,還不是什麼也不是?今日若不是老夫提起您,誰還記得您?殿下,您自己可想清楚,有個田舍翁為您着想,也是不錯的!”
“靠你?靠你本宮差點死在瑞朝,差點死在回契丹的路上,你這無恥之徒,為了自己的前途,竟然敢拿本宮的命去賭,本宮不說你到還好意思講。”
隆慶皇子也是被秦變氣瘋了,這家夥每次出手都差點把他害死,還敢向他邀功,他真的從未見過臉皮這麼厚的人。
“當日之事,與老夫無關,都是丞相鬧出來的。老夫也是受害者!”秦變不管不顧的說到,說起這事,他也覺得委屈着呢。
“你胡說什麼,竟敢在此誣蔑丞相,挑撥本宮與丞相的關系。”隆緒皇子聞言,面色一變,連帶着新仇舊恨伸手就給了秦變一個耳光。
“你!你竟敢打老夫!”秦變不可置信的說道。
“本宮打了你又如何?”隆緒皇子被他氣瘋,他不找秦變麻煩更深的原因就是不想驚動丞相金隆運,可秦變這死老頭剛剛在大殿上沒鬧夠,還把此事口無遮攔的說了出來。
“士可殺不可辱,殿下怎可随意毆打朝中大臣。”秦變說道,他可忘了剛剛林太後可是當着衆臣的面将比他身份高貴的金重光都打了的。
“那你就等着本宮殺了你吧。”隆緒皇子說完就拔出了随手帶的彎刀。
“啊,殿下要殺人了!殿下要殺朝中大臣了!”秦變見隆緒皇子拔刀,臉色大變,大聲叫喚了起來。
一時引來了無數人側目,并且把宮中侍衛引了過來。
“救命啊,金統領,救命!”秦變大叫到。
“本宮不過是與你開個玩笑,你叫什麼叫!”金隆緒輕蔑的說道,同時将也刀入鞘。
侍衛統令金生生也拿斜眼看了眼秦變。
秦變見金隆緒收了刀才定了定神才說說道“是,是,是臣失禮。”秦變摸了一頭的汗說道,就在那一瞬間,他真的感受到了金隆緒的殺意。
“本宮也不想秦大人如此膽小,竟然不顧禮儀在宮中大叫,若是膽小,以後說話就小心點。”金隆緒瞥了秦變一眼說完便轉身離去。
那輕蔑的眼神深深的刺激到了秦脆弱的神經,他用怨毒的眼神看着金隆緒的背影。
“秦大人,你沒事吧。”金生生問道。
“沒事,沒事。”秦變說道。
“那您與殿下…….”金生生問到這裡就停住了。
“殿下因未能參與談判對丞相有意見,在老夫面前說丞相壞話,老夫隻不過勸了殿下幾句,誰知殿下就不開心了。”秦變想了想說道。
“就因這個?”金生生狐疑的看着秦變顯然不信。
“還能為什麼?上次殿下等不住,非要老夫帶他偷偷回契丹,結果又被瑞朝的皇帝抓了回去。如今他一邊怨丞相沒有早告訴他瑞朝打算送回他,一邊怨老夫無能當時未将他帶回來。”
“哎,老夫當初為了殿下,冒着性命帶他走,差點就沒命了,可不想殿下一點都不領情,回來就翻臉不認了,還罵老夫是田舍翁。老夫能怎麼辦,再苦也能忍啊。”
秦變苦臉的說道,仿佛他就是那個做了最多的事,立了最大的功,反而受了最大委屈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