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萬詢眨眨眼,“順天府覺得案子沒什麼好審理的,那秋遠壬是跳樓自殺,有諸多證人,所以案子沒有審理,隻是要通知亡者家屬,将屍首領回去,他們差人去了潇湘館,沒找到秋娘,最後找到我這裡,我想人一定在回春堂,就順道過來捎信兒了。”
周恒松了一口氣,不是他慫,畢竟之前的案子驚動了皇帝,真要是想要追究,你啥話沒有,這要看上位者的想法了,能不追究就是好的。
至于秋娘的養父,這個還真的要問問秋娘,周恒擡眼看到春桃,揮手叫她過來。
“春桃,秋娘在樓上誰在照顧?”
春桃撇撇嘴,臉上帶着一絲不快,不過還是趕緊施禮答道:
“剛剛下樓的時候,我家小姐去給秋娘換藥了,估計這會兒還在秋娘的病房。”
周恒點點頭,看向張萬詢。
“此事還要告知秋娘,無論認領還是不管,都要秋娘自己做主,你随我上樓吧,至于他們......”
張萬詢朝後面一揮手,似乎才看到這些人也跟着自己進來。
“都滾到外面去等着,一會兒周司直出來,幫着搬東西。”
衆人稱是,列隊出去等候,周恒這才帶着張萬詢上了三樓。
來到秋娘的病房門前,敲敲門聽到裡面說請進,周恒才推門進入。
此時秋娘已經起身,臉上帶着面紗,張萬詢見到面紗和她臉上隐隐約約的紗布,頓時一怔,随即趕緊避開目光。
周恒見狀清清嗓子,将張萬詢的話轉述了一下。
“......事情就是這樣,順天府讓家屬去領屍首,你如若想領回來,我就着人去處置,領屍首安葬直接一起辦了,不用你親自去。”
秋娘起身想要下來,被劉秀兒按住了。
“你老實躺着,怎麼想怎麼說就行,無論怎樣我們都支持你,銀子也不用擔心,我有。”
周恒看向劉秀兒,很少見到她如此決絕的樣子,可見秋娘的事兒對她觸動很大。
果然,秋娘淡然的臉上,帶着一絲感動,抓着劉秀兒的手,久久沒有說話。
張萬詢也不敢催促,就這樣等了好久,秋娘才朝劉秀兒點點頭。
“那就勞煩周大夫了,領回來屍首找個地方安葬就好,不用告知我安葬在何處。”
周恒點點頭,“行,你休息吧。”
劉秀兒走到周恒近前,從袖口掏出自己的荷包,抽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遞給周恒。
“一切麻煩二哥處置了,這銀子我來出。”
周恒剛要推脫,劉秀兒卻搖搖頭。
“别拒絕,秋娘的事兒,我感同身受,無論怎樣那是她養父,該有的情誼還是要有,人死如燈滅,什麼恩怨也不要計較了。”
周恒歎息一聲,劉秀兒是經曆過痛楚的人,也看不得女人受苦,她的心情周恒非常能理解,随即點點頭。
“行,我讓屈子平去安排,他能處置好的,今後想要去祭拜讓他代替秋娘去。”
秋娘朝着周恒和張萬詢微微颔首,“秋娘不知道該怎麼說,謝謝兩個字太輕了,不足以表達此刻的心情。”
周恒一揮手,“你休息吧,張護衛長請随我來。”
說着和張萬詢退出病房,将門帶上,這才一起下樓,張萬詢臉上帶着難色。
“周大夫似乎這樣還是不行,要領取屍體必須是家屬,如若讓屈子平去,似乎......”
周恒笑了,“讓秋娘自己去?難道給幕後主使者機會,再去害她?這裡面有多少不為人知的操作,你看不懂還是我不知道?很多事兒不要說的太明白,還是希望張護衛長幫着出面說明一下,家屬重傷不良于行,隻能着人代辦。”
張萬詢頓了頓,這才說道:
“那我讓兩個人跟着去吧,剛才他們也一起過去的,怎麼個情況也清楚。”
此時,屈子平已經走到周恒近前,朝着張萬詢見過禮,他已經聽到周恒的吩咐,自然等着張萬詢的下文。
張萬詢叫來兩個随從,帶着屈子平去順天府,此時周易安也準備完畢,背着一個碩大的包袱,手中還拎着兩個藥箱,晃晃悠悠地跑過來。
周恒怔了怔,這是要幹啥搬家嗎?
“你拎着這麼多東西去?”
周易安用力點點頭,臉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嗯,都帶着,這是我托薛大哥幫我新打造的一些工具,還有昨晚臨摹的一些圖畫,當然還有劉小姐幫我謄抄的一些書籍,我要好好學一下。”
周恒伸手,示意他将東西放下,臉上非常嚴肅地看向周易安,如此一盯着周易安有些傻眼。
“拎着你的箱子去就行,其他的晚些再來取,什麼情況還沒摸清,再者你是直接任命,一切要見過張大人再說,勿要喜形于色。”
周易安趕緊收起笑容,鄭重地跪在周恒面前,給周恒磕頭。
“師叔說得是,易安狂妄了,這就先跟着張護衛長過去一趟,晚些回來給您請安。”
周恒這才點點頭,看向張萬詢。
“一切有勞張護衛長了,張少卿公務繁忙,易安剛從通州過來,很多事兒都不知曉輕重,大理寺人多官多,别有所沖撞,還需多多提點一二。”
張萬詢一揮手,“跟我走就行了,您就叫我張萬詢得了,别張口閉口張護衛長,您現在是院判,我不是還叫您周大夫,就這才親切,再說我的命還是你給的。”
周恒頓了頓,沒想到張萬詢還挺上道,行吧那就不客氣了。
“行,那周某就不客氣,有勞你了。”
張萬詢這才笑起來,扯着周易安的袖子。
“趕緊走吧,估計張大人回廨舍了。”
說着一行人呼啦啦都走了,周恒站在門前,薛老大湊近一臉的疑惑,看看那些背影,随後看向周恒,手中舉着一張大餅,有一搭無一搭地咬着,滿臉的不解。
“公子,這司直是個什麼官職?”
周恒瞥了他一眼,“你可知我這個院判是個什麼官職?”
薛老大想了想,“正六品,這個之前銘宇和我聊過,雖然職位不高,現下太醫院就沒有院使,公子和那位左院判平分秋色。”
周恒瞥了他一眼,看來這些小子沒少在下面議論。
“大理寺的司直是從六品,負責複審所有疑難案件的,如若我猜想的不錯,周易安這個司直有所不同,應該是将仵作單獨設立出來,并非在原班人手的基礎上去負責審理案件,不過是輔助之責。”
薛老大一怔,“那豈不是什麼都是新的,這是張大人設立的嗎?”
周恒搖搖頭,目光看向窗外。
“應該不是,張輔齡大人無權如此做,看來之前這個案子驚動了皇帝,不知結果如何。”
薛老大聽完臉上也帶着擔憂,怪不得之前周恒沒有多高興,如此一分析,這大理寺豈不是要舉步維艱,剩下的就要看周易安能力如何了。
吞下最後一口大餅,薛老大抹了一把嘴說道:
“其實算算也不虧,一個案子讓周易安升官發财有老婆,這一輩子哪兒有這麼多幸運的事兒,一下子全都齊全了,還有啥好挂念的,拼命做好那個司直就行了,隻要是張大人吩咐的盡力去做,别人也沒話說。”
周恒瞥了一眼身邊這貨,别說薛老大想的非常透徹。
其實說白了就是這一點,張大人提拔你,直接好好幹就行,别人做什麼說什麼都不重要,頂住壓力,用自己的能力說話,比什麼都強。
不過想到薛老大前半句話,周恒還是一怔。
“你剛才說升官發财有老婆?哪兒發财了,老婆又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