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筠墨戳了薛老大一下,這貨是在吓唬人,趕緊出言安慰道:
“繩子紮緊了,即便滑落,我們也會拉住你的!”
小董倒是想得開,搖着頭說道:
“沒事,世子放心我不害怕,即便掉下去就掉下去了,反正我爹娘今後有公子照應,我也不擔心,行了我這就下去。”
說完快步沖到懸崖邊,這些人都跟着過來,探頭看看,下面山谷裡泥水混雜着砂石木塊,似乎比昨日的高度還要高了,距離他們躲避那裡,僅差一人多高。
姚鐵匠上前,從袋子裡面掏出來一個橫8字形的安全褲,幫着小董套上,又将一根繩索結成水手扣,這才朝後面豎起拇指。
“行了,慢慢放這小子下去,小董你記着雙手抓住繩索,雙腳用力蹬着懸崖,一步步朝下走,這樣是最安全的。”
小董用力點點頭,倒着退到懸崖邊,朝着他們豎起拇指,抓着繩子,緩緩朝下方走去,一步一步非常穩健。
姚鐵匠已經趴在懸崖邊,仔細指揮這些人緩慢放着繩子。
“慢點,不要一次放很多,一步步來,對就這樣,小董大膽朝下邁步,還有一丈.......還有六步.......好了跳!”
随着最後一個字喊出,小董已經平穩落在斷崖下方的道路上,他放松了繩索,朝着東側看了看,雙手攏着嘴巴喊道:
“我看到人了!”
說完自己解開繩索,朝着東側跑去,姚鐵匠從懸崖上爬起來,抓抓頭一臉的不解。
“這貨剛才還怕的要死,怎麼片刻就變臉了,真是的!”
下面的小董跑了幾步就看到一些當兵的,這些人看見他身上墨綠色的衣衫,原本舉起來的刀緩緩放下。
“你是回春堂的?”
小董用力點點頭,“救援的隊伍全都到了,我是第一個下來探路的,快帶我去見我們公子。”
幾個當兵的趕緊讓開路,領着小董朝着甯王所在的帳篷走去。
來到帳篷外,當兵的抱拳單膝跪地。
“霄伯,剛剛懸崖上下來的人,穿着回春堂的衣衫,他要見公子。”
聽到聲音,帳篷的簾子一挑,龐霄從裡面出來,小董沒見過龐霄,臉上帶着緊張的神色,龐霄仔細看看,也不認識小董,随即問道:
“你是大同回春堂分号的,還是京城回春堂的?”
小董臉上有些緊張,趕緊抱拳說道:
“其實我是北山醫學院的,現在被調到飛球隊,我們昨晚去了大同,剛剛帶人回來,想見一下我們公子,商議一下救援方案。”
龐霄眼前一亮,趕緊走到小董近前。
“你家公子正在手術,馬上就結束,你是說你們和世子将大同的人馬帶來了?”
小董點點頭,瞥了一眼帳篷,他認識這東西,想來這個老頭不能撒謊,趕緊說道:
“是,随将軍帶了一隊人跟随我們過來,已經到山腳下了,另外京城帶過來的人再有小半個時辰也能抵達,就是想問一下,這救援是否從我們下來的地方繼續打釘?”
龐霄頓了頓,上面的情況他還真不知道,仰頭看了一眼,果然在西側懸崖上一根繩索在飄蕩,懸崖上方似乎能看到幾個人影,不過距離太遠,看不清到底是誰。
“你稍等一下,周恒讓我們連夜搭建了一個支撐台,一些重患需要用飛球運送,其他的人員都跟着你們攀爬上去,隻是馬匹需要另想辦法了!”
說着龐霄轉身進入帳篷内,周恒處置完最後一處縫合,擦拭了一下傷口,看向張安康,雙眼赤紅滿是疲憊。
“行了剩下的你來處置,德勝将沒處置的傷者先集中起來,我出去看看。”
幾人稱是,周恒扯下手套松開口罩,看向龐霄,剛剛他們說話,周恒聽得真切,心裡面也松了一口氣,有人下來,就代表人可以上去,這是最好的情況了。
“霄伯,馬匹先拴在一處吧,人要先弄上去,我讓你們搭建的那處台子是否弄好?”
龐霄搖搖頭,“材料有限,嘗試了幾次,都沒成型,不過我已經讓人将那處山崖鑿開一塊,道路比之前寬了一倍有餘,想來停下飛球也是可以的。”
周恒點點頭,朝着龐霄笑了一下。
“這就好,能讓飛球降落,我們先将甯王殿下送上去。”
周恒的話音剛落,一個虛弱的聲音響起。
“不用......我不急,讓我緩一下,自然可以爬上去。”
龐霄一頓,趕緊轉身沖到甯王的身側,他沒想到,甯王竟然醒了,一貫淡然的龐霄,頓時眼睛都有些發紅。
“王爺終于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甯王拍拍他的手臂,朝他安撫地笑了一下,龐霄趕緊扶着甯王坐起來,這樣側身躺了一夜身上已經酸疼的不行,必須換個姿勢緩解一下。
擡眼看到周恒,甯王點點頭。
“你就是周恒?”
周恒愣了愣,趕緊抱拳施禮。
“見過甯王殿下。”
“行了别拘泥虛禮,為了筠墨你能如此涉險,讓本王佩服,救援一事,就聽從周恒的安排吧,至于我稍微緩一下,如若真的被飛球吊上去,對軍中士氣有所影響。”
周恒點點頭,甯王說的在理,他沒有多言,趕緊抱拳稱是。
“是,那周恒就越俎代庖,先安排人員上去,傷者還是需要飛球運送,這個是最安全的,畢竟我不希望發生二次傷亡。
另外您昏睡的這一夜,山谷的河水上漲了兩丈高,現在距離這處道路越來越近了,我算了一下時間,按照這樣的上漲速度,淹沒這條路隻需到傍晚時分。”
甯王不明白周恒口中的二次傷亡是什麼意思,但大體他懂那河水上漲帶來的危害,就是要盡快将人馬弄上去,不然傍晚這裡就淹沒了。
再者,這裡畢竟是懸崖邊變數太多,自己如若出事兒不單單是一個人的問題,即便是筠墨也會受到影響。
“去吧,龐霄你跟着一起去,這裡有人照應我,抓緊讓人撤離。”
周恒臉上擔憂的神色沒有減輕,趕緊接着說道:
“甯王殿下,我說的不單單是淹沒腳下道路的問題,這馬牙山的山谷下方,坍塌了巨石和樹枝将谷底堵住,這裡形成了堰塞湖,這也是為什麼我們聽着腳下河水滾滾卻一直上漲的原因。
這河水和掉落的碎石如若越來越多,那麼堰塞湖終有被沖開的時候,那時山谷内的河水和砂石全部湧出去,這比一般的洪水要可怕多了。
這是泥石流,周圍的村落農田将不複存在無人生還,所以現在還有一件要緊事兒要辦,就是疏散周邊村落的百姓!”
甯王愣住了,這番話此時聽着有些駭人聽聞,不過按照周恒分析的,不是沒有道理。
“按照你的計算,最晚要在日落時分将人員撤離家園,這樣短的時間怎麼能做到?難不成你要讓官兵對百姓動手,使用強硬手段?”
周恒點點頭,沒有被甯王的神色吓到,還是如常地說道: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想活命,就要非常之時用非常手段,治理一兩個抗命的人,要快速集體撤離,讓世子他們找到高地進行安排。”
甯王頓住片刻,似乎在權衡利弊,他在大同駐軍十數載,可以說大同軍在百姓中那是有口皆碑的,從未做過什麼逾越的事兒,看來今天要變一變了。
“好吧,本王說了此事你全權負責,那就由你來決斷,至于如何安排,如何調遣人員也由你和筠墨來做吧,本王再......睡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