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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零七、奇貨可居

萬年乾坤歌 紅裳小木 4572 2024-01-31 01:12

  “你這孩子一聽到打打殺殺的就兩眼放光,母後心中不知道多擔心你呢,做什麼事情可别逞強,命最重要!聽到沒!”

  周皇後嗔怪道。

  “兒子謹遵母後教誨!”虎頭連忙說道。

  “是這樣的,你父皇料定與那契丹必有一場惡戰,所以準備派你朝陽姑姑挂帥,你和老四為副将。老四他是從戰場上滾爬出來的,而你從來都沒上過戰場的,不知道險惡,到時有什麼事千萬别沖動,多問你朝陽姑姑。”周皇後說道。

  “是,母後。不過母後,您也别老是瞎擔心。凡事都是從不會到會的嗎,再說了我小時候也常常跟在父皇身邊,聽将軍們談論軍事,那個時候他們都誇我有天賦呢。”虎頭說道。

  “知道、知道,母後還知道你有一身好功夫,天下沒幾個人能比你強,要不然母後就不同意你去了。”周皇後笑道。

  “母後,您放心,兒子不會有事的,兒子定會建功立業給您争氣,将來還要孝敬您、保護您,不讓任何人欺負您。所有欺負過您的人,我定會讓他付出代價。“虎頭突然認真的說道。

  虎頭的一席話将周皇後的心都溶了,她笑着對虎頭說道:“你這孩子越來越像你父皇年輕的時候,盡喜歡用好聽的話來哄人開心。”

  ......

  一天之後,陳貴妃因“不德”之罪被罰到冷宮中,而其宮中的人都被迅速的發配往邊疆各地。

  這個舉動引起了朝野的衆多猜想甚至是震蕩。

  至于如何不德,許多人都猜到了。

  陳貴妃仍太子的生母,母子命運息息相關,從這一事件中,許多人都嗅出了不行常的味道,紛紛将眼神投到了太子李嘯平的身上。

  而太子李嘯平似乎并沒有受到此事的影響,一聲不吭,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像是隻發生了一件小事,仿佛隻要瑞帝氣頭過了,陳貴妃重新得勢一樣。

  這樣想也是有道理的,雖然陳貴妃所做的事确實有失體面,但是比起當初二皇子的造反的罪可輕多了,如今劉貴妃和二皇子不也越活越好了嗎。

  皇帝的心思總是變幻莫測的。

  而最終導緻這件事故徹底爆發的契丹使者秦變也有同樣的感覺,自從那日朝堂上瑞帝拂袖而去之後,再也不見瑞朝有什麼動靜。

  秦變曾經派人去找過方成,方成每次雖然是笑臉相對,東扯西拉的能說上一大堆,然而也沒有什麼确切的消息,隻是說瑞帝忙,對接待他們的事也沒具體安排,所以他也不敢自作主張。總而言之就一個字等,等瑞帝忙完了,再作安排。秦變的日子也越來越不好過,出去被人追着扔東西,在驿館又被金重元擠兌,這一切都加深了秦變懷才不遇,生不逢世之感,讓他苦惱不堪。

  這天,在秦變再次憤悶的時候,突然一個念頭閃過腦海,這個念頭突然讓秦變興奮了起來,馬上更衣出門。

  很快,秦變就來到一座府門外,府不大也沒有門匾,顯得安靜而神秘。

  秦變快步走到大門前,深呼了一口氣,而後用力的拍了幾下門,過了良久,才有人來開門。

  開門的老仆人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秦變,仿佛是在詢問秦變是否敲錯門了。

  “下官秦變求見殿下,請代為通傳。”秦變說道,并雙手将拜帖奉上。

  “殿下?你找錯地方了。”那個老仆人一聽殿下,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來人确實找錯人了,說了一句便準備關門。

  “我仍契丹使者,求見我契丹大殿下,請代為通傳。”秦變連忙扳住門說道。

  “哦。”

  那老仆人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這裡住确實是殿下,隻不過是契丹人的,他狐疑的打量着秦變,隻見對方身材瘦小,而且身着漢服,笑的很熱絡但透出幾份奸滑。

  “下官仍契丹禮部侍郎秦變,今日特來拜見殿下,請代為通傳。”秦變再次說道。

  “客人稍等。”那老仆人思索了下終于接過了秦變手中的帖子,說完就将門嚴嚴實實的關上了。

  等了快半個時辰,門再次打開,那老仆人見秦變還在,有些意外,而後說道:“大人請随我來。”

  很快,秦變就被帶到一個大廳之中,大廳的上方坐着一個年輕人,正在品茶。

  秦變仔細打量着眼前的年輕人,第一感覺就是眼前的這個人是個喜歡附庸風雅之人,身着一襲書生長袍子,舉手投足間無不帶着刻意的文雅氣息,當然還有掩飾不住的唯諾之氣。

  這讓秦變不由得想起了在契丹有關金小詩的傳言,一個沒有任何天賦的文人,可非要當文人的契丹皇子。想到這裡,秦變心中不由得對金小詩生了輕視之心,同時更确定了心中那些隐秘的想法,像這樣懦弱的皇子,确實是可以作為他上攀的階梯。金小詩對秦變肆無忌憚的打量也不以為意,仍然享受着杯中的茶。

  “秦變見過殿下。”秦變拱手說道。

  金小詩表面對秦變的到來沒放在心上,但心中對眼前瘦小的半老頭,卻是充滿警惕,隻是擺了擺手,指了指一旁的位子示意秦變坐。金小詩在瑞國這些年,幾乎被契丹所遺忘,偶有契丹使者來瑞國,也是從是從别處得知,然後聽到的就是使者離開的消息。

  殿下,這個稱呼對金小詩來說已經變得很陌生了。而今來自契丹的使者還是頭一次來找他,然而秦變一來瑞國就惹出了這麼大的事,在金小詩的眼中,秦變就是一個災禍。

  更何況,金小詩不知道秦變來這的目的,不過當日秦變在朝堂上提出的條件,金小詩還是有所耳聞的,想到能回契丹,他的内心又有些期許。

  秦變見金小詩對他毫不在意,一言不發仍然繼續享受中杯中的茶,笑了笑說道:“殿下,您别多心,此次來隻是秦變個人的意思。”

  金小詩仍然默不作聲。

  “殿下可想回契丹?”秦變繼續說道。

  金小詩聽到“回契丹”三個字後,仍然默不作聲,隻是原本暗淡的眼睛有束光亮一閃而過。

  上次金魚兒的事雖然事後瑞帝并未追究,但是這讓金小詩變得謹慎了許多。

  金小詩的變化并沒有逃過秦變的眼神,所以他心中更回笃定了,于是說道:“想必殿下已經知道,下官那日給瑞國皇帝提的要求,其中之一就是放殿下回契丹。”

  “這些年來太後還是很挂念殿下的,依下官之見太後一定會盡力迎殿下回契丹的,當然下官此來也會竭盡全力促成此事。”

  秦變一邊說一邊仔細觀察金小詩的反應,結果金小詩是沒有反應,在秦變說完之後,金小詩将茶放下,複又端起。

  秦變見狀也隻得起身告辭:“時間不早了,下官告辭。不過不管殿下信不信,下官是真心想迎殿下回契丹的,而且也會竭盡全力迎殿下回契丹。日久見人心,下官對殿下的忠心,殿下将來自會知道。”

  自始至終,金小詩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公子為何一言不發。”待秦變走後,一直跟随着金小詩的侍衛金童問道。

  “這個秦變是什麼樣的人?是誰的人?他此來是受誰的指使?他為何要對我這個被遺忘的人表忠心?以他的官階怎麼會知道母後挂念我?這些咱們都不清楚,我能說什麼?”金小詩低聲說道。

  基于秦變到瑞國來的表現,以及他對秦變有限的了解,金小詩對秦變唯一的判斷就是秦變是個小人。

  忠心,這個東西在小人看來是很廉價的,随時随地可以從他們口中蹦出;隻要出價夠高,也可以随時随地将忠心賣過别人。

  “依我看,這秦變功利心重,或許他是真心想迎公子回契丹,而後他便是功臣了。所以這對咱們來說,也未必不是一次機會。”金童想了想說到。

  “這樣一個漢人,對我又無半點恭敬之心,一來就肆無忌憚的打量我,如何讓我放心,讓我将身家性命放在他身上。再等等看吧,這麼多年,我都等過來了,又何必急于這一時。”

  金小詩淡淡的說道。

  ……

  秦變第一次拜房金小詩碰壁後,并不死心,反正閑着也是閑着,更何況他把金小詩當成了他人生中的最後一個機會,因此隔了幾天又去拜訪金小詩。

  “主人有吩咐,這幾日不見客。”那開守門的老仆人卻直接将他擋在了門外。

  秦變當然不會死心,隔了幾日又去,不過總是毫無意外的被拒接。

  秦變也變得越來越灰心,同時也在心中不停的罵金小詩活該被留在瑞朝當質。

  “客人請随我來。”當秦變快要絕望的時候,金小詩的府門終于再次向秦變敞開。

  金小詩的态仍然像第一次一樣冷淡,但是秦變的态度卻是較第一次恭敬了許多。第一次見面時金小詩的沉默和這三翻五次的碰壁如同一飄冷水一樣将秦變給潑醒了,金小詩并非表面上的文弱唯諾。因此這一次秦變也不敢再肆無忌憚的打量金小詩,而是偷偷的打量,這一打量非同小可。

  秦變隻覺得金小詩很是眼熟,再一打量,隻見金小詩額頭寬闊,下峻削,嘴唇緊堅毅,與他看到的契丹太祖的畫相很是相似。

  隻是金小詩一副漢人打扮,又因為長期的質子生活,眼神内斂不如畫中的契丹太祖那樣炯炯有神光亮,多了些苦澀之氣,少了些英氣。

  就這一看,秦變的态度變得更恭敬了,腰也彎得更低了。“殿下,下官此來是有事相求。”秦變小心翼翼的說道。

  “我隻是一個居人籬下的人。”金小詩淡淡的說道。

  “殿下是我契丹的皇長子切不可妄自菲薄,下官觀殿下狀貌雄偉,與我朝太祖貌如一人,如此相貌之人必非池中之物,還望殿下靜待時間,将來必能一飛沖天。”秦變說道。

  金小詩聞言,忍不住在腦海中回想印象中的契丹太祖的畫相,可是歲月久遠,他竟一點印象也沒有了。秦變是第一個說他像契丹聖祖的人,這讓他心中還是多了分期骥。

  當然,表面上金小詩仍然不動聲色。

  “上次是下官莽撞了,沖撞了殿下,還望殿下大人不記小人過。”秦變見金小詩又開始保持沉默,腰彎得更低了,滿臉堆着讨好的笑容說道

  “下官自幼飽讀詩書,精通吏治,可惜一直未遇明主,蹉跎至今,仍不得志。那日陡然見到殿下,見殿下相貌雄偉,可偏偏龍遊淺水,于是心有戚戚焉。心情一時激蕩,想盡自己所能幫殿下一把,所以說話才莽撞了些,還望殿下諒解。”秦變說道。

  金小詩看着秦變,曬笑了一下,算是回應。

  “當然,下官也是有私心的。”秦變呵呵的幹笑了兩聲說道。

  “秦大人一來扯了一大堆,找我有什麼事?”金小詩問道。

  “是這樣的,這瑞朝的皇帝對下官心有記恨,殿下想必也知道的。可是下官沒想到他竟因此對下官避而不見。”

  “下官來這燕京半個多月了,找當初負責接待咱們的那個禮部尚書方成,來來回回的好幾次,也總拿各種理由推脫。”“這樣老是拖着也不是辦法,所以下官才來找殿下,看殿下有什麼消息。”秦變說道。

  “你一來就要鬧出這麼多事,不理你已算是客氣的了,找我有何用?”金小詩冷臉說道。

  “殿下,冤枉啊。下官之所以這樣,都是受太後之令,要不然下官哪敢私自作主。”秦變說道。

  金小詩聽了秦變的話,不知怎的,心中壓抑已經的怨氣頓時洶湧而上,臉色變得越來越陰沉,手緊抓袍子。

  “母後是覺得我在瑞朝過得太舒服了嗎?”最終金小詩的怨氣隻化作一句弱弱的反問,沒有半點憤怒。

  可是金小詩心中想說的卻是“她老是不痛不庠的若瑞朝皇帝,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她是不是想我死在這裡,她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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