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許定,不一會兒,一名莊勇沖上來,慌急道:“那韓暹帶着人又跟上來了。”
“起行!”暗衛統領歎了口氣,站起身來。
許太公沉默片刻之後,歎了口氣道:“将軍且自去吧,這般下去,沒人逃得出來。”
“不行。”暗衛統領斷然道:“我等奉了嚴令,必須将許家老小安然帶回去。”
“隻是……”許太公還要再說,對方已經粗暴的打斷:“軍令如山,許公莫要再說,走!”
“事到如今,還能走去哪裡?”一聲張揚的大笑聲中,寒邪已經帶着人馬趕到。
暗衛統領面色一變,厲聲喝道:“結陣!”
數十名暗衛還有上百名許莊的莊勇迅速結成陣勢,人數雖然不多,卻帶着一股視死如歸的氣勢。
三天逃命下來,大半莊勇為了保護隊伍前行,死在了亂軍之中,如今,也隻剩下這點人馬了,但所有人都清楚,隻憑這百來号人,根本不足以抵擋對面那近兩千名袁術的軍隊。
“其他人,快走!”暗衛統領一把拔出手中的寶劍,帶着四名暗衛,護送着許太公繼續前行。
“嘿,又想走?那便讓你走,衆将士聽令,不必管那些人,給我全力圍殺這些賊兵!”韓暹看着對方的動靜,不屑冷笑,這方圓數百裡都是他們的地盤,就憑對方這種行軍速度,就算讓他們一天,又能如何?
他不着急,這樣一點點不斷地蠶食對方的人馬,讓韓暹有種當世名将,指點江山的錯覺,不管是不是錯覺,但這種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真的很不錯。
“殺!”“殺!”“殺!”
近兩千名戰士開始對着這支不足兩百的部隊一步步靠近,箭簇不斷的飛起,朝着那單薄的陣型掠過來。
有人中箭倒地,旁人卻沒有皺一下眉頭,既然願意留下來,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踏踏踏~”
清脆的馬蹄聲在空曠的大地上響起,正在帶着一群百姓脫離戰場的暗衛統領擡頭一看,但見一人一騎,正在大地上飛奔而來,那速度,遠超尋常戰馬,隻是眨眼間的時間,已經能夠看清楚對方的身影,眼前不由升起一抹喜色。
“溫侯!?”暗衛統領将許太公交給身邊的人,翻身上馬迎了上去。
正在飛馳的呂布聞聲朝這邊看來,速度卻是沒有絲毫停歇,不一會兒,便已經沖到近前。
“卑職參見溫侯。”暗衛統領連忙在馬背上參拜道。
呂布點點頭,仔細看了看此人,卻是有些印象,不怎麼出衆,但卻常常在劉協身邊出沒,若非見得多,他還真的難以一眼認出對方。
一雙虎目,在許莊一行人身上掠過,沉聲道:“這些便是陛下要接應之人?”
“不錯!”暗衛統領點了點頭,一臉期冀的看向呂布身後:“不知溫侯此番帶了多少人馬前來。”
“五百鐵騎,明日便可趕到。”呂布淡然道,騎兵的速度雖然比步兵快,但尋常戰馬可沒有赤兔這樣的腳力和耐力,他将部隊交給了樊稠,單人匹馬率先趕來。
“明……明天!?”暗衛統領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不過想想也是,昨天自己才将消息以飛鴿傳書送出去,就算反應再快,命令傳到呂布那裡的時候,恐怕也已經是今天了,呂布能這麼快趕來,是占了戰馬的便宜,但尋常騎士可沒有赤兔這樣的好馬。
不過知道是一回事,現實又是另一回事。
現實就是,他們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等到明天了,那百多名莊勇和暗衛,根本不可能拖延那韓暹太久。
想到這裡,暗衛統領苦澀道:“溫侯還是先撤吧,賊軍已來,莫要平白丢了性命。”
“那你呢?”呂布聞言,也不多言,隻是詫異的看了這暗衛統領一眼,雖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能夠經常出入劉協身邊,顯然頗受劉協信任。
“卑職?”暗衛統領苦澀一笑:“卑職有聖命在身,必須保護許家老小安全,就算失敗,卑職也要死在他們之前。”
“将軍這是何苦?”一旁的許太公聞言有些感動,這才是真正的忠君之士,隻為天子一句話,甯願死也不違背。
“不錯。”有些驚訝的看了此人一眼,呂布有些滿意的點了點頭,自己這位女婿駕馭人的手段還真是不一般,冷俊的臉上閃過一抹苦苦的笑容:“爾等可以好好休息了,明日一早,待我麾下趕來,再一起上路。”
“呃……”看着呂布自馬背上摘下雕弓,暗衛統領連忙道:“溫侯不可魯莽,那韓暹麾下,足有兩千人馬!”
“兩千人?”呂布一咧嘴:“很多嗎?”
雙腳在馬镫上一踩,赤兔馬在短暫的歇息之後,再度爆發出驚人的爆發力,化作一團紅光,朝着戰場方向掠過去。
“兩千人……不多嗎?”暗衛統領看着呂布離開的方向,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戰場上,雖然戰鬥規模并不大,但卻異常慘烈,那些知道必死的将士發起狠來,在短兵相接的一刹那,便讓沖上來的袁軍趕到一陣頭皮發麻,哪怕身體被數把刀槍通傳,尤自不甘的往前沖,許莊莊勇如是,那些暗衛戰士也如是,這一刻,生命在他們眼中,仿佛失去了意義,敵人的生命沒有意義,自己的生命,似乎也同樣沒有意義。
慘烈的殺伐氣息,哪怕相隔三百步的距離,呂布依舊能夠感受到,看着那漸漸要被袁術兵馬圍攏的小方陣,呂布輕喝一聲,原本已經很快的赤兔馬,速度似乎又提高了幾分,如風馳電掣一般,沖向密密麻麻的賊兵陣容。
那袁軍之中,似乎也發現了呂布這支不速之客,立刻分出兩百來人迎上來。
呂布冷笑一聲,六枚箭羽同時搭在弦上,右臂猛然發力,瞬間将一張五石強弓拉的圓如滿月。
“咻~”
幾乎沒有瞄準,随着弓弦震顫,六枚利箭以肉眼難辨的速度,頃刻間已經越過那兩百步的距離沒入陣中。
“噗噗噗噗~”
一連串的利器入肉之聲裡,正在沖鋒之中的袁軍将士瞬間倒了一片,那六枚箭簇,可不止是射殺了六人,每一枚箭簇,在貫穿人體之後,速度不減,迅速沒入另一人的身體中,至少能夠穿透三人。
隻這一輪箭簇,便有近二十人倒地,原本如虹的氣勢被殺的一窒,但那一邊,呂布卻沒有絲毫停止的意思,一把抄起箭囊之中剩下的六枚箭簇。
彎弓、搭箭、拉弓弦,整套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對面的袁軍甚至還沒有從上一輪箭簇的驚駭中回過神來,緊跟着六枚箭簇已經再度射到,又是一片人仰馬翻。
而呂布也收起了雕弓,自馬背上摘下方天畫戟,一頭沖進了人群中,方天畫戟看似随意的一拖,便帶起一道皿色的寒芒,六名還沒明白發生了何事的袁軍将士人頭飛離,帶起一片皿色。
緊跟着便是一招亂舞,看似随意的舞動,卻帶着一股妖異之感,一道道迷亂人眼的寒芒以呂布為中心擴散開來,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定格了一下,緊跟着,那看似緩慢的寒芒已經在無聲無息間擴散開來,在一群袁軍将士驚悚的目光裡,方圓十丈之内,有二十多人就這樣保持着沖鋒的姿勢直挺挺的倒下,然後再下一刻,一簇簇皿花如同綻放開來的禮花一般向四周彌漫和擴散,死亡的氣息與恐懼更是在一瞬間填充在在場所有人的心間。
赤兔馬已經停止了狂奔,一人一騎,猶如自地獄中走出的幽冥使者,帶着死亡的氣息,自那綻放的鮮皿中踱步而出。
僅僅這麼不到盞茶的功夫,兩百人的部隊便沒了一半,剩下的人,看着如魔神一般的呂布,哪還有再戰的心思,不知是誰,一聲呼和,燃油一群人如夢初醒般瘋狂的吼叫着,調頭就跑。
呂布并沒有再追殺,隻是這麼不緊不慢的跟着,任由那幫已經被吓破膽的将士,将他們自己的軍陣沖的七零八落。
前方,正在指揮戰鬥的韓暹突然發現軍陣中傳來一陣騷亂,不禁大怒,厲聲喝道:“何人擾亂軍陣!?”
“将軍,賊人的援軍來啦!”
一名校尉臉上帶着驚恐的神色,跌跌撞撞的來到韓暹面前。
這裡雖然不是袁術的腹地,卻也是袁術的地盤,哪來的什麼援軍?
韓暹看着眼前手下失魂落魄的樣子,也不禁有些心虛,詢問道:“有多少兵馬?”
“一……一個!”
“多少?”
“一個。”
“啪~”一個巴掌狠狠地甩在對方的腦門兒上,韓暹幾乎是咆哮着怒吼道:“一個!?”
“是……”
“一群廢物,隻有一個敵人,怕什麼!難不成他還是天神下凡不成!”不等對方回答,韓暹又是一個巴掌拍過去。
就在這時,人群似乎更亂了,原本緊湊的陣型開始變得混亂不堪。
“怎麼回事!?”韓暹見狀,不禁皺眉道。
“将軍,那人,是呂布!”小校小心的提醒道。
“誰?”韓暹聞言,僵硬的扭頭看向小校。
“呂……呂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