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樣,初來京城,夏老太爺的這一關夏天是順利過了,不管他有什麼預感,但是在事情來臨之前,他還是準備延續着金陵城的生活方式。
夏天在府中住了幾日,在夏老太爺張羅着為夏真找老師的時候,夏天便帶着夏真到街上去玩,當然還有虎頭和方秋。
燕京這座新的京都與金陵相比,顯得更加粗狂豪邁,或者是說燕京的人們最急于表現的是自己的粗狂豪邁之氣,而金陵的人們則是更傾向于讓自己顯得細緻婉約。
此時燕京,成為帝都隻得七年,帝都的百姓也還沒有養成把外地人都當成下等公民的習慣,都還保存着原始的質樸與粗狂,傲氣也有,不過還不那麼明顯。
這種氣質,讓初來燕京的夏天他們都有一種親切感,因此他們也逛得格外舒心。
“咦,大哥,怎麼這裡也有品茗閣啊。”夏真站在街連,指着臨街的小樓說道。
“嗯,大概是分店吧,正好咱們進去喝口茶,歇歇腳。”夏天說罷便拉着夏真走向小樓的方向走。
不過大殺風景的是,虎頭和方秋竟不約而同的提出有急事要去辦。
“急事?初來京城能有什麼急事?”
夏天心中想到,覺得這二人有些古怪,但二人即不願意說,夏天也不好去問,隻得放讓他二人自己去辦,他則拉着夏真一邊走一邊跟夏真講些與茶有關的事情。
夏天一邊與夏真講着話一邊向着堂内一張不引人注目的角落的位子,剛準備坐下,卻見同時也有兩人也已走到那桌邊。
夏天見那兩人都四十歲來歲,着皂衣,一人看着質樸憨厚,讓人覺得很是親切,一人顴骨突出,顯得面容冷俊。夏天本無意與那兩人相争,特别是與一個質樸的長輩,正準備去尋别的位子,卻聽那個面容冷俊之人用生硬的語氣說到
“這位子是我們的。”
啥!夏天向來吃軟不吃硬,一聽那冷俊之人的帶有壓迫語氣的話,心中也頗不舒暢,于笑着說道
“這桌上難道有二位的名字?”
‘啪’的一聲,那中年人将劍按在桌子上,一股殺氣也從他身上彌漫出來。
“呵呵,這桌子上也沒有我的名字,二位請。”
夏天笑着說道,頭也不回的牽着夏真走得遠遠的,這年頭好的怕壞的,壞得怕橫的,虎頭和方秋都不在身邊,夏天初來乍到,那是堅決不能橫的,好漢不吃眼前虧。
那質樸憨厚的中年人見夏天這樣,也不禁笑了笑。
夏天與夏真隻得遠遠的找了個位子坐下,身子還沒坐穩,便又聽到一個聲音,讓夏天覺得今日出門沒有看黃曆。
“就是那小子,給老子抓住往死裡打。”
夏天一回頭,隻見四個大漢向自己沖了過來,為首的頭上還用白布條包着,夏天有些印象,正是初到京城那天被夏天差點砍了臂膀的胡家護衛。
此時大廳裡基本座無虛席,人頭攢動,猛然的聽見一聲大喝,許多人都還未反應過來。不過夏天卻是反應過來了,他拉起夏真便向在人群中東躲西藏,驚叫聲四起。那四個大漢雖看似勇猛,可是不如夏天靈活,一時間竟抓不到夏天和夏真。
“掌櫃的,你還不快管管,本公子要是在你這店裡被打了,以後本公子天天帶人來砸你的店。”夏天一邊跑一邊高聲大喊到。
掌櫃童二此時正站在登子上饒有趣味的看着夏天拉着夏真東跑西竄,一邊看一邊拍手叫好,也不知道在為誰叫好。
猛然聽到夏天的這一聲吼,像是突然醒過來一樣,指着早已站在他身邊的幾個品茗閣的護衛說道
“還愣在這裡幹什麼,沒聽到别人說要砸咱們的店嗎?”
“掌櫃的,那小子今天隻怕要被人修理慘了,用不着咱們出手,咱們這不是還要開店嗎?”其中一個護衛說道。
童二白眼一翻,說道:“你小子想哪裡卻了,我是讓你快去幫幫那小子,他要真被修理了,天天帶人砸咱們的店怎麼辦?”
“那幾個人好像是丞相家的護衛,咱們不好惹吧!”
“那小子是夏老頭家的,也不好惹!”
夏可道在百姓口中,并無官稱,都稱他為“夏老頭”
“啊,掌櫃的你怎麼知道?”
“還啰嗦什麼,難道你真想那小子天天帶人來砸咱們的店。”
終于,在一陣雞飛狗跳之後,夏天帶着夏真安全的躲在了品茗閣的幾個護衛的身後,大口的喘着氣。
“讓開!讓開!老子的事,你也敢管?”為首的大漢大聲的嚷嚷道。
“這位爺,您先消消氣。咱們這開店做生意的,您要真的在這裡鬧出人命了,咱們這生意就沒法做了。出了咱們這店,您想怎麼樣都行。”
童二趕緊笑臉迎了上來,和聲和氣的說道。
“誰要這小子的命了,老子隻想要這小子的一隻臂膀!”那個大漢惡狠狠的說到。
“呵呵,那位公子是夏大人家的,要是在咱店裡出了事,咱們也擔當不起了。這位爺,您也别讓咱們為難。等會,我給您準備些好茶,您帶回去喝。”童二笑着說道。
“那就不為難你了,咱們就到外面去等着。”
品茗閣能在京城裡混得順風順水,自然也有自己的門道和後台,品茗閣的後台也不是随便什麼人都能惹得起的。
那大漢見童二笑臉相迎,也不敢太造次,又聽說有好茶,就答應了,拿着童二準備的好茶便出去時,又看着夏天哼哼了兩聲。
“童掌櫃的,謝了哈。”夏天看着童二,笑嘻嘻的說道。
“這不是怕公子天天帶人來砸咱們品茗閣嗎,咱們這小店,要是多幾個像公子這樣的人折騰幾下,店都不用開了?”
童二指着一片狼藉的大廳,有些肉疼的說到,仿佛忘記了剛剛是誰站在登子上看熱鬧的。
“本公子剛剛是說天天帶人來用銀子來砸好不好,要是多幾個像本公子這樣的人,你這店一定生意火爆。”夏天用扇子拍了拍童二的肩一邊說,一邊向門外張望。
“不用看了,準是在外面守着在。”童二撇了撇嘴說道。
“哎,今天怎麼這倒黴,關鍵時候兩個會功夫的就借故溜掉了,然後就遇到尋仇的。”夏天歎了聲氣說道。
待他回頭,卻仿佛見到一個熟人,夏天像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唰的一下打開手中的刷中将自己的臉遮住,半晌才又移開扇子向看到熟人的方向了過去。
“嗨,你也在這裡!”
夏天說這話的時候,顯得很是驚喜,情緒有些許的激動,眼眶有着不易覺察的濕潤。
二樓的樓梯口,兩個男子正看向他這邊,其中一個男子正向他微笑,不是二皇子李嘯雲又是誰。
李嘯雲在金陵從未見過夏天如此激動的一面,心中想到出了金陵城,夏天原來也是如此脆弱的,受到了一點驚吓就成這樣子了,到底是沒見過大世面的。
“嗯,夏兄,真巧。”
與夏天的狼狽相比,氣定神閑的李嘯雲顯得更加高貴,李嘯雲一邊說着一邊拾階而下。
“你們要走啊,正好我也準備走,不知順道不,載我一程可好?”夏天不等李嘯雲走了下來,就很是熟絡的迎了上去。
今日李嘯雲有事與李嘯炎相商,便約到了品茗閣,正準備走時,便遇上了夏天被胡家護衛追打之事,便站在樓上看了一會。
因為李嘯雲對夏天一直有些揣摩不透,因此他倒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隻是想看看夏天用什麼辦法來解決這事。
當夏天喊着要是童二再不管,以後就天天帶人來砸店時,李嘯雲甚至有些促狹的對身邊的李嘯炎說道:“四弟,你看有人竟敢來砸你的店了。”
燕京的品茗閣自然不是李嘯炎開的,隻不過李嘯炎很愛到這裡喝茶,一來二去的,品茗閣就攀上了李嘯炎,李嘯炎便也被人默認為是品茗閣背後的靠山了。
“你認識他?”李嘯炎并沒有理會李嘯雲剛剛的話,反而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李嘯雲說道,他剛剛看李嘯雲的神情便在猜測李嘯雲可能認識夏天。
不過李嘯雲雖然一直極力表現的很是溫和親民,但是骨子裡卻是很清高的,像夏天這種看着像是不學無術的公子哥,李嘯雲應該是不屑認識的,所以李嘯炎的心中也有些好奇,連帶着對夏天也有些好奇。
正說到這裡的時候,夏天就注意到了他們,向他們打招呼,而且李嘯炎也發現夏天在與李嘯雲打招呼的時候,也時不時的偷偷的打量着他。
“夏兄要搭車,自然順道。”李嘯雲微笑着說道。
“謝了,咦?這位兄台,看着好面熟,我們之前可有見過?”夏天看着李嘯炎笑嘻嘻的說道。
“夏兄,這是我四弟,你可沒見着他。不過你們可是有緣人,上次我不是說認得一個與你一樣是茶道中人,便是我四弟。”
李嘯雲說完又用手指着夏天向李嘯炎說道
“四弟,這個便是我剛剛跟你提起過煮茶不輸這品茗閣的陸大師之人。”
李嘯炎聽了李嘯雲的介紹,看着一臉傻笑的夏天,不可置否的笑了笑。
在李嘯炎這裡,夏天可能會點茶藝,一個無所事事的公子哥,偶爾用點心學點什麼自以為高雅的東西來附庸風雅,也是常有的事,至于比陸大師還要強,若不是李嘯雲自己不懂茶,那便是他随口說的幾句客套話了。
“這,這,殿下,雖然這位公子是您的朋友,但是您也不能随便把我們陸大師拉着比啊。”童二一臉苦哈哈的說道。
兩位皇子同時出現,特别是二皇子本來就氣質高貴容易成為衆人的焦點,因此,很快大廳裡都靜了下來,雖是在各自喝着茶,但都是在支着耳朵聽他們在講什麼。
童二一見兩位貴客下樓,也早就侯在一邊,看有什麼吩咐的,此時驟然聽得李嘯雲把他們引以為傲的陸大師跟一個公子哥相提并論,心中不知道有多委屈了。
陸大師的茶,無邪姑娘的琴,京城人隻要提起這兩項,那可是人人都要臉露敬色的。
童二的話可是說出了許多在場人的心聲,童二的話音一落,很多人都低聲附和了。
群情激憤,李嘯雲一臉尴尬,他是真的覺得夏天煮得茶不錯,可他對茶的隻是業餘愛好,也不是什麼大家,隻是個人愛好而已,看這情勢發展,也有些心虛。
“我說掌櫃的,你怎麼就知道本公煮的茶沒法與你家的陸大師比了?”夏天笑着問道,那表情像極一個準備搗蛋的孩子。
童二白了夏天一眼,哼哼了兩聲,卻并不答話。
“心虛了,心虛了就給本公子賠個禮,本公子也不是小氣之人,也不會與你計較的哈。”夏天說道。
“你别搗亂!哼哼,要是你煮的茶能比得上陸大師的一半,我就,我就……”童二一時氣得也想不出他就怎麼樣來。
“若是本公子煮得茶比得上陸大師的一半,以後本公子到這裡的茶錢可都要免了,而且本公子讓你們幫忙做點什麼小事,可不要推辭。”夏天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