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凱一驚,眼淚瞬間下來,想想趕緊擦了眼淚,直接撲在軟榻邊,伸手抓着徐閣老的手。
“父親,你沒事了,小五在此您睜眼看看啊!”
徐閣老張開眼,随即再度閉上,徐景凱有些不死心,還要呼喊,周恒伸手拍拍他肩膀。
“别叫了,現在還不是真正清醒,隻是腦中出皿被控制了一下,也用了一些溶栓的藥物,一會兒還要等那個安宮牛黃丸。”
話音一落,門瞬間被打開,劉仞傑拽着張二狗直接闖了進來,後面跟着氣喘籲籲的方紀忠,看樣子不用問也知道,這幾個人是急匆匆跑進來的。
張二狗見到周恒,這才松開了手,趕緊躬身施禮。
“公子!”
劉仞傑拿着三個小盒子快速跑到周恒面前,雙手将盒子遞給周恒。
“這是安宮牛黃丸,你的藥童說,這藥可以制,但是必須親自交到你手上。”
周恒看向張二狗,笑着朝他點點頭。
“做的很好,去外面找薛大哥,讓他派人送你回北山。”
徐景凱趕緊說道:“我們這裡有車,要不然讓車夫送一下。”
周恒伸手制止了他的話,特麼地人交給徐家可算了吧?
“張二狗不是我的藥童,他是北山制藥的總管事,在北山是有幹股的人,他的安全僅次于我,所以出行都是派專人保護,免不了會有有心人想要搞事情,所以還是讓我府上的人送就行!”
周恒的話讓徐景凱瞬間說不出什麼,在外人眼中不過是個藥童,在周恒看來卻那樣珍視,還給予股份,這樣的人一定會讓人尊敬。
朱筠墨趕緊起身,朝着周恒擺擺手。
“我去安排,你們繼續,這裡我幫不上太多忙。”
周恒點點頭,“也好。”
朱筠墨帶着張二狗離開,方紀忠也喘勻了氣,一邊兒擦汗去了,周恒沒客氣,朝着劉仞傑微微颔首。
“劉院使辛苦了,現在開始用藥吧,剛剛靜脈輸入了幾種藥物,都是回春堂正在用的,你請過目,有利尿劑、止皿劑、溶栓劑,随後我給徐閣老施針用的冰火神龍針法,剛剛徐閣老醒過來一此。”
徐景凱趕緊上前,臉上帶着喜色。
“剛剛父親張開眼說了一句話,‘老夫沒死’!瞧着似乎這新醫有效。”
說完徐景凱有些後悔,畢竟之前是劉仞傑來處置的,這會兒又嫌棄人家的診治,真的是有些過分,他趕緊朝着劉仞傑抱拳。
“抱歉,劉院使請多擔待,徐某得意忘形了......”
劉仞傑擺擺手,臉上真的沒有一絲惱怒,示意徐景凱不要緊,這才看向周恒。
“忠遠伯,這安宮牛黃丸什麼時候用合适?”
周恒戴上手套,将一個藥盒打開,那精細的包裝,頓時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錦盒是早早備下的,劉仞傑他們不意外,展開後将白色蠟丸倒出來,上面印的紅色字迹還帶着溫度,上下用力一捏,蠟丸裂開。
裡面是一層蠟紙,周恒小心謹慎地展開,一枚金燦燦十分耀眼的藥丸出現在周恒掌心,幾個人都瞪圓了眼睛看過來。
“這金箔入藥确實有鎮靜安神之功效,加之牛黃清心解郁,極為對症。”
周恒倒是沒有藏私,畢竟這安宮牛黃丸在大梁也有配方,隻是與他的非常不同,再者即便得到配方,不知道順序和炮制方法也是枉然。
“徐閣老屬上迷心竅,神識受蒙則意識模糊,語言不清,甚則人事不省。舌苔白膩,脈滑是痰濁内盛之象,肝氣郁結,氣郁生痰。
而這安宮牛黃丸中有牛黃、金箔、犀牛角、麝香、珍珠、朱砂、雄黃、黃連、黃芩、栀子、郁金、冰片,裡面有五種藥材都是極為難得的的珍品,加之制法特殊,所以即便有七八兩的牛黃也隻能制成三丸。
安宮牛黃丸直接用溫水化開,給徐閣老内服即可,其他人用黃酒送服,他就不用了,畢竟他胃腸可以自行釀酒,稍食米糧髒腑就制成酒,所以對髒腑損傷極大。”
聽到周恒如此說,劉仞傑還是一怔,髒腑自己釀酒?
這樣的判定讓人驚訝,咬着唇沒有上前喂藥,不過他臉上的難色,周恒是一目了然。
周恒将藥丸遞給彭玉山,那二人配合極佳,一個化開藥丸,一個找來漏鬥,快速将藥物灌進去,這會兒隻能等待了。
劉仞傑不知不覺湊到周恒近前,周恒瞥了一眼。
“這三日内,給徐閣老用過米湯之類的食物了是吧?”
劉仞傑微微颔首,徐景凱臉上也不好看,别人不知道他們是知曉的,畢竟周恒說過,徐閣老還有他們下一代那根獨苗苗,都是不能食用米糧的,但凡吃了就是性命之憂。
“都是景凱愚鈍,當時隻顧着急,竟然忘記了忠遠伯的囑托,這不怪劉院使。”
劉仞傑臉上更是充滿愧疚,畢竟之前就施救錯誤,不過這不吃米糧,他還真真的不知道,畢竟來過徐家多次,也沒聽他們提及,轉瞬臉上都是疑惑?
“我确實不知徐閣老還有如此癖好,不過剛剛忠遠伯所說的髒腑制酒是何意?難道這也是什麼病症?”
周恒點點頭,随即說道:
“上次徐瑾煥受傷,手術後原本已經無礙,但是遲遲不醒來,身上還滿身酒氣,我當時好奇,便仔細研究過徐家三代,徐閣老就是從不食用米糧,隻吃肉食。
他們兄弟五個都沒有什麼異樣,而到了第三代的徐瑾煥這一輩,男嬰倒是不少,但是全部在兩歲左右夭折,隻要忌奶吃了米糧便昏睡不醒,随即亡故。
這讓我想到祖父曾經提及的一種病症,就是這樣的人會隔代遺傳,并且傳男不傳女,胃腸攝入米糧會自行釀酒,吃肉食就差些,糖更是禁忌,發現這個,我們開始用醒酒湯,随後徐瑾煥醒來。
當時我跟徐閣老和徐家五爺說過,不過似乎......并未在意此事。”
說到最後,周恒頓住,看向徐景凱,反正徐閣老的性命是你們自己搞的,這是作死,誰也沒法說,跟你們說了什麼不能做,病中還喝米粥,這就是找死。
劉仞傑看向徐景凱,不用問顯然他們都是知道的,不過自己即便三日前知道,能相信嗎?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絕對不會相信,雖然周恒救治了太後,也救治了淑貴妃,有自己獨到的一面,可對中風的診治,他們家可是有獨到手段的。
這自釀酒症,誰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再說周恒已經被撸了太醫院的院判,還是一個天煞孤星,自然是不祥之人,他說的話也無需在意。
心裡微微歎息一聲,現在說一切都晚了,周恒自然有他獨到的一面,今後或許要跟他多接觸一下,剛剛不是很随意将安宮牛黃丸說了出來。
徐景凱趕緊給周恒施禮,“忠遠伯說的是,當時過于慌張,隻想着救治父親,完全将您的叮囑忘在腦後,這都是我們的錯,如若提前說了,也不至于讓劉院使無從下手。”
周恒擺擺手,“行了不說這個了,這安宮牛黃丸就三丸,今日吃了一次,明日還要吃一次。”
說着周恒走到軟塌邊,徐閣老被灌了藥,此刻呼吸沒有那麼慌亂,原本已經有些轉醒,此刻直接眼睑抖了抖張開,看向兩側,彭玉山和陳振亞他見過,但是一時間叫不出名字,至于周恒,看了一眼,直接冷哼了一聲。
“姨(你)怎麼帶(在)這裡,來人送客,快将這小子給我轟出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