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術女有毒:将軍,請自控

掌珠篇、尾聲(上)

  公孫敏下定決心要再試一次後,某一日,在禦書房外面攔住了正欲回太和殿的西烈墨。

  她原本想進去禦書房裡面。

  在她還小的時候,先王曾抱她進去過,先王後曾帶她進去過,她的表哥西烈墨也帶她在裡面玩耍過。

  但現在,她被攔在了禦書房外。

  小時候她當成公孫府書房的禦書房,成了她現在永不可逾越的界線,就像她與她的表哥一樣,再也回不到當初。

  公孫敏恍惚地站在禦書房外面,盯着那扇緊閉的厚重而莊嚴的大門,恍若隔世。

  不知過了多久,木門被拉開,西烈墨高大挺拔的身形,從裡面走出來,俊美無雙的面容在暗中散發着懾人的光采,宛如神邸。

  他看到她,兩道斜入鬓角的濃眉微微一蹙,幾分不耐從微抿的嘴角現出,一閃而過。

  公孫敏的呼吸随着他的動作一滞,苦澀從兇口處蔓延,為何她以前從未曾發現呢?

  “表妹,專門來此等着表哥,可有急事?”

  他的聲音還是她記憶中最美妙的聲音,她曾經深深沉迷,幻想着有朝一日,他能用他性感的聲音,在她耳邊訴說最動聽的情話。

  可是,很冷,沒有一絲溫度,在這樣炎熱的沒有一絲風的晚上,周遭的空氣因着他的聲音都冷了幾分。

  “表哥,”公孫敏能感受到自己喉間的幹涸,她艱難潤潤嗓子,“表哥許久未曾去表妹處了,趁着今兒個湊巧,去坐坐可好?”

  西烈墨的雙眉蹙得更緊,“表妹,表哥許了王後今兒去陪她一起用晚膳,不好失約。表妹先回去,表哥下次有機會再去。”

  “表哥,你是不是決定以後都不來表妹殿裡了?”公孫敏癡癡盯着他的臉,不放過他面上任何一點細微變化。

  也許是她的神情太過專注,微暗天色中能看到那雙帶着迷戀的眸裡,如水般純淨,本想像往常般敷衍兩句的西烈墨,忽然間不願意再對她許下一些模棱兩可的諾言了。

  公孫敏同賀蘭傾城、呼延雲汐,還有呼延雲婷是不同的,從一開始她進宮就是純粹的。

  或許當初公孫與送她進宮,一是為了了确公孫敏的心願,二是為了公孫家的利益着想。

  但公孫敏是純粹的,她對她的表哥的感情是純粹的,西烈墨雖未曾對她生過别的心思,對這一點從來沒有懷疑過。

  在這一刻,久違的憐惜從他心底升起。公孫敏,曾經是他當成親妹妹般的表妹啊!

  她對他從未變,變的人是他,就算他不願回應她的情,她還是他的表妹啊!

  “小敏,回去吧。”他換上了自她入宮後,再未曾用過的稱呼。

  久違的溫柔,讓公孫敏的眼淚猝不及防地掉了下來。

  一切已無需多言。

  西烈墨越過她,向着太和殿的方向走去,他的腳步很堅定。

  宮燈已經點起,暈黃的光将他的影子越拉越長,随着他的動作晃動跳躍,是她永遠也無法抓住的美好幻像。

  公孫敏靜靜看了一會,直到那影子完全消失,才慢慢轉身向她自己的寝殿走去。

  面上神情似釋然,似不甘,沒有人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到底包含了怎樣的情緒,也許連她自己也不曉得。

  ――

  就這樣平靜地過了三個多月,掌珠的肚子已經五個多月,肚子裡的小王子開始會動了。

  作為這世上最尊貴的王子,他顯然有着傲視一切的本錢。

  所以想動的時候才動,不想動的時候幾天也沒有動靜,就算掌珠和西烈墨撫着肚子不停與他說話,還是沒有反應。

  掌珠不知道别人家的孩子在肚子裡時是不是也如此,對此沒什麼感覺。

  宮嬷嬷倒是私底下會嘀咕兩句:這小王子出世後,估計是個難伺候的主。

  宮中與朝廷表面上風平浪靜,沒什麼動靜,坊間倒是火熱異常。

  馬戲班子和玉工廠已經逐步擴散到西羌各個角落,而與之交易的不僅有黎國,彌星、蒼月、武夷等國,都與之有了生意往來。

  當然這裡面,占了最大頭的還是黎國。

  馬戲班子和玉工廠出品的玉器,已經去到了黎國京城,皇帝陛下和皇後娘娘知曉這一切是掌珠的想法時,思念之餘,又驕傲不已,不愧是他黎國的掌珠公主啊!

  那些選出來的優秀農夫,也取得了可喜的成績,他們用自己的經驗分辯出,哪些土地适合種糧,哪些土地适合送紅薯地瓜之類可充當糧食的作物,以及如何讓貧瘠的土地,變得肥沃。

  此時已到十月初,除了小麥,田裡已不适合種其他的作物,具體的成效,要到明年三月全國推廣的時候才能看到。

  但百姓們看到了希望,他們相信他們的大王與王後定會讓這一切都成真!

  有了銀子,又即将有糧,西羌坊間前所未有地繁榮。

  人人都感念着大王與王後的恩德,祈求上天讓王後順利地生下小王子。

  平靜的表象下波濤詭谲,三大家族與西淩雲的魔爪暗中伸到了宮中。

  僅管西烈墨一再加強戒備,終究還是防不勝防。

  這一日,宮嬷嬷照例去禦膳房檢查膳食的時候,突然有個宮女不小心撞上了她。

  “對不住!嬷嬷,奴婢一時走神,不小心撞到了嬷嬷,請嬷嬷開恩!”那宮女忙不疊道歉。

  宮嬷嬷定睛一看,卻是個熟人,公孫敏身邊的白衣。

  宮嬷嬷與她見面的次數不多,但對她的印象不錯,能勸住偶爾拎不清的公孫敏,肯定是個伶俐的丫頭。

  白衣慌忙行禮,眼看就要跪到地上,宮嬷嬷伸手扶住了她。

  衣袖交錯下,手心中被放上了一物。

  宮嬷嬷不動聲色地将她扶起,“老身沒事,以後小心些,莫沖撞到了其他人!”

  “是!嬷嬷,多謝嬷嬷不怪之恩。”白衣順勢起身,感激道。

  “你是來替大王妃取膳食的吧?時候不早了,快些回去吧。”

  “是,嬷嬷。”

  白衣走後,宮嬷嬷并沒有立馬離去,而是像往常一樣,在專門為掌珠準備的小廚裡,将所有菜式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

  所有事情完成後,宮嬷嬷才往太和殿方向走去。

  剛入太和殿,宮嬷嬷的步伐明顯快了,她快速回到自己屋子,将白衣塞給她的紙條,拿出來看了起來。

  一看之下,面色大變。

  宮嬷嬷起身推開門,對着外面的宮人沉聲吩咐:“去請劉禦醫,就說王後身子有些不舒服。”

  王後身子不舒服?這可天大的事!宮人一聽,慌忙往殿外跑去。

  宮嬷嬷拿着紙條來到掌珠寝殿内,掌珠和西烈墨正在用晚膳,如安在一旁侍候着。

  “嬷嬷,可是有事?”宮嬷嬷一般不會在他們用膳的時候出現,一出現肯定是有事,掌珠放下筷子問道。

  宮嬷嬷低垂着頭,“王後,您先用完膳。”

  事情不隻是很重要,而且是很嚴重,但在未發生前,還是肚子裡的小王子比較重要。

  王後自懷孕以來,直到上個月胃口才好了些。

  “也差不多了,今兒個沒什麼胃口。”

  西烈墨是男子,用膳速度比較快,很快就用好了膳,隻是陪着掌珠而已,聞言便道:“先撤下吧,晚上餓了再單獨備些。”

  “是!”如安應道。

  如安帶着人将膳食撤下後,掌珠躺到小榻上,對着宮嬷嬷道:“嬷嬷,有事不妨直言!”

  “大王,王後,請稍待片刻,老奴還喚了一人前來。”宮嬷嬷的表情異常嚴肅。

  看來是很重要的事了!掌珠點點頭,不再出聲。

  不一會,門外傳來如安的聲音,“王後,劉禦醫求見。”

  “進來吧。”

  “微臣見過大王,見過王後。”因是私底下,劉禦醫簡單行了禮,并向一旁的宮嬷嬷拱手示意,“聽聞王後身子有些不舒服,可否具體說說哪裡不舒服?”

  掌珠詫異看向宮嬷嬷,宮嬷嬷道:“王後,老奴用這個借口将劉禦醫喚來,是有一事需要劉禦醫求證!”

  她從袖中掏出那張小紙條,雙手捧住遞給掌珠:“王後,這是今日一宮女偷偷塞給老奴的,老奴不敢斷其真假,但事關王後與小王子,老奴不敢隐瞞,所以找借口喚來劉禦醫确認。”

  掌珠接過一看,心中一驚,面色迅速蒼白,然後遞給了一旁的西烈墨。

  西烈墨則在一瞟之下,面孔劇變,罩上一層陰冷,整個寝殿都被他身上散發出的憤怒與陰郁之氣填滿。

  宮嬷嬷與劉禦醫從未見過這樣氣場全開的西烈墨,一時被震住,不敢言語。

  掌珠初看之下後怕的心情此時已平靜不少,她覆上西烈墨的手,柔聲道:“大王,先讓劉禦醫查實情況。”

  西烈墨身上的寒氣微收,将手中紙條往劉禦醫一遞。

  劉禦醫舉高雙手,戰戰兢兢地接過,凝神看了看那紙條上的字,大驚失色。

  宮嬷嬷對着外面的如安高聲道:“如安,去将王後的安胎藥端過來。”

  “嬷嬷,奴婢剛剛去瞧過了,還得一會才好。”門外的如安回道。

  “不必了,就這樣端過來。”宮嬷嬷道:“還有剩下的那一副藥材,一起拿過來。”

  聰明的如安聽到此言,已意識到可能是出了什麼事,立馬道:“是,嬷嬷,奴婢馬上拿來。”

  如安迅速地拿來了未煲好的藥,以及未用完的藥材,為了以防萬一,如安都是親自去取的。

  宮嬷嬷此時來顧不上贊賞如安的聰慧,忙将這兩樣交給了劉禦醫,并再次吩咐如安道:“如安,再去打點水來。”

  “是!”如安也不多問,匆匆領命而去。

  劉禦醫将未煲好的藥倒出一點,聞了聞,又嘗了嘗,表情慢慢沉重。

  而後将那副未用的藥材,每一樣每一樣,又聞又嘗,很快的,額上開始有細汗滲出。

  到最後,汗也顧不得擦,雙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是微臣疏忽了,請大王王後降罪!”

  “起來吧。”掌珠溫聲道:“這下毒的法子實在太過精妙,與劉禦醫你無關。”

  “謝王後!”劉禦醫松口氣,擦擦額頭的汗,顫顫微微地站起身,“王後,您的身子底子好,懷孕期間又調養得當,這安胎藥不喝也沒問題。”

  “繼續喝!”西烈墨突然出聲,吓了劉禦醫和宮嬷嬷一跳,“既然對方不惜将這京都所有的安胎藥材,都用秘藥泡過一次,說明早有預謀,豈會就此善罷甘休?

  與其停了藥讓對方另想計策,防不勝防,不如将計就計,順着這條線索,找機會揪出那幫人!”

  “本宮同意大王的意見!”掌珠道:“這藥照開,每日裡準時端來太和殿,倒了就是。本宮喝不喝,外人無法知曉,暫時還能迷惑住對方。”

  “這秘藥制成的藥材,若是用尋常水煲出的藥,對孕婦無害;宮中這井裡下的藥,若單獨飲用,也無害處。

  可這兩樣混在一起後,孕婦喝了,身體氣皿慢慢虛弱,時間一長,在生産的時候極易無力虛脫,發生意外。”

  劉禦醫想來後脊背一陣發涼,“這法子又毒,又恐難以抓到把柄!”

  坊間最大的藥材商,便是賀蘭家族。

  隻是單憑這一點,無法将賀蘭家族定罪,因為那秘藥,一般情況下,對人無害。

  西烈墨十分清楚這一點,他對着宮嬷嬷冷聲道:“想辦法将給你傳遞此消息的宮女,悄悄帶過來,本王要親自問問她,到底還知道些什麼?”

  “是!大王!”

  ――

  半夜的時候,熟睡中的白衣,突然被人捂住了嘴,她驚慌之下大力掙紮,然後有個女聲在她耳邊道:“别動,大王要見你!”

  白衣安靜了下來。那個聲音她聽過,是王後身邊的女護衛阿玉。

  她坐起身,穿上衣,默默地跟在阿玉身後,悄悄避開所有守衛的眼光,來到了太和殿的偏房裡。

  西烈墨正坐在居中,氣勢駭人,白衣一見他,立馬跪下,“見過大王!”

  “将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全部說出來!”西烈墨的聲音不大,可那聲音裡的凜冽,讓白衣渾身一涼。

  “是,大王!”白衣道:“前些日子公孫族長派人接大王妃回府,說是許久未見想念她,大王妃不疑有他,帶着奴婢回了府。

  準備離去的時候,公孫族長将大王妃叫去了書房。大王妃出來後,神情恍惚,一直到回宮都沒說一句話。

  晚上快要就寝的時候,突然問了奴婢一句:白衣,你說這世上真有能将人變醜的藥嗎?

  當時奴婢不明白大王妃的意思,正想問她,大王妃卻扭過身子不再答理奴婢。

  奴婢整晚上因為大王妃這句話睡不着覺,大王妃在很多事情上都很清醒,但一旦遇到跟大王相關的事,就會變得有些糊塗。

  奴婢擔心大王妃會一時糊塗做下錯事,第二日一早又問了大王妃,昨兒晚上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大王妃卻道她昨晚什麼都沒說過,是奴婢聽錯了。奴婢越想越不對勁,但大王妃矢口否認,奴婢無法,隻得暗中留意大王妃動靜。

  那幾日大王妃十分沉默,經常走神,奴婢喚她很多次都聽不到。

  于是奴婢心裡越發擔心,晚上也不敢熟睡,總是聽着大王妃房裡的動靜。終于兩天後的晚上,瞧見大王妃半夜起來,悄悄去了禦廚房,将一樣東西倒進了井裡。

  奴婢吓得魂飛魄散,生怕大王妃因愛生恨,在井裡下了毒藥,忙從井裡打出一桶水,找了幾隻貓兒,讓貓兒喝下水。

  等了一宿,貓兒一點事都沒有,奴婢猜測應該不是緻人命的毒藥。

  但奴婢不放心,大早從禦廚房取了早膳給大王妃,特别說明是禦膳房今兒一早特意做的,大王妃聽了也沒什麼表情,拿起筷子便開始用膳。

  奴婢越發肯定大王妃放在井裡的東西無毒,可大王妃為了此事苦惱了幾日,又偷偷半夜去,肯定是有什麼問題。

  後來奴婢想起,大王妃曾問過,這世上是不是有将人變醜的藥,突然就想到了王後身上。

  王後容顔天下無雙,大王妃曾說過,若她有王後這般容顔,大王定會寵幸于她。

  因而奴婢猜想,這藥也許是針對王後下的,可大王妃自己也吃,難道她不擔心自己容顔也會變嗎?

  奴婢想了幾天想不明白,直到前天的時候,在禦膳房碰到端着安胎藥的如安,才猛然想到,王後現在懷有身孕,有些東西她會吃,但大王妃不會,比如安胎藥。

  如果在藥材上做點手腳,在用上做了手腳的水,兩相混和之下,說不定真的會産生什麼無法預料的效果。

  奴婢其實也不敢确定,但想着此事若不是真的,最多虛驚一場,若是真的,可求大王王後看在奴婢提點的功勞上,免了大王妃的罪。

  大王妃肯定并不清楚,那兩樣藥對王後的身子會有什麼影響,她一定是被哄騙一時糊塗才會下了藥。”

  “為何你會如此肯定,那藥會有問題,而不隻是讓王後變醜的藥?”壓抑的空間裡,威嚴的男子聲音清晰異常。

  白衣頭垂得更低,“大王,大王妃是一時蒙了心智,不願去想其中的漏洞,可奴婢心裡十分清楚,若這世上真有讓人變醜的藥,早不用晚不用,為何要在王後懷有六月身孕的時候才用?

  若說這藥是現在才找到的,完全可以等王後生下王子後再用,那時候王妃需要調養身子,肯定也會喝藥,一樣有機會。

  而非要在這個時候用,說明這其中肯定有其他的詭計,所以奴婢才會将此事想法子告訴宮嬷嬷。”

  西烈墨道:“白衣,你跟在大王妃身邊日子不算短,大王妃一向将你視為心腹,而剛剛你話裡話外,似乎也很為大王妃着想。那本王就有一事不明了,既然如此,你為何要背叛大王妃?”

  他的聲音很穩,聽不出情緒,白衣卻從話語中聽出了懷疑。

  她苦笑一聲,“大王,奴婢是大王妃的人,大王妃對奴婢的好,奴婢心裡十分清楚,正因為如此,奴婢不能眼睜睜看着大王妃被人蒙蔽利用!

  而且,奴婢惜命,萬一此事最後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被大王查出大王妃有份參與,大王妃會沒命,奴婢也會沒命。

  奴婢自小父母雙亡,唯一的弟弟在三年前入了連家軍中,奴婢希望能活着看到他成婚生子!還請大王明察!”

  室内有片刻的寂靜,而後冷冽威嚴的聲音又響起,“你還知道些什麼?”

  白衣道:“其他的,奴婢什麼也不知道了!公孫族長十分疼愛大王妃,很多不好的事,都不會讓大王妃參與,也不會讓她知曉!

  而且大王妃心地善良,除了遇到不如意的事情,脾氣有些驕縱暴躁外,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個很好的主子,再生氣也不會拿奴婢們來折磨!

  若明白告訴她要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大王妃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的!所以,其他的事情,奴婢真的不清楚了。”

  “本王知道了,這段日子好好盯着大王妃,莫再讓她行差踏錯!”

  “奴婢遵命!”

  下藥的事情就這樣暫時隐瞞了下來,為了不讓外人懷疑,掌珠在外時而裝出虛弱的樣子,喚禦醫的次數,比往常多了許多。

  消息傳出去後,策劃此事的西淩雲及三大家族心中暗自高興不已。

  西淩雲現在為了江山,已經完全将掌珠這個美人舍棄了。

  畢竟江山隻有一個,美人卻有無數。

  他再不舍掌珠無雙的容顔,也絕不會像西烈墨一樣為了美人,而失掉江山。

  而他未将掌珠舍棄的另一個原因,卻是因為呼延雲婷有了身孕。

  淩王府總共隻有四個郡主,而且這一年多,一直未有姬妾有孕的消息傳出。

  如今呼延雲婷有孕,對于想要成事的西淩雲來說,完全是好兆頭!

  而且關于呼延雲婷極易一舉奪男的事情,他也聽說過,所以他十分肯定,這胎定是男胎!

  呼延雲婷如今懷孕近四個月,剛開始有孕的時候,她害怕了好久,生怕被宮裡人發現,告訴西烈墨,砍了她的頭!

  等到兩個多快三個月的時候,呼延雲婷終于忍不住告訴了西淩雲。

  西淩雲一驚之下,大喜,立馬偷偷找了大夫把脈,開藥替她調理身子,并買了大批的貴重珠钗玉石送給她,表示他對她及肚中孩兒的欣喜。

  西淩雲的态度讓呼延雲婷安心不少,特别是他承諾,最遲年後,定會想辦法接她出宮。

  年後呼延雲婷便有五個月身孕,不過天氣冷穿多點衣衫,不外出也不會容易被人發現。

  有人幫她想好了一切,呼延雲婷便安心地在寝殿中養胎,每隔十天半月出去一趟,讓西淩雲找的大夫幫她診診脈,确認腹中孩子的情況。

  這一日,又到了約定出宮的日子。

  呼延雲婷來到西淩雲新買的宅子裡,西淩雲帶着大夫正等着她。

  一見到她,立馬迎上前來,摟着她的腰,小聲問她這段日子過得如何?肚中孩子可曾聽話等等。

  呼延雲婷十分享受這種被人捧在手心的待遇,兩人像真正的夫婦般,圍繞着一些日常的瑣事展開了談話。

  大夫把完脈後,道一切都挺好,開了些補藥後便離去了。

  呼延雲婷靠在西淩雲的懷裡,任他撫着自己的肚子,對着肚裡的孩子喃喃自語。

  不一會後,西淩雲有些把持不住了。

  呼延雲婷自有孕後,身子豐腴了不少,為了讓他好摸肚子,前襟扯開,露出穿着大紅肚兜的大片肌膚。

  她靠在西淩雲的懷裡,從上俯視,前面美景一覽無遺。

  西淩雲口幹舌躁,撫着她肚子的手,慢慢上移。

  力道有些重,呼延雲婷嬌呼一聲,喘息道:“王爺,妾身懷着孩子呢!”

  “沒事,大夫說了,三個月後便可以了。”手中的觸感是前所未有的柔滑,西淩雲控制不住身體裡暴漲的欲―望,将呼延雲婷輕輕壓在了床上,“本王保證會很溫柔的。”

  呼延雲婷自懷孕以來,也許久未曾享過魚―水之歡,被西淩雲這一挑撥誘惑,立馬放棄了抵抗。

  西淩雲因她懷了他的孩子,又十分可能是男丁,心裡滿意,便有心讨好她,讓呼延雲婷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享受。

  雲雨過後,西淩雲溫柔地幫呼延雲婷整好衣衫,并親了親她猶帶着紅暈的小臉,牽着她的手,打算将她送到大門口。

  門打開的刹那,與站在門口神情木然面龐削瘦的女子,打了個正面。

  那女子赫然是賀蘭傾城。

  三人一見面,頓時都楞住了。

  西淩雲先反應過來,一把将呼延雲婷扯到了身後,保護的姿勢,讓賀蘭傾城紅了眼。

  她一手指着西淩雲身後的呼延雲婷,質問道:“王爺,為何她會在此?”

  西淩雲一時頭大,不知如何回答,呼延雲婷探出頭,奇怪道:“三王妃,那為何你會在此?”

  賀蘭傾城的态度太過明顯,呼延雲婷再傻,也知道她與西淩雲有關系。

  但現在西淩雲的心在她身上,她自然要維護自己的男人。

  賀蘭傾城氣得發抖,冷笑道:“怪不得王爺這幾個月來,總是找理由對妾身避而不見,原來是有了新歡!”

  當初西淩雲的籌謀,賀蘭傾城一清二楚,雖然他現在對她失去了興趣,但這個同盟,暫時還不能撕破臉。

  西淩雲拉住賀蘭傾城的手,柔聲道:“傾城,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妾身想的那樣,那是哪樣?”賀蘭傾城揚着下巴,嘲諷道:“王爺敢說,您跟那個女人一點關系也沒有嗎?”

  西淩雲被問得啞口無言,身後的呼延雲婷聽得火起,好你個西淩雲,你什麼意思?剛剛才對着我甜言蜜語,轉頭就對着另一個女人低聲下氣?任她對自己這般的輕視?

  呼延雲婷心裡氣不過,一手撫着肚子,一手扶着腰,“唉喲”一聲。

  現在沒有什麼,能重要得過呼延雲婷肚子裡的孩子。

  西淩雲聽到她的呻吟聲,連忙放開賀蘭傾城的手,轉身扶住呼延雲婷,面上與聲音裡是掩飾不住的擔憂,“婷兒,肚子沒事吧?”

  “王爺,妾身站得久了,肚子有些痛。”呼延雲婷故意嬌聲道。

  一聽肚子痛,西淩雲忙摟着她,更緊張了,“要不要讓大夫回來看看?”

  呼延雲婷趁勢倒在他懷裡,沖着賀蘭傾城得意一揚臉,聲音卻更甜,“沒事了,王爺,讓妾身靠靠就好。”

  西淩雲猶不放心,“這樣不行!萬一傷了肚子裡的小寶貝可不成,本王立馬讓人将大夫請回來!”

  恩愛甜蜜的一幕,刺得賀蘭傾城心口劇痛,她沖上去一把大力拉住呼延雲婷的手臂,就要将她扯離西淩雲的懷抱,“你個賤女人,給我滾開!”

  瘋狂之下的賀蘭傾城力氣十分大,西淩雲生怕她不小心傷了呼延雲婷肚子裡的孩子,急忙反捏住賀蘭傾城的手腕,想讓她松開呼延雲婷。

  西淩雲這種生怕心上人受傷的袒護舉止,讓賀蘭傾城越發瘋狂,她毫不猶豫地低下頭,張嘴咬住西淩雲抓住她的手腕。

  西淩雲一聲悶哼,手腕傳來刺痛,怒火像潮水般湧上來,在心裡暗罵一句:這個瘋女人!

  賀蘭傾城咬得很大力,像要撕碎他一般,西淩雲不得已,用另一隻手掐住賀蘭傾城的脖子,企圖讓她松口。

  呼吸越來越急促的賀蘭傾城,忽然想起那日西淩雲,殺害呼延雲汐身邊宮女羅珂的情形。

  忍不住在心中湧起一個念頭:西淩雲該不會想殺她吧?

  她松開咬住西淩雲的口,還有抓住呼延雲婷的手,雙手用力扯開西淩雲捏在她頸部的手掌。

  西淩雲本就隻是想讓賀蘭傾城松口,手下并未用足力氣,一扯之下就放開了。

  賀蘭傾城倒退兩步,用異常驚恐的眼神看了一眼西淩雲,然後尖叫一聲,跑了出去。

  一番折騰下,呼延雲婷的肚子真的感覺到不适了。

  西淩雲顧不上理會賀蘭傾城,立馬扶着她進了屋子,并喚人馬上去請大夫。

  “王爺,您與三王妃是什麼關系?”呼延雲婷躺在床上,略含酸意地問道。

  西淩雲柔聲道:“都是過去的事了,本王現在心中隻有婷兒。”

  這話呼延雲婷是信的,剛剛西淩雲護着她的舉動已經說明了一切,隻是作為女人,總是希望男人能親口說出承諾才覺得安心。

  如今西淩雲說了呼延雲婷想聽的話,她也不再追究他與賀蘭傾城的事,反而擔憂道:“王爺,三王妃會不會将咱們的事情說出去?若大王知曉了,定不會輕饒咱們!”

  “沒事的,婷兒,這事本王會解決。”西淩雲安慰道。

  原本他壓根沒想過賀蘭傾城,會将他與呼延雲婷這件事說出去,畢竟她賀蘭傾城也是他胯下的奴隸,告到了西烈墨面前,她自己也會暴露,讨不到半分好處!

  可經呼延雲婷一提醒,西淩雲想到剛剛賀蘭傾城半瘋魔的舉止,突然間覺得若她發起瘋來,告到西烈墨面前,不光将他與呼延雲婷的關系說出來,說不定還會将他意圖謀反的計劃也一并說了!

  一個女人若為情發起瘋來,那手段有多可怕,意志有多堅決,府中姬妾衆多的西淩雲心裡十分清楚。

  “婷兒,你先躺會,本王去看看大夫來了沒?”西淩雲後背微涼,不等呼延雲婷出聲,已起身向門走去。

  轉身的刹那,面上溫柔盡散,露出狠毒陰冷的目光。

  出到門外,立馬喚來護衛首領,陰聲道:“立馬找到三王妃,将她先關起來,一定不能讓她回宮!”

  “是!”

  “如果她反抗,”西淩雲冷冷道:“殺無赦!”

  護衛首領怔了怔,拱手道:“是!”

  ――

  賀蘭傾城就這樣失蹤了,王宮沒有,賀蘭府沒有。

  西烈墨及賀蘭家族均派了人出去尋找,西淩雲的人在暗中尋找,仍然沒有半點賀蘭傾城的消息。

  西淩雲想起賀蘭傾城近半年來的癡癫,猜想她或許真的突然發了瘋,早已死在外面了。

  這樣更好,免得髒了他的手,還要想辦法隐瞞!曾經的恩愛如流水般一去無蹤影,西淩雲對她不但已沒有半點恩情,反而希望她真的就這樣死了。

  不過本着以防萬一的心情,他并沒有放松對賀蘭傾城的追尋。

  畢竟現在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他不能出一點的意外。

  十二月初,宮中傳出消息,王後的身子比起以前來,越發虛弱了。

  禦醫道有些婦人懷了孩子便會如此,讓王後躺在床上多多休息,沒事不要随便走動,并開了大量的補藥。

  與此同時,西淩雲暗中讓人将消息傳到了黎國皇宮,并誇大了王後的真實情況。

  實際上也不能算是誇大,畢竟王後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西羌距離黎國又遠,一來一回,他派人告訴黎國皇帝陛下的情形,就是會發生的真實情況。

  果然不出所料,黎國皇帝聽聞掌珠公主在西羌後宮郁郁寡歡,懷有王子卻日漸消瘦,已到油燈枯竭的地步,心痛不已之下暴怒。

  立馬命威遠大元帥杜峰集結三十萬兵力,出兵西羌,為心愛的掌珠公主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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