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略上藐視對手,在戰術上絕對重視對手,’熊英還是懂得這個道理的。他立即命令三隊軍兵停下,進入戰鬥狀态并布置陣勢,呈上中下三層擺開迎敵。押後隊的五行軍布置到了最前端,飛豹軍和磐石關舊部軍馬居中,可林禮部的軍兵則斷後,形成了前中牽制,後中制衡之勢。
說句實話,如果飛豹軍等舊部不受控制,臨戰聚反,前後軍兵可圍而殲之。其實這就是一個三才陣。五行軍在前則為‘天’,居中的飛豹軍等舊部則為‘地’,後面的就是三才中的‘人’了。前後合圍形成天人合一之勢,居中的就是網裡的魚蝦,隻有任人捕撈的份兒了。
這是對己,當然這隻是萬一。如果雷毅等三将不是高正亭的死黨,那麼他們也不會冒死解救高正亭了。飛豹軍更不會,熊慶本身就是卧底,況且他當初訓練飛豹軍時和軍兵卧則同榻,食則同台,有深厚的弟兄感情的。雖然不能做到百分之百的親近,但是百分之七十還是願意跟随熊慶的。比如,臨陣脫逃的那批人就是那百分之三十。
雖然比較可靠,但是熊英還是要有所提防。這樣布置也是利大于弊。一緻對外的話這陣就更厲害了,就像大海裡的浪頭,真要是戰起來,前排大浪撲過去,再來中浪碾壓,就這兩浪過去,第三浪隻有撿戰利品的份了。若遇見強敵改變戰術,運用三才陣中的‘疊浪’,一浪拍打一浪,連綿不絕,就像轉動的風車,直到把對方拍在沙灘上為止。
道教的九字真言:‘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或“臨兵鬥者,皆數組前行”,大概就是從戰争中的對陣中悟出來的。可見,一場戰争對陣法巧妙合理的運用就是制勝的關鍵。
熊英等剛擺好陣勢,黑摩爾就到了。一看這小子就是剛出道,在銀稚狼身上左搖右晃,趾高氣揚,眼睛不朝前看都瞥到了天上。
熊英大老遠看着他就冷笑,“這小子倒是和我一個脾性。就是不知道實力和脾氣能不能成正比。”
黑摩爾雖然尾巴翹上了天,他一點兒也不糊塗,那是做給對手看的,用的是障眼法。他對對面的情況絕對了如指掌,要不怒威會派一個目空一切的家夥做先鋒?
黑摩爾目測距離後右手一揮,命令隊伍停下。八個擎着不同顔色的旗手揮舞着旗子穿插舞動起來。軍兵立即分八路,一路跟随一名旗手,也就不到一刻鐘的時間戰陣結成。
“模仿我中原伏羲八卦衍生的八位陣。哼,未入精髓,隻學皮毛爾。”熊英看見黑摩爾也擺開了陣勢,冷哼了一聲,這才向衆将群裡掃視了一眼。衆将都躍躍欲試,小矬子方鐘當仁不讓,第一個跳出來讨陣道:“先鋒大人,方鐘願打頭陣。”
一般打頭陣的叫試陣,派上去的戰将必須是實力戰将,必須一戰而勝,這樣,才有利于鼓舞軍隊的士氣,令士氣高漲。如今這第一仗可是關鍵的一仗,正兒八經的面對面,這是雙方實力和氣勢的較量,先鋒軍對先鋒軍,所以必須要赢。
熊英也見識了方鐘曾經瞬間就将刑場四根木柱打折,那速度與激情讓他看好方鐘。當然,他知道黑摩爾不了解方鐘。吭!就這小掐吧,也有點兒扮豬吃老虎的意思。他當下點點頭,“方鐘,你要小心了!第一……”
“知道了。”
熊英剛想交代幾句,才說‘第一’兩個字,面前方鐘影子一閃就呼嘯着向戰場而去。知道了三個字遠遠傳來。熊英噗嗤一聲樂了,這小矬子,個子雖矮,卻是個急脾氣,但願第一戰我沒看錯你。随後他命令擂鼓手擂鼓助威。
擂鼓手是一個彪形大漢,膀紮腰圓,赤着雙膊露出腱子肉。
“咚!”
“咚!”
“咚咚咚……”
鼓聲一響,将士們士氣大振。腰闆也挺起來了,兇脯也鼓起來了,精神頭也高漲起來了。
方鐘第一個出戰他有自己的想法,自從戰前報到,寸功未立。先來就弄了個敵我不分,還差點揪了姜耀的腦袋,雖然錯誤可恕,實則尴尬至極,後來好不容易找到組織了并設下‘詐降計’‘反間計’。‘反間計’還沒有正式實施了,就被莫名其妙地抓了,還差點腦袋搬家,再後來被熊英、向龍所救,也很尴尬。
方鐘心裡也郁悶啊,“我師父那也是鼎鼎有名的仙人,把追日靴都送給我了,讓我陣前立功,報效禹王,怎麼教出我這麼一個糊塗蛋?不行,我得給師父長長臉,所以一看到有仗打,他立刻喜上眉梢,第一個出來挑戰。
“鞥!我這尴尬人必須打赢這第一戰。”方鐘心裡憋着勁暗暗跟自己打氣。他穿着追日靴,那家夥日行千裡都不止,不知道比駿馬還要快多少倍。一眨眼的工夫來到兩軍陣前,放下一對小棒槌先運了運氣,高聲喝道:“對,對面有人沒?快,快出來給,給小爺棒下受死。”
黑摩爾盤着雙腿蜷坐在銀稚狼上正看着天那,聽到一個小細嗓還磕巴嘴嚎叫,當時就樂了,“什麼話?上萬人都在這了,丫丫叉叉的,你看不見?”他向前方瞅了瞅,見是一個小矬子站在陣前,嘲笑聲裡看向盾步:“吭!你看見沒盾步,這就是你說的厲害人物。哎吼吼吼,可笑死我了。”
盾步面色一窘,心裡雖然生氣,可剛丢了磐石關也沒話說,别人嘲笑也得忍着,挂出一絲笑容拱手道:“黑先鋒,這個人不算厲害,後面的才是。”
“那好!既然不厲害,這人交給你了。能搞定吧?這可是第一戰?!”黑摩爾忍着笑傳令道。黑摩爾當然知道第一戰的重要性,他沒見識過方鐘,所以問盾步。盾步說不厲害,他心裡就有點兒輕視熊英的意思,“耶嗬!你什麼意思?第一仗派出個矬子,寒顫我西盟無人呢。”他哪想到這下正中了熊英的計了。
盾步剛想出戰,手下一名偏将名叫獨龍噸的看不上了。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你這是幹什麼?惡心人嗎不是。他閃身出列禀道:“盾守将,殺雞焉用牛刀,這小矬子交給我了。”
盾步看看獨龍噸,點點頭,“嗯!獨龍将軍小心了。”
黑摩爾瞄了一眼獨龍噸沒有吭聲。
從形态上說黑摩爾已經認定他們赢了,對方和獨龍噸那都不是一個檔次的戰将,懸殊太大。你看看方鐘,細腰不夠一搻(nuo),剁吧剁吧不夠二斤肉,能有什麼本事?獨龍噸就不一樣了,他是個矮胖子,但是比方鐘要高出一個半頭,五大三粗,膀紮腰圓,活脫一個立着的大石磙,手裡拎着一柄超大号的鐵錘,上稱約一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斤。
有一點令黑摩爾擔心的是方鐘個子小身體肯定靈便,還是飛毛腿,獨龍噸塊頭雖大,力氣也大,但是身體笨重,行動笨拙,也吃着虧,但是他堅信方鐘到不了獨龍噸的大鐵錘前。挨不到對方身邊你打個什麼勁兒啊?!這是黑摩爾的内心想法。
再說獨龍噸得到命令,一手端着大鐵錘向方鐘走去。
“咚!咚!咚!……”
獨龍噸的走動把大地都顫動了。他那模樣令人忍俊不禁,軍兵是想笑不敢笑,那模樣也夠滑稽的了。從後面看就像是一個大石磙在推着一個大圓球做運動;從前面看像是一個大圓球拉着大石磙在移動。這樣的場景不要太搞笑了好不好。
方鐘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他看見一個黑骨倫頓,圓鼓倫頓的家夥向自己滾來,心裡也打鼓,“我的娘啊!這家夥還是人嗎?這鐵錘,得多大的力氣才能拿動啊!我該怎樣赢他呢?”方鐘小眼睛轉了幾圈,嘴角溢出笑容,心裡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咚,咚,咚’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最終‘咚’地一聲停了下來,大鐵錘把地砸了一個坑。
獨龍噸使勁兒睜了睜眼睛,從肉眼的縫隙中瞅瞅方鐘,還沒說話了先運氣,然後甕聲甕氣地喝道:“嗨!小矬子,商量個事?把性命留下,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