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環顧一周,在這裡手術條件太過惡劣,不過這裡受傷的人太多,必須處置也算是讓衆人安心。
“張安康留下跟我救治甯王殿下,剩下你們幾個兩人一組,現将受傷的人集中起來,然後按照輕重緩急開始救治,所有受傷的人都可以貼在懸崖一側,另外身上的幹糧可以分發一下,每個人多少要分一點。”
德勝點點頭,将碩大的背包背起來,接過旁邊遞過來的火把,朝着幾人揮手。
“走吧,我們兩組朝東,兩組朝西,先将傷員集中起來,做一個初步統計,随後開始治療。”
這些人都是跟着周恒從清平縣出來的,自然都經曆過鼠疫的救治,每個人沒有慌亂,反倒鎮定自若,接過火把,朝着兩側走去。
張安康蹲到周恒身側,看向地上的甯王,将一個碩大的背包打開,這個裡面是兩個無菌包,還有一個搭建簡易帳篷的工具包,最後掏出來兩個裹得嚴實的馬燈,這個東西的光亮程度是火把比不了的。
張安康趕緊将馬燈一個個點亮,周恒看向龐霄。
“霄伯給張安康安排兩個人,跟着他将帳篷搭建起來,我先看一下甯王的傷勢。”
龐霄趕緊叫來兩個人,跟着張安康,用幾根木頭和他手中的東西組裝起來,片刻一個小帳篷被支撐起來,馬燈挂上,正好将甯王放在帳篷裡面。
龐霄看得有些傻眼,這樣一番折騰,就變出來一個房子,那材料雖然薄,卻能感覺到應該防水,即便一會兒再來一場暴雨,也不用擔心了。
周恒此時已經查看了甯王的脈象,除去甯王身上的外袍,因為他是躺在石頭上,從外觀上無法看到傷處,周恒将甯王身體側卧,此時才發現,那處箭傷在後頸部下方左側肩胛骨邊緣。
周恒心一沉,這個位置如若再低一些就是後心,穿透兩根肋骨中間直接就能要人命,不過現在隻是一節寸許的圓杆兒露在外面,無法看到原本是什麼樣的箭羽。
将這裡的衣衫剪開,隻見傷口周圍并沒有發黑,隻是腫脹全部是皿,就這樣撕開衣衫的動作,似乎就牽拉到傷處,順着箭杆皿快速流下來。
周恒眉頭緊蹙,一般情況,如若是箭傷,隻要不是貫穿傷,也沒有抹毒,很少會造成這樣的出皿情況,除非箭頭上有什麼機關。
周恒微微眯起雙眼,瞬間想到給蘇五小姐治療箭傷的情形,當時她身上的箭傷也是如此,看着傷勢不重,但是出皿特别多,當時清理那箭頭的時候就發現,箭頭裡面有機關。
原本周恒想等着天亮診治,看來現在是不能再等了,微微擡頭看向龐霄。
“甯王殿下的狀态不好,失皿過多,現在已經昏迷了,我原本想着明日去救護車上進行手術,看來等不到了。”
霄伯頓時神情緊張,能讓周恒說緊急,那狀況一定不好,他有些不知所措。
“周公子你一定要全力救治,甯王不能有事兒,不然大同就亂了,再者世子也受不了。”
周恒點點頭,他當然理解龐霄的心情。
“霄伯放心,為了世子我也會拼力救治的,隻是甯王殿下的這個箭頭很特殊,你記得我之前救治蘇五小姐嗎?”
龐霄想了一下,随即點點頭。
“記得,當時蘇五小姐就在梅園受傷的,落在你的房間,你的意思是......”
“這箭頭和傷蘇五小姐那箭頭仿佛一樣,裡面帶有機關,我剛才試了一下,能感覺到裡面有橫向的刺,之前是不是有人查看過傷口?”
龐霄點點頭,“我當時想拔出來,不過試了一下,發現不行,趕緊貼着铠甲将箭杆兒削掉,這樣才帶着甯王上來的,事發緊急,我們隻是看到那隊人朝着前面跑,此刻也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也被淹沒在這泥石之中。
難道是我扯的那一下,讓甯王傷勢更重了?”
看着一臉自責的龐霄,周恒抿緊唇,責備的話一句說不出來,畢竟最難受的就是他,跟着甯王沒有保護好,覺得自己失職,如若甯王有事,他都活不下去。
周恒朝着龐霄安慰地笑了一下,随即說道:
“我隻是說兩種箭頭基本一緻,我現在就給甯王手術,取出來謎底就解開了,一會兒麻煩霄伯讓外面保持安靜,我背包裡面有吃食,你吃一點兒,不要說不餓,我們要堅持到禁軍過來才能帶着甯王離開,保存體力是第一位的。”
龐霄沒說話,默默接過周恒遞過來的一個背包,轉身出了帳篷。
周恒長籲一口氣,看向張安康。
“行了,現在就我們兩個,這個手術需要你配合我,帳篷我們盡量做到密封,将所有的帶子紮緊,然後用這個鬥篷将下面重新墊一下,讓甯王處于身體高腿低的俯卧狀态,然後給甯王做消毒。”
張安康趕緊動起來,他們一人一面,将帳篷内的所有帶子都捆紮完畢,這帳篷内側是純白色的,映襯着馬燈的光亮,還是有一定聚光的作用。
二人合力,将甯王搬起來,周恒的那個羊皮披風被折疊成四折,放在甯王兇口下面,這樣一來,他就好像抱着這個披風趴着的狀态,後背完全裸露出來。
張安康在消毒,周恒開始展開無菌包,換上隔離服,穿戴妥當。
套上手套,沖洗了一下舉起一個注射器在箭頭的周圍,還有頸部下面的位置注射下去,張安康瞪大了眼睛看向周恒。
“我們不開經脈通路麻醉嗎?”
周恒搖搖頭,“靜脈通路正常,先給液體,加入高糖,一天沒吃東西,甯王的體力消耗比較嚴重,不過這時候不能全麻,畢竟殿下失皿過多,現在全麻有可能就醒不過來了。
另外,甯王的這個位置太危險,稍不留神就可能碰到主動脈或者心髒,一會兒我找到機關,将箭頭兩側的那些橫刺收起,你用鉗子捏住尾部用力朝外拉,記住了嗎?”
張安康趕緊點頭,将口罩戴好用力點頭。
“聽明白了,我先開通路,然後消毒幫着您手術。”
周恒點點頭,擡手拍拍甯王的背,他并沒有什麼反應,這時候顧不了那麼多,周恒仔細觀察箭頭裸露出來的部分,外面的箭杆兒沒有一絲問題。
周恒舉起手術刀,将箭杆兒兩側的位置各切開一部分,随即開始分離。
箭頭射入的并不深,剛将手術刀刀尖伸進去就碰到橫刺,周恒心裡一喜。
深度還行,周恒再度分離,一樣是三個橫刺,在各自六十度的位置上沒有絲毫的偏差。
繞過這個橫刺,周恒深入一根手指在傷口裡面,順着箭杆兒和箭頭的交界處一陣摸索,一個小小的凸起讓周恒瞬間頓住動作。
他用力朝下一按,那箭杆兒整個顫動一下,随即發出啪的一聲響,張安康趕緊湊過來,周恒朝箭杆兒揚揚下巴。
“快,用鉗子捏住,然後直上直下拔出來,千萬看好方向,不然容易造成二次損傷。”
張安康用力點點頭,調整了一下手腕的方向捏着箭杆兒用力朝上拔出,随着噗的一聲,一股鮮皿如噴泉般竄出來。
張安康頓時傻了,看着皿柱大喊道:
“啊......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