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若是昨日下午申時三刻左右,那這劉葉葉還真有可能和周夢在一起。”
聽了瑞帝的問話,朱同本能的說道“這怎麼可能!”
“昨日朕和皇後碰巧也帶着周夢去了品茗閣,大約在申時三刻左右,朕讓她去五樓找陸大師去煮了壺茶。”
瑞帝說道。
“這,這,那也不能說明劉葉葉沒殺人,說不準劉葉葉隻是看見她了,就将周姑娘編進來了。”朱同因兒子的死,心情悲憤,隻是想替兒子報仇,也想不了那麼多,心中覺得瑞帝偏私,因此再次否定了瑞帝的話。
瑞帝見以往聽話的朱同一連幾次的頂撞自己,不由的蹙眉,心道這蠢人也有蠢人的可恨之處,這事若要放到以前胡用、夏可道這樣老狐狸的身上,不用他提點怕是早就想明白了,哪像這朱同過了一夜的事,又經他提點還是失了冷靜,在這裡糾纏不清。
不過這蠢人也是瑞帝他自己選的,于是瑞帝耐着性子說道:“那把周夢叫來問問就清楚了。”
周夢剛起床準備去給周皇後請安,剛出門就被瑞帝派來的小太監丁零攔住,聽聞瑞帝一大早請她,她應了一聲便跟在丁零後面,心中各種念頭向外冒。
周夢回憶了最近自己的言行,仿佛并無不妥之處,她不明白為什麼一大早瑞帝就召她,還在大殿之上。
“周姑娘您别慌,皇上召您是讓您做個證人。昨日刑部朱尚書家的公子在品茗閣被害了,說是劉姑娘殺的。”
丁零見周夢一言不發的跟在他後面,便故意慢走了幾步待周夢跟上來,才低聲說道。
“哦。”周夢應了聲,心中卻在想,這關她什麼事,難不成劉葉葉指證說她殺的?
這個劉葉葉果然是她的克星,昨日不過是見着她的婢女了,今日就攤上這事了。
“姑娘等會說話可得想着點說,畢竟劉姑娘是皇上賜婚給了四殿下的。”丁零見周夢沒出聲又低聲說道。
“丁公公今日的話還真多!”周夢聞言,一股無名怒火沖了起來,冷臉說道。
劉姑娘是人,她周夢就不是人了,憑什麼要她背鍋。
昨日當周夢看到那個婢女就知道劉葉葉在品茗閣,不知總得覺得自己的品茗閣被劉葉葉搶走了,心中憤悶,現在劉葉葉又将她拉入是非之中,這讓周夢無比厭惡劉葉葉。
丁零沒想到自己的提醒竟換來周夢的無名怒火,隻好悻悻的笑了下,不敢再多言,心中苦道若待會周夢一時氣惱胡亂講話,那他可是要被皇上打闆子了。
周夢不負丁零所望,當她弄明白是劉葉葉為了洗脫嫌疑說與她在一起的時候,周夢心中竟然有絲快意,并堅定的否認道
“禀皇上,周夢昨日并未見着劉小姐。”
反正她說的是實話,又不昧良心。
想着四皇子李嘯炎差點害死她,想着劉葉葉坐在她的品茗閣喝着她的茶,想着昨日那個婢女對她的窺探,周夢隻覺得劉葉葉這次死了她才痛快呢。
“臣就說了,肯定是那劉葉葉為了洗脫罪名,胡編亂造,皇上,您可要為老臣做主啊。”一旁的朱同見周夢一口否定,馬上又上前說道。
“周夢,你可想清楚了,你昨日當真沒見着劉葉葉?”瑞帝見周夢一口否定,又重問了一句。
“周夢确實沒有見過劉小姐!”
周夢再次答道,她心道莫說她真沒見到,就算是真見到了,她也不能承認啊。
趁着煮茶的功夫去偷見四皇子的未婚妻,指不定瑞帝想到哪裡去呢。
瑞帝見周夢言之鑿鑿,隻覺底下的兩個人關鍵時候都變的如此不清白,這丁零去召周夢時難道沒有提醒兩句?
站在階下的丁零隻覺得一道冷光掃過來,趕緊低下了頭,他也很無奈啊。
“嗯,一個說見了,一個說沒見,這案子既然有如此多的疑點,一時也說不清,待朕派專人查清楚,再做打算。”
瑞帝見周夢這個證人不給力,隻得無奈的想将此事暫事壓下。
“哪有什麼疑點,周姑娘說的清清楚楚,這分明是那劉葉葉在說謊,是她殺了小兒!”朱同見狀馬上說道。
“朱同,你這是在質疑朕?就你現在的沒魂這樣子,連三歲的小兒都不如,下去後把腦袋理清楚了再來與朕說,别盡說些胡話!”
瑞帝見朱同還糾纏不清,隻好擺出帝王的威儀,準備以權壓人。
朱同被瑞帝這麼一訓斥,人有些蒙,怔怔的站在那裡,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瑞帝見朱同偃旗息鼓了,心中松了口氣,正準備叫人将朱同先拉下去的時候,就見大學士劉仁山站了出來說道
“皇上息怒,朱大人痛失愛子才一時糊塗頂撞了皇上。不過既然那劉小姐說有周姑娘是證人,而周姑娘正好在這裡,不如就此問清楚,以免時間長了周姑娘記不清了或受人脅迫說些違心的話。”
“他糊塗了,你也糊塗了?”瑞帝見大學士劉仁山此時跳出來,眯着眼睛問道。
“臣沒有糊塗,臣隻是在想此事關系到四皇子的聲譽。皇上不計那劉葉葉是罪臣之女将她賜婚給四殿下,若這劉葉葉果真不珍惜皇上對她的厚愛,殺了人,不如趁早把這事情查清楚,以免禍害到四殿下。”
大學士劉仁山說道。
“劉大學士說的有理,此事關系重大,還望皇上及時處理。”
見大學士劉仁山站了出來,又有幾名大臣出列附和。
“朕何時說不查清楚了,劉卿這意思是朕得現在定了那劉葉葉的罪,否則你們就不依了。”瑞帝說道。
“臣是為了皇上的江山社稷,正如皇上前些日子說的不折騰了,百姓們都渴望安穩的日子,臣懇請皇上以江山社稷的安穩為重。”
大學士劉仁山跪地泣聲說道。
“你們所謂的江山社稷的安穩,就是讓朕寒了如今正在替朕在邊疆作戰的皇子的心,你們就這麼容不下朕的兒子嗎?”瑞帝低聲說道。
“皇上仍天下之主,天下百姓皆皇上子民。天下平穩百姓才有家,百姓有家,皇上才有國。”大學士劉仁山伏地說道。
周夢原本隻是一心的厭惡劉葉葉,想出口惡氣,又不想糾纏到是非中去,所以才一口否認,此時見這情形,心知這麻煩算是找上她了。
又想着四皇子李嘯炎雖是可恨,不過也着實可憐,少有人愛的,若是劉葉葉真的就這麼被這群大臣給逼死了,那他不知道有多傷心呢。
想到這裡,她歎了口氣,緩緩說道:“剛剛是周夢說謊了,昨日周夢确實是見過那劉小姐,周夢請皇上恕罪。”
朱同原本委屈之極,突然見到原本與自己并無多少交情的大學士冒死為自己說話,由此引發衆臣與瑞帝相持的情形,這才發現有些問題。
又見瑞帝說出這樣的話,猛然清醒了,頓時又悲又怕,大汗直滴,陡然聽到周夢如是說,趕緊說道
“原來周姑娘真的見過那劉葉葉,這事果然有些蹊跷,是臣行事魯莽了,望皇上贖罪。”
瑞帝見周夢和朱同這時候終于清醒了點,惱怒之情稍減,正準備把這事略過,卻又聽到大學士劉仁山再次出聲說道
“周姑娘一會兒說沒見過,一會又見過,難道不知道什麼是欺君之罪嗎!”
“劉大學士!”瑞帝低聲叫了一聲。
“皇上,既然有人證,不如就此問清楚,以免惹得朝上朝下各種猜測。”大學士劉仁山說道。
“周夢,你盡管實話實說,有朕替你做主。”瑞帝瞥了一眼劉仁山,而後對周夢說道。
“是皇上,昨日下午申時三刻左右,皇上令周夢去找陸大師煮茶,在五樓周夢确實見過劉小姐。”
周夢說道。
“那你為何先前說沒見有過那劉葉葉。”瑞帝接着問道。
周夢見瑞帝如此問先是猶豫了下,而後才低聲說道
“周夢不喜歡她,提及她就心情不好,遇見她又不是什麼開心的事,她倒黴了周夢才覺得開心。”
周夢沒辦法,隻好自毀形象了,反正她也沒什麼形象。
“即是如此,那周姑娘現在又為何改口了呢?”大學士劉仁山不顧瑞帝不悅的表情,緊追着問道。
“周夢原本是想出一口惡氣,可是現在這事鬧這麼大,将來真相被查出,周夢隻是一個孤女,沒有父兄可靠,定然是擔不起這責任的。”
周夢的表情卑微而委屈,說到這裡,目光已晶瑩。
衆臣見周夢這副目樣,又想到周夢的身世,不少人已動了恻隐之心。
大學士劉仁山也是如此。
不過劉大學士想到自己的目的,仍然狠心問朱同道“朱大人,請問那劉小姐的供詞你應該帶來了吧。”
朱同見劉大學士突然轉向自己問劉葉葉的供詞,一時沒會過神來:“帶,帶來了,哦,不……”,不過等朱同會過神來想改口,又想到自己的兒子。
若自己的兒子真死于劉葉葉之手,朱同一定要報仇,他現在兒子都沒有了,還計較那麼多做甚。
于是朱同又改口說道“證詞在此,請劉大學士過目。”
朱同直接将劉葉葉的證詞交給了劉仁山,而不是瑞帝。
大學士劉仁山将證詞看過之後,方才呈上去給瑞帝,而後轉向周夢問道“那請問周姑娘何時與那劉小姐相見,一起相處了多長時間,又說了些什麼?”
“當時是皇上令周夢去找陸大師煮茶,大概是在申時三刻左右,回來時在樓梯轉角處便遇到了劉小姐,與她随便說了幾句,茶煮好了我便去取茶了,大概一刻左右。”
周夢一邊想一邊慢慢的說道,說的時候順便偷看瑞帝的臉色。
“那請問周姑娘與劉小姐具體說了些什麼?”大學士劉仁山追問道。
“說了許多,我這會一時想不起了。”周夢答道,心想她怎麼知道劉葉葉供了些什麼,所以隻好耍賴了。
反正有瑞帝給她擔着。
“怎麼可能,那劉小姐說她與你極少講話,你肯定記得,難不成她真的在撒謊。”一旁朱同說道。
“朱大人說得是,再說隻是昨日之事,人命關天,還請周姑娘仔細想想。”大學士劉仁山說道。
周夢原本準備被逼急了裝頭痛,此時突然聽到朱同這樣說,赫然想起自己真的與劉葉葉很少說話。
更确切的講她與劉葉葉隻講過一次話,是在進宮前在四皇子府上避難的時候。
那個時候她與劉葉葉都講了些什麼?
周夢記得自己說她與劉葉葉是世仇,是劉葉葉的父親劉銘出主意害死了她的父親,所以她讨厭她。
這個周夢當然不能講,講了就沒命了。
還講了什麼?
講了她想獨霸四皇子,不會跟她和睦相處分享同一個男人的。
就這個吧。
女人争風吃醋是理所當然的。
“我不喜歡她,讓她别得意。說四殿下是我的,我是不會與任何一個人分享他的。”
周夢仍然一邊說一邊偷看瑞帝的臉色,見瑞帝面色如常,知道自己賭對了。
這劉葉葉,在那種時候還能想到這裡,果真是聰明。
“你,她,她昨天真的與你在一起?”此時的朱同見周夢說的與劉葉葉的差不多,有些不可思議的望着周夢。
朱同到現在清醒了些,雖然對自己兒子的死有些懷疑是做了炮灰,可仍然相信是劉葉葉殺的。
“是。”周夢低聲答道。
“那請問周姑娘具體與那劉小姐說了些什麼。”大學士劉仁山比朱同聰明多了,她見周夢一邊說一邊偷瞧瑞帝,心知有蹊跷,更何況還有太子李嘯平的眼神。
“好了,劉大學士。周夢她都說到這份上你還不相信,還要為難她,讓她一個小姑娘當衆說出那樣的話來。”瑞帝淡聲說道。
“周姑娘向來不拘小節,事關那劉小姐的清白,還望周姑娘說清楚,也讓臣等放心。”大學士劉仁山堅定的說道。
瑞帝見大學士劉仁山今日像吃錯了藥似的屢屢頂撞他,心中的火越燒越旺,但他仍然壓着脾氣對周夢說道:“你卻就說說吧,不要為難自己。”
周夢無奈,隻好撿當日相關的話又說了一遍。
待周夢講完,大學士劉仁山的臉已變得鐵青,他原本挺直的身子佝偻了起來。
周夢不可能也沒有時間與朱同去串供,何況瞧朱同的情形也不可能會與周夢去串供。
隻是他肯定周夢并未見過劉葉葉,當然也不明白為何周夢說的與劉葉葉的供詞幾乎一字不差。
他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