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湊到張輔齡近前,抓起一串烤土豆片就開吃,咬了兩口瞬間頓住,張輔齡瞥了一眼,一挑眉那意思你咋了?
周恒微微搖頭,躲到他後面低聲說道:
“切的太薄,所以烤的有些幹,這個要烤的起泡泡,外面酥脆,裡面軟糯,那樣才好吃。”
皇帝離着近,早聽得一清二楚,他也拿起一串,嘗了一口,看着周恒樂了起來。
“你這嘴巴甚是刁鑽,隻是咬了一口,就能說出問題,不過這個烤的是有些幹了,不如來福烤的香甜。”
方紀中趕緊湊過來。
“要不老奴讓人重新烤一份兒?”
老皇帝擺擺手,看向旁邊的幾個人,聞昌晉隻是略微嘗了一下那個玉米餅,還有一片烤土豆,别的并沒有動。
那幾個武将和文官大人,倒是比較實在,什麼都嘗了一下,偶爾還點點頭。
“說說吧,這些東西口味如何?”
那武将倒是直腸子,咧嘴笑了起來。
“最好吃的莫過于羊排那盤,這東西軟糯,裡面全都是羊排的味道,似乎比單獨烤羊排還好吃。”
另一個也湊過來,不斷點頭。
“臣也覺得如此,另外那個烤玉米也很好吃,有嚼勁兒,這東西一定抗餓。”
一個看着很魁梧的文官上前一步,抱拳說道:
“臣嘗了,這些吃食雖然算不上山珍海味,不過比一般的糙米或者黃米要好吃多了。”
聞昌晉施禮,“陛下可是要推廣種植?”
周恒一怔,沒想到這個聞昌晉如此聰明,看來這貨也不是白給的,能在戶部幹尚書,而且經久不衰,自然有他厲害的一面,看來自己還是要小心啊!
老皇帝笑了,“正有此意,叫劉仁禮上來!”
說完,老皇帝回到座位,這些大臣也都站好,片刻劉仁禮跟着一個小太監走進禦書房,餘光看了一眼張輔齡和周恒,原本慌亂的心,瞬間安穩了不少。
劉仁禮趕緊上前,給老皇帝見禮。
“通州知州劉仁禮見過陛下!”
老皇帝擺擺手,“無需多禮,劉愛卿将你們通州種植玉米和金土豆的事情介紹一下吧。”
劉仁禮趕緊稱是,讓他說這個自然是如數家珍,也少了幾分緊張的感覺。
“去歲,臣義弟周恒,就是太醫院左院判,他從藩國人手中得了兩種東西,就是這玉米和金土豆,在北山暖房進行培育,期間發現這兩種作物生長周期短,又極為高産。
臣覺得可以嘗試推廣,這才在通州選了百畝中田進行實驗種植,這其中有平原田地八十畝,坡地二十畝,從育種到成熟總共花費一百天時間。
三日前進行了收割,這兩種作物雖然達不到暖房的産量,不過也非常驚人,玉米畝産均值達到十二石,金土豆畝産均值達到二十四石,這幾筐就是帶過來的樣品。”
劉仁禮的語速不快,這些數字一說出,整個禦書房的人瞬間都是吸氣聲,這數字着實讓在場的各位大人都十分震驚。
聞昌晉身側的一個人,趕緊朝着老皇帝施禮。
“剛剛陛下說三日前曾去了通州,難道是看到劉知州他們收獲這兩種作物了?”
老皇帝雙手支撐着膝蓋,甩甩雙臂,臉上帶着笑容。
“正是如此,得到消息,朕帶着張輔齡一起前往的通州,一時興起,還跟着收獲了一壟地的金土豆,現在朕的手臂還是酸痛的,不過看着如此多的收獲,真的是欣慰啊!”
張輔齡趕緊拱手,“陛下确實辛苦了,那一壟地下來,臣也是腰酸背痛,真的是平時少了這種勞作。”
周恒一頭黑線,這倆人一唱一和,在回憶一個戰壕勞作的情景,這讓在場的人多尴尬,聽見了都沒帶你們去,是不是要自己反省一下?
就在這時,一個武将退後兩步,再度走到桌子前,掰了一塊玉米餅塞入口中,比之前還要仔細地品味了一番,這才回到原來的位置。
“剛剛沒仔細品嘗,現在才發現,這餅子雖然入口感覺有些硬,不過仔細咀嚼竟然還有一絲甜味,水分也少,不知這餅子能存放多久?”
說完擡頭看向劉仁禮,顯然這個問題是直接問劉仁禮的。
劉仁禮沒急着回答,而是将手伸入懷中,翻找了一會兒,掏出來一個布包打開,裡面是一個餅子,當然這個餅子沒有桌案上的那個精緻,上面還有手指拍打留下的印記。
将這個餅子掰了一塊兒,遞給那個武将,那人倒是沒客氣,抓起來塞嘴裡,動作稍微一頓,随即用力咀嚼起來,片刻吞咽下去看向劉仁禮。
“這身官服一直放在車上,我們這些日子很忙,沒有穿過,現在算起來應該是八日前存放的,雖然有點兒幹,但吃起來并沒有腐壞變質,至于能存放多久這個還真沒試過它的極限。”
那武将瞬間瞪大眼睛,蒸餅最多也就存放六七日,不過那口感跟咬石頭差不多。
從劉仁禮掏出布包的時候,他就仔細看了,布包上折疊的印記非常明顯,絕對不是一兩天能形成的。
他看着劉仁禮一臉認真的樣子,他信了,回身看向老皇帝。
“陛下這餅子可以做軍糧,比蒸餅存放的時間長,口感更好一些,能否大量提供,老臣希望兵部能籌集這個作為糧草供應。”
周恒一聽,趕緊微微垂頭,這家夥倒是直接,上來就讓兵部給籌集玉米做軍糧,要知道現在還沒有大面積推廣,隻有推廣了才能有高的産量,現在說軍需實在是太早了。
果然,聞昌晉趕緊上前一步。
“陛下,這作物是否能大面積培育,還有是否可以長時間儲存,這個都需要進行驗證,單單靠如此一個實驗田,就讓百姓改變千百年來的種植習慣,這個太難了,再者這裡面還涉及到田賦。”
老皇帝點點頭,“聞愛卿說得有道理,劉仁禮這玉米和金土豆可以種植在什麼樣的田地,這個你們可做了實驗?”
“衆所周知,今年春天通州春澇,我們挖掘水渠早早應對,并未造成大的損失,不過種植之初,田地裡面還是過于濕。
之後為了衡量這兩種作物是否抗旱耐寒,并未進行施肥,隻是在霜降嚴重的日子,在田裡燒了兩次枯草,這八十畝普通的中田在接穗和開花的時候灌溉一次,二十畝坡地則沒有進行灌溉。
在收割的時候發現,坡地種植的金土豆産量更高一些,玉米則沒有明顯差異,因此我們判定,這兩種作物,抗旱耐澇抗寒能力強,即便是遼北苦寒之地,種植一季不成問題。”
這番話瞬間震驚了在場的人,聞昌晉身側剛剛那個發問的人,一把攔住聞昌晉,朝着劉仁禮挪了一步。
“你的意思是,這作物可以在苦寒之地短時間收獲,你可知遼北之地近年來八月就可能飛雪?”
劉仁禮點點頭,臉上一副了然的神色。
“大人有所不知,我們現在有種植的方法,即便是通州,也可以做到兩季種植,不過是三天時間,陛下和張大人那日去的田地,現在已經翻好,負責育種的人員正在篩選良種,五日内就可以進行種植,八月十五前後又可以收獲一次。”
那人一怔,“兩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