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小丫頭,跟爺玩心眼呢
不要沉迷于任何一塊實務,制造也好,生産也好,自有人去替他做。
他要做的,是舉賢納良,是平衡這一切,是将整個黎國掌握在手中,是讓黎國國運長盛不衰。
為何突然就變了?
特别那人是她時,黎淵想不通,臉色就更臭了。
當然這是對着紀子期,轉向古夫子時,黎淵馬上擺出了一副禮賢下士的面孔,“黎淵見過古夫子!”
“大皇子不必多禮!”古大師伸手将欲行禮的黎淵扶起。
黎淵?大皇子?不是楊成嗎?紀子期傻眼了。
她從未料到楊成居然是個假名字!雖然她心裡還嘲笑過這個名字!
可當時他的身份是監考官啊,監考官!哪有監考官會用假名的?
紀子期快要抓狂了!
這一個二個的,都什麼人?
村長變成了術師協會頗負盛名的一等術師古齊天古夫子不說,那個被她逼得親自動手挖紅薯的楊大人,竟然變成了大皇子黎淵?
不過她也不想想自己,由男人變女人這個驚世駭俗的事情!
可事實已擺在了眼前,面對這一切,紀子期除了心裡罵兩句卧槽外,面上隻能呵呵了。
硬着頭皮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上前行了個禮,“民女紀小雪見過大皇子!學生見過古夫子!”
黎淵心中冷笑,面上表情裝作溫和,“都是熟人,紀同學不必多禮!”
古夫子不知二人之間的龌龊,看着紀子期,越看越滿意:“小雪啊,你我二人可真是有緣!
那道題原本已經放了十年,期間也有無數人解答過,如終沒有能如老夫意的人。
前些日子老夫聽了你的法子,解決了兩村的矛盾,這次回術師協會來,本來想将那題換下來。
哪知還沒來得及将那題換掉,恰巧你就選了那題,緣份啊,緣份!哈哈~”
紀子期跟着笑道:“學生也未料到當日陳家村的村長,居然是古夫子您!那日學生們在您面前班門弄斧,實在是獻醜了!”
“哪的話,若從純術數角度來說,上次那些學生們解題的思路及方法都不錯,尤其是那個羅書,了不起!不過最了不起的那個,還是你了!”
古夫子長歎一聲,“為了用術數方法完美劃分山林,解決兩村糾紛,老夫在那村子裡住了十年。
其間想了無數種法子,都徒勞無功,若不是老夫在那村子裡時間久了有些威望,怕是早被人趕出來了。
沒想到,最後居然被你用無解的方式解開了!
老夫一向自認當今世上,除了蔣大師和孟大師外。
這術數之能老夫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可竟然冒出了你這麼個小丫頭來,打破了老夫的幻想!
老夫這才發覺這些年來自己如井底之蛙一般,深陷在陳家村那個井底,爬不出來,也不願爬出來。
還好有你拉了老夫一把,讓老夫知道,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古夫子您太謙虛了!”紀子期道:“有詩雲,不識廬山真面目,隻緣深在此山中!
古夫子您因身在陳家村太久,感情太深,牽扯過多,因而無法全身退出,縱觀全貌!
才陷入了那等糾結中!學生能解出此題,不過是機緣巧合罷了!”
“哈哈!”古夫子笑道,“不管如何,老夫還是要多謝你的!
經此一事,等于跨過了一個大檻,老夫現在對很多事情都有了新的看法!這一切的功勞還是得歸于你!”
然後對被冷落在一旁的黎淵道:“大皇子,老夫因為上次分山之事而豁然開朗,這術數水平自認又提升了一些。
一時心情激動,廢話多了些,若冷落了大皇子,還請大皇子莫見怪!”
“古夫子言重了!”黎淵道,“來之前,父皇曾交待過,來到這術師協會,我就不是大皇子黎淵,而是學生黎淵了。
古夫子直呼學生姓名即可!”
“那怎麼成?”古夫子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大皇子即使來到這術師協會,仍然是大皇子,怎可直呼其名?這禮不可廢!”
“那要不這樣吧,夫子,學生還有一名,喚楊成,以後在這術師協會,您就喚學生楊成吧!”
古夫子略一猶豫,爽快應道:“好,以後老夫就喚你楊成!小雪,看你年歲小過他,你就喚他楊師兄。
楊成,你就喚小雪紀師妹吧!”
“楊師兄好!”紀子期面上規規矩矩行了個禮,心裡卻惡了一聲。
“紀師妹好!”黎淵面上規規矩矩回了禮,心裡卻呸了一聲。
兩人一對眼,均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嫌棄,然後又分快别開眼,掩飾自己的情緒。
“好!好!”古夫子笑眯眯地看着這一對金童玉女,“老夫已有十年未收學生,最少大半年内,都隻有你二人兩個學生!
你們可得為好好用功,替老夫争争氣!”
争氣?什麼意思?
“這術師協會裡共十個院子,每個院子就是一個山頭,每個院子裡的一個夫子,就是一個山大王!
這麼多山大王在一起,你們說能會如何?”古大師問道。
兩人沉默不出聲。
古夫子繼續道:“世個都以為術師協會一向與世無争,隻一心鑽研術數。
如果相對朝中百官的明争暗鬥而言,勉強也稱得上與世無争,可若說一心隻鑽研術數,那是不大可能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鬥。
這裡的十位夫子都是一等術師,協會早有規定,二等以上術師之間不可鬥數。
于是這責任便落到了各位夫子的學生頭上,名為切磋,早已變成了變相的鬥數。
老夫十年前在的時候,協會裡學生間鬥數已成風氣,十年過去,具體變成什麼樣,老夫還真不清楚。
但人性好勝,這情形隻會越來越緊張,而不會有所緩和!
所以,你二人要做好心理準備!即使你不主動挑事,别人也會找上門來挑戰的!”
紀子期道:“夫子,按說這世上鬥數之事常有發生,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而且一定程度上,相互之間鬥數也能增進雙方的學術進步,為何您會如此緊張?
到底嚴重到了什麼地步?”
古夫子苦笑道:“以前發生的都已經過去了,說來無益。老夫私心裡還是盼着這協會越來越好!”
說完又正色道:“但你二人身份特殊,一個是黎國大皇子,天之驕子。
一個是蔣大師的曾外孫女,新出爐的術數大賽冠軍學院的優秀學生。
從進這裡開始,所有人的眼光都已集中在了你二人身上!
這裡是一個隻講實力不論身份的地方,無論你是誰,實力不夠,就會被人看扁!”
古夫子說完,看了看二人面色。
黎淵面色平和,在皇宮裡在父皇身邊,什麼明争暗鬥沒見過,沒聽過?
這術師協會裡亦如朝堂一般的說法,隻怕是十年未回的古夫子的一廂情願而已。
現在術數界的實際情況,比古夫子所言嚴重多了,甚至遠遠超過朝堂。
紀子期面色也很平靜,有人的地方就會有争鬥,曾經的棋林學院隻是一群術子所在的學院,有不是一樣争鬥?
何況是這術數頂級高手之所在!她先前問古夫子,隻是好奇到底争得有多誇張!
既然古夫子不願多說,她也不再追問了。
反正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不過就是為争個虛名而已,沒什麼好退縮的!
古夫子的院子裡,還有兩名協會安排的新來的小厮。
“容若,範同,這是楊成,這是紀小雪!”
兩人均二十左右的年紀,相貌清秀,氣質不俗,看衣着打扮怎麼也不像是小厮。
看向紀子期的一刹,似乎滞了滞,眼光無端有些奇怪。
兩人齊齊站在一起,拱手道:“楊術生,紀術生!”
黎淵和紀子期回了禮。
年歲略長身材高大些的是範同,另一略年紀小些的,紀子期覺得有幾分眼熟的是容若。
“以後大家同在一個院子裡,要相互照應!”古夫子同那二人道:“你們先下去忙吧!”
“是!”
又轉向黎淵紀子期道:“今日你二人先自行熟悉一下,早點回去,明日再來!”
“是!”兩人恭敬道。
黎淵和紀子期在古夫子離開後,便收起了面上和氣的神色,轉過臉,均自動視對方無空氣。
一言不發的在園子裡閑晃的過程中,無意中又碰到了容若和範同,不知道在交談什麼。
看到紀子期後,面色奇異地一變,微一點頭,很快便離開了。
紀子期不由看着二人的背影發呆。
“紀師妹,是不是有些好奇那兩人看你的神色有些奇怪?”一旁的黎淵突然開聲問道。
紀子期一回頭,隻見黎淵面上帶着笑,有幾分不懷好意。
“楊師兄,此話何解?”
“你可知那二人是誰?”
“誰?”
黎淵又笑了,帶着幸災樂禍,“那個容若,便是今年剛被降職的工部巡官容禛的小弟!
容禛之前強留你,被你未婚夫杜峰暴打了一頓卧床十幾日不說,年末更是被降了職!
原本容禛是靠他外家爬到工部侍郎的位置,去年末因為你得罪了蔣大師、杜元帥不說,還得罪了一門雙尚書的林家!
于是他的外家放棄了他!容禛便由前途無量的青年才俊,轉眼變成了現在苟且度日的喪家之犬。
隻可憐了容若!原本容家依靠着容禛也獲得了不少好處,可容若年歲小,剛十八。
好處還沒來得及撈着,他哥就出了這等事,原本親事和官職也泡湯了。
好在容若自己有些本事,考了個三等術生,進來做這協會夫子的小厮。”
杜峰暴打過容禛?這事紀子期還真是頭一次聽說。
不過,打得,嗯,挺妙的!那家夥一副道貌岸然的虛僞樣子,确實有幾分欠揍。
紀子期心中泛起甜意,這厮除了喜歡對她對手動腳一事讓她有些不滿外,其他方面,還真是深得她心。
“那範同呢?”
黎淵笑得更可惡,“工部尚書林寒軒林大人,也就是你傳說中的外公,他的外家是哪家你知道嗎?”
看來戶部林大人上蔣府揭穿蔣靈身份一事,這京中還是傳開了。
紀子期眼皮一抽,“不會是姓範吧?”
“正是!這範同便是林大人妻弟,戶部侍郎範銘意的長子。按輩份來說,你還得喊他一聲叔父才是!”
紀子期對着黎淵不懷好意的臉,燦笑道:“若師妹我要喊範同叔父,不知道楊師兄你又該如何稱呼他呢?”
黎淵笑臉僵住,隻顧得嘲笑她,卻忘了現在二人已是師兄妹相稱!
可惡的小丫頭,無端讓他跌了輩份!
黎淵瞪她一眼,甩袖而去。
紀子期對着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
這院子裡總共才五人,就有三人跟她不對盤,想想就覺得未來光景甚是慘淡!
别說其他院子裡學生的挑釁了,光這院子裡幾人,就讓她一個頭兩個大了。
紀子期頭痛不已,深吸兩口氣,打道回府了。
第二日剛到協會門口,還未進去,就和剛出來的古夫子碰上了。
“小雪,來得正好,随老夫一起去工部工坊!”
紀子期不知何事,急急地上了自家馬車,跟在古夫子的馬車後,去往工部工坊。
半個時辰後,馬車停定,紀子期掀開簾跳下馬車,随着古夫子進了工坊裡。
工坊裡到處都是木頭,像個木匠鋪一樣,不過看着那些一堆堆眼熟的廢棄半成品,應該是個試驗制造基地。
“子期!”一道熟悉驚喜的聲音響起。
紀子期扭頭一看,“雲四?你怎麼會在這?”
雲四跑到她身邊,有幾分腼腆道:“是因為投石機的事情!”
紀子期還想多問兩句,那邊古夫子開始喚她,“小雪,過來見過林大人!”
林大人?戶部林大人?還是工部林大人?
上幾輩的恩怨跟她是沒關系,可在蔣靈沒相認之前見面,私下相見,紀子期心裡多少有些不在自。
面上裝作無事,快步走了過去。
站在古夫子身邊的,是一雙眉入鬓,面容俊美無比、神色激動的中年美男子。
周身狂放不羁的氣質,竟是賞術大會上的林大人!
那人就是工部尚書林大人?就是她傳說中的外公?
紀子期心裡直想罵爹,這古代早婚早育害人不淺。
面前這林大人看起來也就四十出頭,居然是她外公?
若在現代,同她的那般年紀的,找個這歲數做老公的,大有人在。
在這古代,居然成了她外公。
紀子期壓下心中千萬匹呼嘯而過的草泥馬,行了個禮,“見過林大人!”
林寒軒有一瞬停滞,聲音不自覺帶着顫意,“好!好孩子!”
古夫子回來沒多久,對于蔣府與林府的轶事還未曾聽聞,聽得林寒軒如此回答,不由怪異看了他一眼。
林寒軒也反應過來好像答得不對,話已出口無法反悔,咳嗽兩聲掩住情緒道:“今日工部請幾位過來,是為了投石機一事!”
“投石機?”古夫子皺眉:“老夫聞所未聞!大人可否細說?”
“這個得問紀師妹了!”不知何時來到的黎淵突然插嘴道。
“見過大皇子!”林寒軒行禮道。
“林大人不必多禮!”黎淵道:“在術數協會這段時間,我是楊成,林大人直呼我楊成即可!”
林寒軒道了聲是。
古夫子看了黎淵與紀子期一眼,“楊成,小雪,這投石機到底是怎麼回事?說來聽聽!”
紀子期輕咳道:“咳咳,當初學生和楊師兄的侍從阿大阿二鬧着玩,比誰力氣大小,整出來的小玩意,不值一提!”
黎淵嘴角扯開笑,“紀師妹太謙虛了,這世上能赢阿大阿二之人,十個手指頭都不到。
紀師妹随便整出來的小玩意,就列入了這十個手指頭之列,如果這都是不值一提之事,不知何事能入得了紀師妹的眼?”
紀子期呵呵:“楊師兄過獎,不過是雕蟲小技取巧獲勝,難登大雅之堂!”
黎淵道:“哦,當日紀師妹說的可是各人憑天賦…。”
“咳咳…”這一來二去的,在場幾人發覺不對了,古夫子瞪了二人一眼,出聲打斷道:“小雪,無妨,說來聽聽!”
被古夫子一瞪,黎淵噤了聲,想起當日紀子期的狡辯,心中冷哼一聲。
既然古夫子問到,紀子期便将那日制造投石機的方法和原理說了一遍,最後道:“學生隻是提供了想法而已,具體是雲四制成的!
林大人和夫子要是有想細問的,可以問雲四!”
對于她的不居功,林寒軒贊許點點頭,道:“原來還需要通過計算!當日陛下收到消息後,曾召我進宮詢問過,當時我便提出希望制造之人在場指導。
不過恰好你們在第三題考試中,緊接着又臨近年關,這事便拖到了現在。
元宵後兵部尚書追得急,我讓人先試着按你們之前那個投石機的樣子整了幾個樣品,都不成功。看來問題是出在這了!”
然後轉向古夫子,“古夫子,這幾日就要向您借小雪過來幫幫忙了!”
“沒問題!”古夫子爽快道:“剛聽小雪這一說,老夫也來了興趣!走,咱們現在去瞧瞧吧!”
“林大人!不知這投石機制造出來,是想用在哪個方面?”
其實紀子期心裡早已經知道了答案,可還是忍不住想要問個清楚明白。
天涼傷患營裡留給她的記憶太悲痛,花二虎的音容随着時光的流逝,已漸漸模糊。
可那張年輕臉上對未來的渴盼和對死亡的不甘心,卻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底。
她不想看到戰争,不想有戰争,更不想自己成為戰争制造的劊子手。
“用在前線軍中,增強我黎國軍事實力!”林大人眼裡發亮。
紀子期心中苦笑,果然還是如此!
林寒軒看着紀子期變得蒼白的容顔,想起她曾女扮男裝深入天涼前線見過殘酷的戰争,怕是讓她有了不好的聯想,忙轉移話道:“好了,不說這個,咱們先去瞧瞧問題所在!”
一整天下來,紀子期心裡都堵得慌,心不在蔫。
古夫子和林寒軒沉浸在投石機的神奇力量中,并沒有留意到她。
黎淵因為一早見識過,已沒什麼新鮮感了,反倒對紀子期恍惚的神色有幾分好奇。
以身體不适為由早早離開工坊後,紀子期并沒有回蔣府,而是去了皇宮外等杜峰。
确認投石機用途的那一刻,她心髒緊縮,迷茫無助,唯一想到的人隻有杜峰。
這一刻,她迫切地想要見到杜峰,緊緊地抓住這片浮萍。
杜峰一出宮門,便看到倚在馬車邊上的紀子期。
素衣輕揚,發絲飛舞,二月的寒風吹得她的小臉通紅,雙眸無神地盯着某處神遊,面上無意流露出的脆弱惹人心疼。
就像在天涼時的那個月夜,神魂已失,周遭的一切與她格格不入,清冷而又孤寂,比那寒風比那月色還要冷。
杜峰的心驟痛,柔聲喚道:“期期!”
沉思中的人兒好似被驚醒,眼裡光芒在見到他的那一刻漸漸明亮,隐約有着水意在其中滾動,浸得那雙黑葡萄般的眸子濕漉漉的。
“杜峰!”紀子期面上展開笑顔,如雨後春日枝頭顫巍巍盛開的第一朵花,倔強而嬌弱,驚豔而奪目。
他不由得禀住了呼吸,緊接着,便看到那朵花朝着他飛奔了過來。
紀子期奔到他面前,如燕子投林般,投入他懷中,伸出雙臂緊緊地摟着他的腰。
然後杜峰聽到懷中人兒,仿若來自靈魂深處的呼喚:“杜峰,抱緊我!”
他心酸不已,緊緊地摟住她,緊得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骨皿中。
耳邊是熟悉的心跳,鼻端是熟悉的氣息,懷中是熟悉的身軀,紀子期彷徨了一整天的心,終于找到了依靠。
她緊緊摟着他,不出聲。
他緊緊擁着她,也不出聲。
有人說,心與心的交流根本無需言語。
以前紀子期不相信,現在她信了。
她甚至不知道如何說出自己的感覺,可在杜峰的懷中,她覺得他懂了。
他懂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迷失和彷徨。
天色漸漸暗下來了,皇城外的宮燈點亮了,将兩人相擁的身影拉得好長好長。
情緒好轉的紀子期有些不好意思了,當着車夫和守城官兵的面,主動地抱着一個男人,雖然是她的未婚夫,她還是有點害羞。
“杜峰,可以放開我了!”她輕聲道。
杜峰松開了些,卻并未全然放開她,“期期,怎麼啦?”
紀子期從他懷中擡頭微笑,“先前心裡有些不舒服,不過現在已經好了!”
杜峰唇角咧成奇異的弧度,眼裡滿是熱切,“是因為見到我嗎?”
“嗯!”紀子期點點頭。
杜峰心中像喝了蜜般甘甜,全身像剛與人打了一場架似的,熱皿沸騰。
他盯着她翹起的紅唇,忍不住就想将心中的火熱發洩在那上面。
紀子期看着他變深的眸子,輕笑道:“杜峰,這是在宮門外,好多眼睛盯着呢!”
“那咱們上馬車上去好不好?”杜峰盯着她的唇直咽口水。
“不好!”紀子期撅起嘴,“你不想知道我剛剛為什麼心情不好嗎?”
“你說,我聽!”杜峰微斂心神。
紀子期将投石機一事講了一遍,道:“如果成功的話,最後要用到前線軍中!”
杜峰明白了她心中的糾結,将她重新摟進懷中,道:“期期,這世上本就有許多不得已而為之之事。
投石機運用到戰場上後,黎國軍力将大大增強,周邊列國便不敢輕舉妄動,反而不會有你擔心的戰事發生!”
“我知道!杜峰!短期内是這樣的。可是投石機并不複雜,周邊列國不需要花費太長時日,便可仿造出來。
到時候,這便不再是優勢了。一旦雙方都在戰場上應用起來,傷亡會更加嚴重!”
紀子期想起無數人被巨石壓成肉餅,連驚呼的機會都沒有便失去性命的場景,忍不住輕顫了起來。
然後又在心中苦笑起來,戰場上武器的發展曆程,本就是用無數戰士的性命堆積起來的。
舊的武器沒有優勢了,便會再研究各式各樣新的武器。
就像現代的各國一樣,在這樣的和平年代,每個國家都擁有自己獨特而緻命的武器。
紀子期不是不明白,反而她比任何人都異常清楚地認識到,制止戰争的方式,除了經濟的發展,另外就是軍事力量的強大。
隻不過當這武器出自她之手時,在和平年代下生長的她,在心中一時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可是當她被杜峰緊緊摟在懷中時,那些傷感好似很快就煙消雲散了。
“期期,你說的對!可是如果黎國不先提前造出更厲害的武器,不搶占先機不占據優勢,等别國搶先造出來,到時候才是黎國真正的悲劇!”
杜峰親吻一下她發頂,“期期,你現在做的事是為黎國百姓造福,是正确的事情!”
“嗯!”紀子期仰頭望向他,眼含溫柔,“我沒事了,杜峰!剛剛隻是心裡一時有些感觸而已,現在已經沒事了!”
“真的沒事了!”杜峰盯着她的雙眼。
“嗯!”
“到我有事了!”杜峰狠摟一下她腰身,那炙熱燙得紀子期雙頰通紅。
紀子期咬着唇瞪他,嬌嗔道:“讨厭!”
“你還誘惑我!”杜峰恨恨看着她不自覺露出的誘人風情,不能下嘴也不能下手,心裡癢得發痛,話語中便帶了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紀子期突地笑了,柔聲安撫道:“好了,乖!天色不早了,我該回去了!下次再補償你好不好?”
“下次?又下次?”杜峰眉一挑,“期期,你不是故意的吧?你已經許諾了多少次下次了?
不準我晚上去你房裡,說是睡得太晚,對身體不好!
不準我白天親你,說是怕被嶽父嶽母發現責怪你。
現在也不準我親你,怕被别人看見笑話你!
期期,那我什麼時候可以碰你?”
杜峰越說越覺得可疑,看來這一個月來被這小丫頭片子給耍了!除了除夕那晚外,貌似他已經很久沒嘗到甜頭了。
紀子期心裡咯噔一下,這厮這麼快就發覺了?
看着杜峰淩厲的眼神,當下面上笑得更甜,聲音更嬌:“哪有,不是沒有合适的機會嘛。”
說完踮起腳尖,主動地飛快地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後後退兩步,嬌笑道:“下次再見哦!”
然後三下兩下爬上了馬車。
杜峰撫着被她親到的地方,心中冷哼一聲,看來小丫頭,在跟爺玩心眼呢!好啊,爺陪你玩!
在工部工坊待到現在才回來的黎淵,正巧碰到紀子期主動親吻杜峰的那一幕。
心中覺得刺眼的緊!啊,不知羞恥的小丫頭!大庭廣衆之下,主動親吻男子,難怪掌珠争不過!
“見過大皇子!”未離去的杜峰見到黎淵後,拱手行禮道。
“杜将軍免禮!”黎淵異常客氣地回禮後,不再多言,徑直走向了宮門。
——
紀子期根據不同的距離,設計了大約三四種的方案,有有經驗的雲四在一旁協助,投石機的制造基本沒有遇到任何的困難。
不過三四日的時間,就制造了出來。
而且試驗過程無絲毫阻礙,基本是最完美的結果。
林寒軒看着一旁眉眼彎彎的紀子期,心中突然明白了為何自己老爹不顧他的威脅,也要将紀氏一家身份捅破的原因。
這麼優秀的曾外孫女,怎麼舍得不認回?
投石機一事,因屬軍事機密,進行得悄無聲息,為了防止走漏消息,雲四被暫時地留在了戶部工坊。
古夫子黎淵幾人絕口不提此事。
因此除了蔣大師、孟大師、戶部林尚書之外,朝中知道的人寥寥無幾。
術師協會内對此事也一無所知。
沒人知道更好,省心!此時在術師協會古夫子院子裡的紀子期,無聊地想。
如果說棋林學院是一所高中或大學的話,現在的術師協會,類似于研究生與導師之間的關系。
所以雖說是拜在古夫子門下,但授課時間少,多數都是自己一個人研究。
哦,不是,還有黎淵那個家夥。
紀子期無聊地翻翻擺在前面的那些術數題,沒什麼難度,也就失去了興趣。
這時院子裡響起了有節奏的敲門聲。
園子很大,紀子期和黎淵現在所處的“古學堂”雖不靠近院門口,但實在是因為太靜,外面的一點風吹響動,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敲門聲響了之後沒多久,聽到門吱地一聲打開了,容若的聲音響起:“這位公子,請問有何事?”
“我是馬夫子門下的賈輕,古夫子在嗎?”是個年輕溫潤的男子聲音。
“古夫子今日出去了,賈術生若有要事,可擇日再來,或留下口信,古夫子回來後,容若定會轉達!”
“那,古夫子新收的兩位學生在嗎?”賈輕問。
“在!賈術生可是要找楊術生與紀術生?”
“也可!”
“賈術生請稍等!”
不一會,古學堂外響起容若的聲音,“楊術生,紀術生,馬夫子門下的賈術生有事求見!”
紀子期看了黎淵一眼,黎淵道:“帶他進來吧!”
很快古學堂外出現了兩人身形。
容若身後跟着的,是一位二十多歲的年青人,一身月牙色長袍,謙和有禮,看上去頗有幾分君子之風。
“楊師弟,紀師妹,在下馬夫子門下賈輕!”賈輕行禮道。
紀子期和黎淵起身回禮,黎淵道:“古夫子不在,不知賈師兄有何事找我師兄妹二人?”
“在下是替我家夫子下帖子來的!”賈輕彬彬有禮,“我家夫子一心埋頭鑽研術數,對身外之事甚少關注。
前幾日才知古夫子已回術師協會,本來兩天前就欲下帖邀請古夫子及二位一聚,奈何幾日不見衆位蹤影!
昨日聽聞古夫子及二位又立下一大功,我家夫子好奇之下,便遣在下今日過來送帖。
古夫子雖不在,幸好兩位還在。帖子放下,在下就不打擾二位了,告辭!”
說完好似怕紀子期和黎淵拒絕似的,放下帖子行了禮就走了。
動作雖從容,可不顧主人家意願的行為,還是洩露了他的迫切。
才輕松了不到一天,就有麻煩上門了?
黎淵拿起帖子随意瞟了一眼,“馬尚舟?一等術師,據說在一等術師排行中已超過了古夫子。
不過十年前,倒是在古夫子之後,如今古夫子這一回來,怕是擔心又被古夫子超前,急急地想打探底細吧!”
“排名?一等術師還有排名?這個我倒是從未聽說過!”紀子期好奇道。
黎淵嗤笑道:“這也難怪你孤陋寡聞!這排名本就隻有術師之間才知曉,你太爺蔣大師和孟大師都未必知曉得一清二楚!”
“為何會如此?”
黎淵道:“除了三等術師外,一等術師和二等術師之間,朝廷及協會内已明文規定,不可鬥數。
隻是這人都有沽名釣譽之心,就算比不了,也總想知道自己現在聲名如何,排名何幾!
于是便有了術師内部排名,至于這排名的方法及标準外人無法知曉,卻相當具有權威性!”
“那你…”紀子期本想問你為何會知曉,轉眼想到他是大皇子黎淵,皇家密探無處不在,知曉也不足為奇了。
“不過依我看,這次的帖子未必隻是針對古大師一人,說不定有部分原因是因為你!”
“我?”
黎淵略帶嘲諷地道:“你身為剛出爐的術數大賽的優秀學生,這點倒算不了什麼。想必那些人也不會放在眼裡!
不過你身為蔣大師曾外孫女這一重身份,就有些意思了!
這些人不敢挑戰蔣大師,亦赢不了蔣大師,若能赢得了他曾外孫女,這心理上或許能痛快幾分。”
也不知他的嘲諷是對着紀子期,還是對着别人。
接着面色一變,唇邊挂上笑容,“紀師妹,過兩日,你可得好好表現表現!不隻不能丢夫子的臉,也不能丢你太爺蔣大師的臉!”
紀子期看着他不懷好意地笑容,亦笑眯眯道:“楊師兄,你為師兄,我為師妹,你為男子,我為女子!
若遇到什麼鬥數之類的,斷沒有師妹先上、女子先上的道理,是吧,師兄?”
黎淵唇邊笑容滞住,看向紀子期的眼神便露出了幾分真實的怒容,不向之前隻有不屑或故作高深。
紀子期笑得更開懷,“師兄加油哦!師妹我在背後支持你!”
黎淵黑着臉,重哼一聲,離開了古學堂。
紀子期回到蔣府後,直接去了蔣大師院子裡。
開門見山:“太爺,你為何讓我去術師協會?”
蔣大師故作不解道:“你既想深研術數,不去術師協會如何深研?”
紀子期冷笑道:“據我所知,自三等術生以上,深研術數就已不限地點。
否則術師協會常駐的人,怎會隻有十位夫子加二三十來人?
何況,這黎國還有術數高深得過您老人家的嗎?”
“咳咳,”蔣大師不自在地輕咳兩聲,“這是陛下的意思。”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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