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父看向周恒,他不明白,周恒為何這樣問,不過還是極為認真地回答道:
“我到的時候,沐王已經被轉移到南充城,具體前方的戰事如何,我并不知曉,隻是南充城的駐軍并不多,似乎都在前方與彜族土司對戰。”
周恒點點頭,“也就是說,南充城外并未禁止百姓出入?”
孫父想了想說道,“雖然盤查嚴格,卻沒有禁止百姓進入,畢竟有很多漢人逃過來,我去采藥的時候,在山上遇到過逃難的人,不過見到背着藥簍的人,就你祖父一人。”
周恒不想争辯這個,按照他的描述,這個人真的有些像原主的祖父,不過他為何出現南充城?
如此戰事,絕對不是一天兩天,主官重傷未愈,人心惶惶,既然有難民逃亡,他為何還要上山采藥,而并未離開?
再者,孫老伯去采藥的位置,絕對不會距離沐王修養之處很遠,如此地方更是戒備森嚴,哪裡會有如此巧合的事兒,越想周恒心裡越是覺得不解。
要知道川南和清平縣之間,可是遠隔一千多公裡,此刻也沒有高速公路,道路難行,如若乘車,即便快馬加鞭也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如此千裡迢迢,難道真的像自己最初的猜測那樣,隻不過是為了隐姓埋名躲避什麼?
周恒越想越是心驚,而且這個想法揮之不去,如若真的是躲避什麼人,今後那就更要謹慎了。
孫父叫了周恒兩聲,周恒這才聽到,趕緊看向孫父,笑着說道:
“我失禮了,剛剛隻是想要嘗試回憶一下,不過都是支離破碎的片段,互相之間都沒有什麼聯系,一時間有些失神。”
孫父歎息一聲。
“這個離魂症算是無藥可醫,不過遇到什麼記憶深刻的人或者物件,或許有所幫助,當然周院判的醫術遠遠在老夫之上,我就不在這裡班門弄斧了。”
周恒笑了,“孫老伯别這樣說,三人行必有我師,祖父傳授的醫術之所以能有這麼多方子,不過是博衆家所長,如若您感興趣可以過來一起研究一下藥方,周恒并不想恪守陳規,而是希望回春堂遍布大梁,讓病患能有所醫,也醫得起!”
孫父聽聞,緩緩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袍,鄭重地給周恒施禮。
“老夫膚淺了,周院判的這個想法是多少大夫想都不敢想的,我聽小兒說,你不過培養了這些徒兒數月,就得到如此成績,你剛剛這個想法會實現的。”
周恒趕緊将孫父扶起來,“孫老伯不要如此說,我隻是不想讓祖父的醫術消失,那就将我所知道的,傳授給想要學習的人。”
孫父非常感慨,猶豫了一下,看向周恒說道:
“如若這樣,老夫和一些至交老友閑來無事,也想跟着過來聽聽可好?”
周恒笑了,“這個當然沒問題,以孫老伯的号召力,如若能幫着去授課,我覺得會事半功倍。”
孫父有些激動,用手指指着自己。
“我?我能授課?”
周恒點點頭,“其實你們都是經驗豐富的大夫,如若能更詳盡地了解傷科,我想理解起來更加便捷,而且會有自己的認知,如此去授課效果豈不是更好?”
孫父起身,也不坐了。
“今日老夫先告辭,回家安置一下,明日開始帶着我的那些無所事事的老友,一起過來跟着聽課。”
周恒非常高興,這些人如若聯合起來,算是将太醫院的人全都籠絡住了,要知道這些禦醫都是世襲的,抓住這些禦醫家老人的動态,他們敢炸毛?
“好,那明晚開始等着孫老伯了。”
孫父起身告辭,周恒親自送到樓下。
周恒捏着掌中的玉佩,這才拿起來仔細看了一下。
這玉佩的玉質極為細膩透亮,是一個月牙形狀,上面雕刻的是一個沉睡的壽星佬,月牙的上下都是桃子,背面是一頭鹿還有酒葫蘆。
如此雕工精細,加上這樣的材質,絕對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不過這壽星佬代表什麼呢?
想了半天也沒有個頭緒,周恒将玉佩揣入懷中,就在此時身後響起薛老大的聲音。
“你看啥呢?”
周恒猛地回頭,将他吓了一跳,周恒看看大廳内擁擠的人,搖搖頭覺得薛老大這個時候在這裡有些不解。
“你沒去串串香看看,那裡售賣的如何?”
薛老大抄着袖站在一旁,一點兒都沒有擔憂的神色,反倒有些洋洋自得。
“别擔心,賣的相當好,我剛從那邊回來,後面準備的肉丸都已經賣空了,正在加工着,那些派去排隊的人都撤離了。”
周恒有些詫異,不過才兩個時辰,這邊準備的材料就售空,可見生意相當的火爆,難怪薛老大有閑情逸緻過來找自己炫耀。
“不錯,那你抽空去城西和城北那兩個鋪子看看,如若收拾好了,這兩天就一起開。”
薛老大沒動,隻是歪頭看向周恒。
“我咋覺得,你有事兒瞞着我?”
周恒白他一眼,“讓你去就去,哪兒那麼多廢話,我去看看秋娘。”
薛老大将手拿出來,微微蹙眉看向周恒。
“你真的要将秋娘留下?”
周恒點點頭,“有何不可?”
薛老大臉上更為嚴肅,“你要娶她?”
周恒一怔,“怎麼如此說,我并未說過要娶秋娘,她養父離世,臉上的傷還沒好,如此如何離開,再者世子不是沒查到什麼,那就先留下,至于做什麼,之後我有所打算。”
薛老大松了一口氣,“我隻是覺得她雖然可憐,可與我們相識過于奇怪,再者也不知根知底,如若有别的心思就難說了,還是敬而遠之的好,再說你要是娶秋娘,秀兒小姐怎麼辦?”
這回換做周恒蹙眉了,這薛老大說得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回身看看周遭,見沒人看過來,才壓低聲音說道:
“你怎麼如此八卦,秀兒是我妹子,當做親妹子一樣對待,那是親人,我從未說過想要娶她。”
薛老大白他一眼,“你說你咋就看不明白,你不知道秀兒小姐對你的情誼?從你被官府帶走,到後來在京城安置,哪一次不是情深義重?你跟我說當她是妹子,可秀兒怎麼想的你知道?”
周恒沉默了,他真的沒往這方面想,一個資深的單身人士,即便和女人打交道,也都是病人或者同事,一個女人喜歡自己,這是什麼感受,難以想象。
至于秀兒,他真的沒往這方面想,之前是因為劉秀兒是官家小姐,與自己身份天壤之别,自從認了妹子也全心全意的對待。
後來來了京城,也是因為答應了劉仁禮,要好好照顧劉秀兒,再者對于婦産科,确實沒有别人更為适合,眼下薛老大都能看出來,可見此事不假。
不過他可是一個穿越者,如若真的要在大梁國娶妻生子,那就意味着再也回不去了,或許就是因為這個,所以他遲遲沒有想過感情的事兒。
薛老大有些着急,見周恒遲遲不說話,擡手戳戳他。
“你想啥呢,咋不說話?”
周恒擡眼看看他,歎息一聲說道:
“此事不要操心,我沒有娶妻的打算,并非對誰有何意見,而是壓根沒有這個想法。”
薛老大的目光下移,擔憂地看向周恒的腿間。
“你是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