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筠墨笑了,将禦書房的事兒說了一遍。
當然,沒有提和老皇帝合作的事兒,隻是說了這是他們張羅弄的,還将甯遠候和這些老将軍診治的事兒也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衛國公沉默半晌,這才擡頭看向朱筠墨。
“為何非要在北山對面?”
朱筠墨從懷中掏出一張圖,快速展開,這上面是北山現有的布置圖,上面有注解,一目了然。
“這是現有的北山鳥瞰圖,之前外祖母給我的北山已經建設的相當好,當然外祖父的那些猛獸在裡面也養的膘肥體壯,還給他們大片的活動空間,可以自由奔跑捕食。
不過現在北山上已經沒有地方建設了,如若距離北山太遠,那這裡的很多作坊都需要重新搬遷,這樣一來投入太大,我想着能不能将外祖父的這塊地買下來,如此一來籌建也都方便。”
衛國公盯着朱筠墨,一直以來他都覺得這個小子和周恒之間就是狐朋狗友,沒什麼真本事,即便是個世子也是吃俸祿的貨,可剛才聽了他們和皇帝籌謀的事兒,這些看法全都改變了。
想到自己孫子的碌碌無為,一時間有些五味雜陳盡在心中,難道這才是自己想要的?
沒有沙場的曆練,不參與朝政的洗禮,隻是被護在羽翼之下,這樣的楊家人,真的隻剩下頹廢了。
想到這個看向朱筠墨的眼神,已經有些不一樣,端起酒盞喝了一口五糧液,辛辣的感覺将衛國公拉回現實。
“給他吧!”
這三個字一出口,朱筠墨愣住了,身側的衛國公夫人更是有些詫異,準備好的說辭一下子全都用不上了。
“老爺可是同意了?”
衛國公蹙眉,甕聲甕氣地嘟囔道:
“要不然此事就作罷!”
朱筠墨趕緊起身,抱拳道謝:
“多謝外祖父成全,此事自然不會虧待外祖父,記得舅舅在川南鎮守,之後第一批的培訓,還有物資調配,自然是先緊着舅舅和大同的父親。”
聽到這裡衛國公臉上才舒展一些,衛國公夫人笑了,從衣袖裡面掏出來一張紙,遞給朱筠墨。
衛國公一看就明白,今天自己同意不同意,這地契算是都要給朱筠墨的。
,能明着說,還算他識相,不過是一塊鹽堿地,種也不能種,賣也賣不出去,着實有些難受。
“你說話要算話,這川南地理偏僻,常年暑熱,還遍布瘴氣,軍中大夫倒是不少,但每年就因為這毒瘴和暑熱就減員巨大,受傷也不容易治愈。”
朱筠墨歎息一聲,他去過大同見到過真正的傷病是什麼樣,那些人的生活即便是父王那樣體恤,還是兵卒的最底層。
“正月十五之後,我去過大同,帶着一隊回春堂的人,給父王軍中的傷病老兵進行了統一的診治,我見過他們的生活,他們不希望得到過多的照應,他們需要的是正常的生活,能成為不是累贅的正常人。”
衛國公點點頭,這話說到他心裡去了,端起杯盞主動和朱筠墨碰了杯,仰頭喝了杯中酒,呵着氣看向朱筠墨。
從朱筠墨剛剛這番話裡面他知道,朱筠墨是真正用心去做事,大同之行也讓他成長了很多,看着這個自小被自己忽視的孩子,心中多了一絲愧疚。
“要投資這麼大的作坊,還要給軍需供應,你們銀錢上充足嗎?如若不夠可以跟我說。”
朱筠墨搖搖頭,不過還是很感謝的,他很清楚,衛國公壓根沒什麼銀子,之前有些也都浪費在那些猛獸身上,不然也不會将田産什麼的變賣那麼多,而這塊鹽堿地,就因為過于貧瘠,所以遲遲未曾出手。
想到這裡,從懷中掏出來一張銀票,放到衛國公面前。
“銀子我不缺,之前回京的時候,到處需要建設确實有些銀錢緊張,不過現在回春堂、制酒作坊、北山的劇院、珍禽猛獸園、垂釣館等等産業,都收益不俗。
再說,當初跟您要那些猛獸的時候,也沒有給您填補虧空,現如今一并給您補上,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衛國公還想要推辭,衛國公夫人拍了他一下,手上的力量還不輕。
“你個老家夥,孩子都這麼說了,你就先收着吧,之後他缺銀子再給他,怎麼這麼執拗,這是孩子想要孝敬你的心意。”
衛國公想了想這才點點頭,将銀票準備遞給夫人,就在舉起來的瞬間,銀票随着揮動張開,看到那數額,衛國公一陣嗆咳。
朱筠墨一怔,趕緊起身幫着他拍後背,以為衛國公嗆到了,腦子裡面還在想着當時周恒搶救五皇子兒子的動作。
隻見衛國公趕緊擡手,示意朱筠墨停下,朱筠墨這才遞過來一盞茶。
“外祖父可是嗆到了,喝盞茶緩一緩。”
衛國公撥開茶盞,瞪圓了眼睛看向朱筠墨,一把将銀票塞給他。
“這銀子我不能要!”
衛國公夫人一怔,看着老頭有些不明所以,瞧着剛剛的意思不是都同意了,怎麼現在又這個表現,難道銀票有什麼不對?
“為什麼不能要?”
朱筠墨現在糊塗了,剛剛都說好了怎麼片刻就變卦了,難道是覺得受之有愧,不應該啊他們的虧空不小,這次原本就是跟周恒商議好的。
衛國公夫人一把接過去銀票,看到數額也是吸了一口氣,趕緊推動輪椅,看向朱筠墨。
“墨兒,外祖母知曉你的意思,不過這銀票上的數額真的太多了,這樣我們确實不能要,那鹽堿地就是一塊廢棄的地方,你們能拿去用用了就是,無需想這麼多。”
朱筠墨擺擺手,“不過是兩千兩銀子,對于我們來說就是一天的流水,不算什麼錢,收着就行。
那些猛獸飼養多年,你們花費的不少,算是幫着外祖家填補虧空,總不能一直白嫖您的産業不是,薅羊毛也不能總可着您一人身上薅。”
聽朱筠墨如此說,衛國公夫人這才拿着銀票看向衛國公,頓了頓衛國公擺擺手。
“既然是孩子的想法,那你先收着,不過即便有了銀子也不能這樣大手大腳的花銷。”
朱筠墨噗嗤一下笑了出來,湊近衛國公夫人。
“周恒是個鐵公雞,一毛不拔管了,即便是傳旨的公公都沒有得過他的茶水錢,所以您放心,我們非常節儉。”
衛國公夫人一臉的哭笑不得,不過這孩子是真的讨人歡心。
“那就好,這差事攬下來,就要用心做,如若遇到難處就來找你外祖父。”
衛國公擡眼一臉的不滿,哼哼了兩聲,白了朱筠墨一眼,随即看向自家夫人說道:
“這個不用教,他們會着呢,現在甯遠候還有那一群老将軍,都在說着他們的好,這回倒是一邊倒,沒什麼不滿的聲音。
還對陛下稱贊有加,他兒子兵部尚書盧平北不是接了這個差事,放心吧推廣的事兒不愁,隻是戶部撥款,這個要盯緊了,原本兵部和戶部就不算和睦,這事兒又是個燒錢的營生。”
朱筠墨點點頭,别說這一點他倒是不擔心,畢竟拉着皇帝入股就是為了這個打算的,拿不到錢,大家都沒銀子賺,皇帝自然是催的緊,不過這事兒自然是不能拿到桌面上說的。
朱筠墨一臉的神秘,盯着衛國公鄭重其事地說道:
“我們自然是有底氣,是否需要戶部配合,這事兒不用操心,陛下自然會盯緊的,這裡面涉及很多事兒,不便和外祖父逐一講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