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京城的最大新聞并不是當今皇上秘密令靜天觀的道士以人皿煉丹,杜和昨日嚴禁參與抓捕的官兵傳播此事,而昨日并放回去的那些苦主也沒有那麼快将消息傳出去。
夏天這個不學無術的纨绔公子見到了京城最為難見的思無邪,這在文人圈中應該是一個轟動的大新聞了,可惜夏天不是文人圈中的人,而是他們讨厭的人。
昨日在場的人,在場的人可是都是輸了銀子的,恨夏天都恨的牙癢癢的,再傳夏天見到了思無邪,那不是打自己的臉!
所以除了昨日在場的人知道這件事,很少再有人知道。
所以,第二日最大的新聞就是夏老頭的家的孫兒夏天這個敗家子,當街撒錢,影響了京城的交通和治安,新增了幾十起械鬥。
朝堂之上,有好幾個大臣就将此事拿出來彈劾夏可道家教不嚴,夏可道隻是呵呵的笑,當作沒有沒見。而高高坐在龍椅上的瑞帝也是裝聾作啞,由着站在下邊的臣子們唾液橫飛。
能站在下邊的都是瑞朝的決策層的人物,真正事務性的活并不多,又沒有什麼大事發生。
就算真有什麼大事發生,也不會放在這裡讨論。都是瑞帝事先已與那緊要的幾個人達成了協議,做出的決定,然後放在朝堂上走一個過場而已。
所以早朝,十天有八天都是這些大臣們相互扯皮拉筋,打嘴炮,要不然怎麼不能這些臣子們天天在下邊幹站着吧。
不早朝?
時間一久,隊伍就散了,臣子們對皇上的敬畏心就淡了,皇上不開大會,臣子們就會更熱衷的在下面開小會。
所以,不管有沒事,不管是刮風下雨,不管天冷天熱,皇帝都得天朦朦亮都坐到龍椅上,臣子們都得來到這殿前給皇帝下跪請安,加重一下臣子們對皇上的敬畏之心。
再者相互攻擊就是相互監督,總比皇上一隻眼睛看着一群大臣們要好。無論什麼事,都有人替皇上看着呢。
皇上也可從臣子們大多毫無營養的話中分析出臣子們的動态,得出自己想要的結論。
所以,每當正事讨論完畢,剩下的時間大臣們就相互攻擊了,而瑞帝大部份時間,都是坐在上面,以主宰者的心态看着他的臣子們的表演,該當裁判的時候當裁判,該稀泥的時候和稀泥,偶爾遇上有興趣的事,也客串一把。
昨日有關夏天的事情,瑞帝早已聽說,夏天能見到那個叫思無邪的,有點出乎他的意料,卻又在預料之中。
那個思無邪因周皇後的原因,瑞帝調查過,不過是一個沒落家的小姐,卻又放不下身段,仍自視甚高、不懂世務,喜歡追求一些虛無的東西。
夏天雖然名聲不大好聽,但是煮得一手好茶,暗合了思無邪的脾性,也在情理之中。
真正出乎瑞帝意料之外的是夏天對錢的态度,沒有十足的把握就敢賭,那可是上萬兩銀子,随手就扔一千兩銀子出去。
在這京城,敢這樣做得,隻有被他寵得上天的白小今了,白小今是因為有他這個舅舅,才養成這樣的性格,那麼夏天呢?
以他對夏中平的了解,瑞帝實在是難于相信夏中平會教出這樣的兒子來。
“夏卿,朕也在奇怪,怎麼你們老夏家就教出了這樣一個小子來。”瑞帝笑着調侃到。
“咳咳,慈母多敗兒啊。”
夏可道面帶慚愧的說到,對于他的兒媳婦向元芷,夏可道是真心不喜歡,哪有一言不和就帶着兒子就走了的,性子太野,哪有一點為人婦的樣子!
不過自己的兒子喜歡,他這個當父親的也沒辦法,怎不能讓夏家絕後吧。對于夏天為什麼會成這樣,夏可道便也全部歸咎到兒媳婦身上了。
“哦,你這一說,朕還真想起來了,你那兒媳婦啊,哈哈哈……”瑞帝笑的意味深長,有幾個知道内情的老人也跟着笑了起來。
夏可道少有的滿臉通紅,他家的媳婦都騎到他兒子頭上了,成何體統!
朝中笑聲滿堂,京兆府衙内卻愁雲慘霧。
“你們都說說,這事怎麼辦?”杜和也将幾個自己親信的人拉在一起開起了小會。
“大人,你說那道人說的是真的不?”
“這個重要嗎!重要嗎?我是在問現在怎麼辦,不是要你們在這裡猜是真的還是假的?”杜和差點就要氣急攻心了。
就算那些道人說的是假話,他這個京兆尹能怎麼樣,跑去跟皇上去求證,還是去問三皇子府上護衛首領的腰牌為什麼在李浩的房裡,将這件事情搞的滿城風雨,人盡皆知!
杜和一發脾氣,衆人都低着頭,做苦思狀,不敢再答話。
“反正失蹤的人大部分也找到了,咱們就趕緊将這案子結了不就行了嗎。”半晌一人說到。
“結,怎麼結,這案子全京城的人都在關注,這樣糊裡糊塗的結了,如何給百姓們一個交待。”杜和面色莊重的說到,心想要是能這樣,他昨晚就将那些人當場全砍了,還等到現在與你們商量。
說到底,杜和不想背這個鍋,他多年在官場的經驗告訴他,這事根本沒這麼簡單,要是就這樣匆匆的結案了,自己到時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要不将這案子提到刑部去,反正這案子涉及到皇胄了,咱們也審不了。”
“是啊,咱們不審,把這案子向刑部扔到刑部去。”
“對,對,好主意,将這禍水潑出去。”衆人紛紛附和到。
“馊主意,刑部也不傻,怎麼可能接這案子。再者這案子要是沒經過皇上同意,咱們将這案子提到刑部去,不就等于告訴刑部皇上有可能….,這事情不也就傳了出去,皇上能不怪罪我們。不行,不行,再們再想辦法。”杜和說到。
“昨晚那麼多人,還有那些苦主,再加上靜天觀每日不知道有多少人去參拜,哪裡能蠻得住的,說不定現在外面就在傳這個事了。”其中一人撇了撇嘴說到。
“别人怎麼傳,隻要不是咱們傳就行了。本官再強調一次,各自管好各自的嘴,禍從口入,到時因一時說得痛快,丢了性命,可别怨本官。”杜和說道。
“是,是。”衆人喏喏。
“别光說是,大家再想想有什麼辦法。”
這下,衆人的腦袋更低了……
同樣糾結的還有昨晚看完了全過程的李敢,他想了一晚上都不敢将此事直接報給瑞帝,一大早就到宮中找與他關系不錯的典清來商量此事。
“典統令,您看這事怎麼彙報。”李敢将事情的經過講完,苦着臉問道。
“看你這樣子也是相信了那些道人的胡言亂語,這事跟皇上半點關系都沒有。”典清一臉嚴峻的說到。
“您是說這是有人故意陷害皇上的?”李敢有些不敢相信。
“你以為呢,虧你還在宮中待了這麼多年,長點腦子。皇上若真要煉丹,直接吩咐我就是了,怎麼會找三皇子。”典清冷冷的撇了李敢一眼,說道。
“那什麼人,竟敢陷害皇上,他這是不要命了麼?”李敢問道,他之所以相信了那些道人的話就是因為覺得沒人敢陷害皇上的。
“是啊,什麼人敢陷害皇上。”典清起身走到窗邊,自言自語的說到。
窗外,一片陰沉,灰蒙蒙的,滿天的都是厚厚的灰暗的濁雲,陽光用盡了力氣也沖破不了那厚厚的雲層。
自從那本秘書再次傳出消息,典清敏銳的聞到了陰謀的味道,就像天空那些翻滾的烏雲一樣,仿佛也有人試圖在瑞帝身上蒙上灰塵。
“李敢,趁皇上還在早朝,你現在馬上吩咐下去,讓你所有手下京城各處看看是否有人在傳此事,若有人在在傳此事,暗中跟着,看有什麼異常。”典清吩咐到。
此事,典清想到了兩種可能,一是三皇子自己打着皇上的名譽讓人煉丹,二就是真有人在陷害皇上,而且第二種可能性極高,若是如此,此時街上應該已經開始傳此事了。
“是。”李敢應了一聲就敢緊退出去安排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