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歇爾怔住了,沒想到周恒看過之後來了這麼一句,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似乎不死心,舉着土豆的袋子解釋道:
“親愛的先生,你可能不了解這個金種子,這個東西既可以當做菜品,也可以充饑.......”
周恒擡起手,阻止了他的話。
“這個東西我見過,當然不是在京城見過,你們喜歡将它煮了吃,或者跟牛肉一起炖,味道确實不錯,不過這并非你們西班牙帶來的,它太新鮮了,想來是路上用物品置換的。”
此言一出,米歇爾臉上頓時震驚了。
他半晌都沒說話,随後單膝跪地,手扶着兇口,周恒的見識出乎他的想象。
“親愛的先生,請容忍我的愚昧,剛剛在您面前賣弄了,如若您方便可以跟我去住所,我們所有的存貨都在住所,您看看是否有感興趣的東西。”
周恒笑了,“不急,等一下看看他們将食物是否準備好了,如若弄好了,我跟你們去看看,既然認識了就是朋友,總不會讓你們餓着凍着。”
米歇爾擡眼看向周恒,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感謝這個陌生人。
船舶損失大半,他們的族人也剩下不過二十多人,能變賣的東西基本已經變賣,卻得到這個人的幫助。
“親愛的周先生,我覺得自己前世做了什麼感動上帝的事兒,才派您來拯救我們!”
周恒不自覺地抖了抖身子,看來自己溜須拍馬的功夫不到家啊!
瞧人家,出口就是這樣動聽的話,這句要記下來,改成中國風的用一用。
就在此時,薛老大進來了。
看看三人,尤其是單膝跪地的米歇爾,這家夥竟然抓着周恒的手,眼中還帶着淚光,一時間忘記自己要說啥了。
“準備好了?”
薛老大點點頭,“吃的都準備好了,裝了一車。”
周恒起身,看向朱筠墨。
“世子想跟我們過去看看嗎?”
朱筠墨趕緊站起來,一副周恒要甩了他的架勢,趕緊湊到周恒身側。
“去,為什麼不去,我想看看他們是不是都是這個長相。”
周恒懶得多說,“行那我們出發。”
說着幾人下樓,屈子平已經站在回春堂門前,一個個食盒已經被裝好車,見到周恒他們趕緊朝着幾人施禮。
“老闆。”
周恒頓住腳步,示意屈子平到近前來,将那房契展開。
“這個地址你們可知曉?”
屈子平看看,擡眼辨别了一下方向。
“知道,這裡距離回春堂不遠,正好在世子府和回春堂中間。”
“那好,你去找十幾個人,将這裡整理一下,今晚我們回春堂的人就搬到這裡住。”
屈子平一聽,瞬間瞪大了眼睛。
跟着老闆這些日子,他已經很少能被刺激到,之前被贈予巨款和房子的事兒,他也聽聞過多次,這顯然也是如此,趕緊用力點點頭。
“行我現在就去安排,挑選一些手腳麻利的,然後讓張嬸子她們也跟着過去,布置這些張嬸子她們最有經驗,直接也分配一下住處。”
周恒滿意地笑了,“還是子平知曉我的意思,晚上派人去蘇将軍府邸,将冬兒和盛兒也接過來,從櫃上支取一些銀子,不足的被褥和家什直接置辦齊,我們也該收拾一下準備過年了。”
屈子平稱是,幾人分乘三輛馬車,在米歇爾的指引下,朝着城北走去,拐了很多路口,最後在一處窄巷前停下,顯然車馬已經進不去了。
米歇爾滿臉的不好意思,朝着周恒笑笑。
“我們租住的地方就在巷子裡面,我叫人出來幫忙搬東西吧。”
周恒點點頭,米歇爾撒丫子跑向巷子裡面,朱筠墨這才問道:
“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會說藩話?”
周恒撇撇嘴,“又不難,聽人說說就知曉一些,簡單的能唬唬人。”
周恒總不能說,這是我們義務教育裡面必須學習的吧,有些東西無論是誰都不能說。
朱筠墨看看周恒,顯然對周恒身上多那麼一兩點特别的東西,已經習以為常,并沒有過多糾結這個問題。
隻是一臉疑惑地,朝着米歇爾消失的巷子望了望。
“你跟他說了什麼,這人怎麼這麼感動,難道他拿來的那些東西很有用?”
周恒笑着看向朱筠墨,看來還是朱筠墨了解自己。
“何止是有用,這些東西如若拿到,什麼災年都不怕了,這些東西比麥子生長周期短,不挑剔土地,即便遼北地區也可以種植,如若推廣開來,大梁國将沒有餓死的災民。”
朱筠墨怔住了,完全沒想到周恒能如此說,如若真的能做到這樣,這堪稱神物。
所有的暴亂、征戰、天災人禍,不都是因為民不聊生無法自給自足,如若真的能做到這樣,簡直是太平盛世。
朱筠墨一把抓住周恒的手臂,極為用力,盯着周恒的眼睛,一眨不眨。
“你說的可是真的?”
周恒嚴肅地點點頭,“是真的,不過我不确定他們有多少,如若東西少,需要培育的時間就要很長,如若東西多需要的時間就很短,你們沉住氣,淡然對待就行,我來和他周旋。”
正說着,米歇爾跑了出來。
身後跟着幾個人,他們身上穿得比米歇爾還要少,一個個探頭出來,謹慎地跟着走到近前。
周恒這才下車,薛老大已經将所有的食盒和幾個包裹搬下來,朝着這些人比劃了幾下。
米歇爾身後的人沒急着上前搬東西,而是跟着米歇爾,走到周恒近前,單手扶着兇口,給周恒見禮,湊上前扯着周恒的手,親吻手背。
“感謝上帝,您是拯救我們的使者吧。”
周恒笑了,示意他們先搬東西。
“有緣認識,我還通曉你們能聽懂的語言,這就是天意,先将吃的東西搬進去吧。”
米歇爾揮揮手,瞬間感受到,他在這些人中很有威望,這些别看餓的骨瘦如柴,搬東西尤其是吃的,那是使不完的力氣,片刻将東西搬空。
米歇爾引着周恒,朝巷子裡走去。
朱筠墨剛剛聽了周恒的解釋,完全沒了之前的滿不在意,緊緊跟着他們的腳步。
片刻來到一個院落,這裡就像是大車店,非常髒亂,污水就從門前流過,自然形成了一個水溝,即便是冬日,那惡臭的味道也無法阻擋。
周恒仿佛沒有聞到,朱筠墨也沒有掩鼻,跨過水溝,來到院落裡面,破舊的房屋年久失修,似乎下一刻這裡就要坍塌。
米歇爾的臉上,都是尴尬的笑容。
“讓先生來到這裡,實在是有些過意不去。”
周恒環顧一眼,搬完東西,出來的人也就十幾個,這和米歇爾介紹的有些出入,難道這些人還有出去兜售的?
這個想法讓周恒有些擔憂,如若真的有别人也留下這些種子,那就是為自己樹敵啊。
“你的人,都在這嗎?”
聽到周恒說出的熟悉語言,院子裡面的人都一臉興奮,趕緊圍過來。
米歇爾歎息一聲,“我們之所以錢财都用光了,主要就是因為有六個人要麼受傷要麼重病,這些錢幾乎都給他們看病用了。”
周恒恍悟,到了沒吃沒穿的地步,還能不抛下同伴,這個人是個有情義的。
未等周恒說什麼,一個大嗓門在外面吼叫起來。
“卷毛的,趕緊滾出來,房租想欠到什麼時候?今天都特麼給我滾出去,不然打斷你們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