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徐晃一場夜襲,雖然因為人數的關系,未能盡全功,但經此一戰,白波賊也傷了元氣,短時間内,難以再起,長安東面之患,卻是可以暫解了,至于西面的馬騰、韓遂,郭汜并未在意。
樊稠、張濟,加上後來派去的李蒙、王方還有李利等西涼衆将,更聚集了足有六萬西涼大軍,足以應付馬騰韓遂的兵馬。
長平觀,馬家大營,馬騰跪坐在帥帳之中,想着如今的局勢,心中不禁生出幾分退意。
此番他暗中奉了楊彪的矯诏,本以為李傕離京,劫掠颍川,三輔之地必然空虛,又聯合了韓遂、白波兩路兵馬,原以為可以趁虛而入,攻入長安,輔佐陛下重振漢室,也重振他馬氏一門。
不想征戰近月,竟然沒能奈何一幫西涼将領,那樊稠一身勇武,不在馬騰之下,張濟、李蒙、王方這些西涼老将戰陣經驗豐富,再加上他此番盡起隆右兵馬,聯合韓遂,雙方加起來也不過四萬兵馬,而西涼卻派出六萬大軍對敵。
兵力上處于劣勢,将帥之上也并沒有太大的優勢,這一戰打的相當苦悶,而且僵持日久,軍中糧草也已經快要接濟不上,再打下去,單是兵糧耗盡,就足以讓他們這支聯軍遭受滅頂之災。
“将軍,少将軍回來了!”一名親衛昂首闊步走進來,向着馬騰一禮道。
“讓他進來!”馬騰聞言,搖了搖頭,将心中那股無奈抛之腦後。
“父親!”一名少年大步走進來,雖然面上還帶着幾分稚氣,卻頗有幾分英雄氣概,一雙虎目精光閃爍,煞氣隐隐,不敢直視,此人便是馬騰長子,馬超。
“我兒如此匆忙,究竟有何要事?”馬騰看着馬超,微笑着詢問道,對于這個長子,馬騰還是十分喜愛的,雖然過了今年,才滿十八歲,但已經能夠提槍上陣,在羌人中,闖下好大的威風,他日隻需細加磨煉,未來必是一員虎将。
“父親,剛剛得來消息,白波賊趁着我軍吸引西涼軍主力,妄圖偷襲長安,卻被郭汜麾下一名名叫徐晃的武将所破,如今已經退回河東,長安之圍已解。”馬超沉聲說道。
“哼!”馬騰聞言,不禁冷哼一聲道:“區區蠢賊,也敢妄圖觊觎神器!”
雖說名義上是聯軍,但馬家乃将門世家,如今雖然沒落,但骨子裡對正統卻是極為看重的,白波賊無論他身後有什麼背景,但賊就是賊,哪怕如今迫于形勢,暫時聯手,對于這幫人,馬騰還是發自骨子裡的厭惡,若有機會,他會毫不猶豫的将這幫蠢賊給滅掉。
“父親,那現在怎麼辦?”馬超點點頭,他也看不慣這些賊寇,不過如今沒了白波賊牽制,他們就算破了眼前的西涼軍,也無力再攻長安,更何況若真的死戰到底,他們的家底恐怕也得敗光了,西涼人口凋零,兵馬本就不容易招募,若将這邊的兵馬都給折進去,那以後别說勤王護架了,恐怕連自保都難。
馬騰雖然與韓遂冰釋前嫌,但馬超對于這位名義上的叔父,卻是打從心底厭惡,他可不相信若他們損傷太大元氣,那韓遂會坐由他們卷土重來。
“去支會你文約叔父一聲,退兵吧!”馬騰無奈歎息一聲,白波賊既然退了,那他們這一路獨力難支,不如早早退去,休養生息,同時也靜觀時變,隻待朝中再有變動,自己再重新卷土重來不遲。
“喏!”心中雖然不願,但軍令如山,馬騰既然已經下令,斷無更改可能。當下應諾一聲,轉身離去。
與此同時,韓遂也得到了白波賊兵敗的消息,正想去說服馬騰退兵,卻見馬超已經進來。
“孟起此來,可是壽成兄有何要事?”對于馬超不經通報,徑直進來的行為雖然惱怒,但寒月城府極深,并未表現出來,而是一臉溫和的笑道。
“父親有令,命即刻退兵,不得有誤!”馬超鼻腔裡發出一聲悶哼,冷冷的說了一聲,轉身便走。
“嶽父,此人太過嚣張,看我去教訓他一番!”韓遂身後,年近三十的閻行見馬超如此無禮,不禁心生怒氣,厲聲道。
“莫要理他!”韓遂深吸了口氣,看向閻行道:“你暗中将馬騰退兵路線傳于西涼軍知曉,你我趁機退兵。”
“這……”閻行愕然看向一臉淡漠的韓遂,雖說馬超無禮在先,但馬騰畢竟待他們不錯,這樣做,有失道義吧?不過看韓遂臉色,不敢違抗,當即派人暗中給囤聚在另一面的西涼軍通風報信,将馬騰的退兵路線告知西涼軍。
“馬騰要退兵了!”西涼軍大營,得到閻行通風報信,傳來的消息,樊稠皺眉道:“這消息從何處得來?”
“回将軍的話,乃從營外射來。”送信進來的小校躬身答道。
“将軍,會否有詐?”張濟皺眉看向樊稠道。
“張将軍太過小心,左右我等已經準備發動總攻,怕什麼?樊将軍,末将原領一路兵馬沿途截殺,就算其中有詐,諸位将軍也可趁機發動進攻,到時候裡因外和,定能将馬騰一舉成擒!”帳下,衆人還未說話,李利已經搶先站起來,躬身道。
樊稠聞言,不禁眉頭微皺,李利想要功勞,自無不可,畢竟是李傕的侄子,若這信中屬實,送他一場功勳也無不可,但若是其中有詐,折了李利,李傕那裡也不好交代。
正猶豫間,一旁的王方也站起來,躬身道:“将軍,戰機稍縱即逝,此番若能将馬騰擊潰,我軍西面可保安泰,末将願陪公子一同出戰。”
“好!”樊稠見衆将開始紛紛請戰,也不能讓人覺得他膽小怕事,當即點頭道:“便由你二人各領精兵三千,按照信中所述,截殺馬騰,我與張濟、李蒙率領大軍随後趕到,若有不妥,立刻放出響箭求援。”
“喏!”李利聞言大喜,與王方一同起身,向樊稠躬身領命一聲,領了令箭,前去點兵。
另一邊,馬超去韓遂那邊傳了軍令之後,便回來與馬騰一起收拾行裝,一邊派人觀望西涼軍動向,一邊懸羊擊鼓,暗中撤軍。
一路并無異像,衆人也漸漸松懈下來,到了長平觀附近,馬超對着馬騰笑道:“父親,過了那長平觀,地勢便開闊起來,我軍便可一路安全返回隆右了。”
馬騰聞言,不禁點點頭,心中卻仍舊為此戰不能除賊而悶悶不樂。
就在衆人準備迅速度過長平觀,回歸西涼之際,卻聽一聲鑼響,兩面山道之上,突然殺出兩支兵馬,馬騰軍猝不及防之下,被對方輕易截成三段,陣腳大亂。
馬騰面色一變,厲聲喝道:“結陣,禦敵!”
但此刻大軍已經亂成一團,馬騰雖然喝止了周邊部隊,但另外兩端卻已經徹底亂了,兩支西涼軍馬在人群中來回沖突,馬騰軍隊在兩支騎兵來回滌蕩之下,互相踐踏。
馬超見狀大怒,扭頭看向馬騰道:“父親在此安撫軍隊,我去取了那賊将首級!”
“孟起且去!”馬騰此刻見自家軍隊被殺得大亂,聞言狠狠地點點頭。
馬超得令,策馬而出,他胯下乃一匹西域極為少見的西極馬,乃西域商販進獻給馬騰所用,不但神峻異常,而且來去如風,有西涼将士見馬超沖來,想要阻擋,卻被馬超一槍挑落,所過之處,竟無一合之将。
“馬家将士,我乃馬超,爾等切莫慌張,聽我号令,随我沖殺!”馬超一槍将一名西涼将士挑殺,看向四周混亂的馬家軍,厲聲喝道。
他雖年幼,但卻已經久經沙場,一身武藝少有敵手,再加上馬家在軍中的聲望,馬超這一聲厲喝,倒是讓不少馬家軍鎮定下來,迅速向馬超彙聚。
馬超聚集了一批人馬,也不繼續等待,一邊帶着人馬反向沖擊敵陣,一邊讓将士們呼和同伴,讓他們歸隊,不過須臾之間,便已經聚攏了數千人馬。
李利正殺得爽快,突然感覺壓力大增,扭頭看去,正看到馬超正在彙聚人馬,心中不禁一怒,摘弓搭箭,看準馬超的方向就是一箭。
他乃李傕侄子,從小混迹軍旅,武藝不說多強,但這一手箭術卻着實不凡,不說百步穿楊,但軍陣之上,五十步内,卻也能百發百中。
馬超正在聚攏将士,突然心中升起一股寒氣,不及多想,本能閃避一下,卻見一支箭簇幾乎是貼着自己的臉頰劃過,若非自己機警,這一箭便要要了自己小命,心中無名火起,扭頭看去,正看到李利眼見一箭不中,正要再來一箭,當即怒喝一聲:“無恥小賊,看槍!”
抖手間,手中長槍已經帶着凄厲的咆哮破空而出,那邊李利被馬超炸雷般的怒吼吓了一跳,擡眼看時,隻見眼前寒芒一現,一杆明晃晃的長槍已然破空而至,在李利愕然的目光中,洞穿他的兇膛,巨大的慣性直接将他整個人從馬背上拖拽起來,一溜鮮皿摻雜着内髒在一衆西涼軍駭然的目光中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