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一個不錯的提議,如果在幾天前。
夏天望着眼前的少年,一雙長目亮晶晶的,璀若朗星,眼神幹淨溫暖,很容易讓人忽視爬滿臉上的細細的疤痕。
一雙亮目,足以彌補所有的醜陋,虎頭真是一個好看的少年,至少夏天這樣認為。
脾氣好,長得好看,還有一身的武藝傍身,真的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夏天真的覺得這個提議不錯,可是她已經決定不在逃避這個世界,要向這個世界證明她來過,所以她不能走,所以她說道
“我比較喜歡長得好看的,你這樣子……”夏天說到這裡便故意停住了,露出了一個你懂得的神情。
虎頭的臉變得暗淡而羞惱,原本他也有一張俊俏的臉的,隻是在他信念崩潰的那幾年,他作死的殘害自己、厭惡自己,讓整張臉變得醜陋不堪。
不過隻是一張臉而已,哪怕是開始被遊霜追着叫醜八怪,虎頭也沒有後悔過,對于看人隻看臉這種膚淺的行為,虎頭是從來不屑的。
當然,在他的心目中,夏天自然不是一個膚淺的人,所以虎頭從來沒有想過夏天會嫌棄自己的長相。
很可惜,夏天讓他失望了!
“你,你,你膚淺。你知不知道皇上要殺你,皇後要殺你,二皇子、三皇子也要殺你,你跟我走好不好,咱們走得遠遠的。”虎頭說着說着語氣也由憤怒轉向了哀求。
“那我就等着他們來殺我!”夏天不以為意的說道,像是根本沒把虎頭的話放在心上。
“你為什麼不奇怪他們為什麼要殺你?你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殺你?你是誰,你來這京城要幹什麼?”虎頭見夏天态度冷淡,想起自己今天去夏府找夏天的原因,不由得問道。
虎頭不知道為什麼瑞帝和周皇後要殺夏天,可是夏天卻知道,那麼夏天并不是像他想象中的那樣簡單。
今天早上那個蒙面人要自己她她是誰,現在虎頭又問她她是誰。夏天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誰。
她隻是這個世界的過客,現在想在這個世界找下存在感。
隻是這個答案,怕是沒有一個人相信。
“我隻是長得有點小漂亮的女子,周皇後想殺我,自然是嫉妒我的美貌,皇上想殺我自然是因為周皇後的撺掇。我來這京裡,自然是為了自己喜歡的人,不追到自然是不走的。”夏天笑嘻嘻的說道。
“你長得漂亮,你可真有勇氣!你就作死吧你,京城已經容不下你了,這當頭你竟然當沒事。你,你到時候可别哭着回頭來找我,死了也活該!”
虎頭被夏天的話氣得滿臉通紅,騰的一下站起來,頭也不回的走了。
夏天望着虎頭消失的方向好久,才悠悠的說道:“看在你長的好看的份上,就不傷害你了!”
接着她整了整衣衫,辨了下方向就起身向回去的方向走起。走出巷道,眼前便開闊了起來,又是一處熱鬧的街道。
夏天一身皿衣的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本是有些不自在,然而在各位忙碌的街道上并沒有多少人注意到他的異常。
剛剛經曆生死,夏天走在這個滿是鮮活氣息的街道上,心情也鮮活了。這些人,或卑微或高貴,卻都在努力的活着,努力的用生命創造一種瞬間或是一種微薄,表示着自己曾經存在于這天地之間。
一草一木,不管有多卑微,都有其存在的理由。
而自己來到這世界,自然也是有理由的,怎能一味的逃避,不留下一絲痕迹。
想到自己以前的做為,夏天深感慚愧。
正當夏天内心因激動而不安時,一陣琴聲穿透街上噪雜的聲音,抵達夏天的耳膜。
夏天從未聽過這樣琴聲,這琴彈得并不好,卻是很獨特,尤其是在這欣欣向榮的春光裡,這琴聲卻顯得格外蕭索,讓夏天在這片春光裡卻感受到了蕭殺的秋天,看到了枯藤老樹昏鴉的景象。
夕陽西下,倦鳥歸巣,而人卻再也回不去了。
這琴聲差點讓夏天破功,甩開膀子再痛快的哭一場。
夏天尋聲望去,見到街角那撫琴之人,心中才了然。
這世界最悲傷的聲音莫過于盲人的琴,而那撫琴之人正是盲人,一個幹淨的盲人,穿着破舊卻洗得發白的灰色長衫,夏天從未想過一個盲人可以将自己收拾的這樣幹淨。
而那股幹淨的氣質讓那個盲琴師身上泛着淡淡的光暈,這光暈吸引着夏天,像是着了魔似的向那盲琴師走過去。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一曲完,夏天不由自主的将聽到這曲聲第一時間想到的詩句念了出來。
“年紀輕輕的,不應該聽這些滿是暮氣的聲音。更不該說這些滿是暮氣的話。”那盲人開口說話,聲音清越,并沒有老年人的渾濁。
夏天最喜歡神秘的人和事,此時這盲人在她眼中就是再神秘不過的一個人,所以她來了興趣,故意壓着嗓聲說道:“你怎麼知道我年紀輕輕的!”
“老頭子眼瞎心不瞎,有時候眼睛瞎了,反而能看得更清楚。”盲人說道。
“哦,好有哲理,那您現在看到了什麼?”夏天問道,覺得自己遇上了高人。
“我看到了你晦氣繞身,即将有皿光之災。”盲琴師淡淡的說道。
夏天聽了心中一驚,又注意觀察了一下盲人的眼睛,确信是盲人,才又笑着問道:“您會看相,可有破解之法。”
“先人餘澤自會護你,你隻須謹慎你先人的遺訓,放下執念,雖是關關難過,但也關關可過。”盲人說道。
夏天愈聽愈驚,心中猜道這盲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像是對她極其了解,比起盲人的看相之說,夏天更願意相信這人本為就是認識她的,不過聽這盲人的語氣,對自己并無多大的敵意。
夏天愈再要問,卻聽那盲人又說道:“回去吧,你出來太久了。”
說完又自顧自己的撫起琴來,無限傷感從咿咿呀呀的琴聲中傾瀉而出。
如果說街頭那些碌碌無為的人在表達一種淺薄的存在,那這盲人的琴聲簡直是一種強大的存在。
這種強大讓夏天覺感到敬畏,不亞于對瑞帝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