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武堂的建立,其實在劉協的計劃中,還有一個用途,便是接待那些已經有些名氣或者官職的武将。
比如劉協親自寫信向劉表讨要的黃忠和魏延,或者像太史慈那樣由各州郡官員舉薦過來的猛士,有沒有本事,那得大比之日才能決出來,但至少有了這個身份,可以在長安有個落腳之處,畢竟随着越來越多的人湧入長安,長安的酒樓客棧就有些不夠用了。
當然,一座講武堂,也不可能解決這個問題,為了迎接越來越多的人口入住,劉協專門頒發了一則诏令,允許百姓接納這些往來的人口,收取适當租金,當然,必須向朝廷繳納兩成的管理費用。
畢竟往來的都是些江湖豪強,裡面更是良莠不齊,三教九流無所不包,而且這些人往往有個通病,仗着自己本事大,漠視朝廷律法,劉協之所以讓王越成立專門管理城中治安的部隊,就是為了應付這些人。
百姓登記在冊,一來便于管理,二來真出了什麼亂子,也有迹可循,三來嗎,就是添一些稅收,沒辦法,劉協現在是窮怕了,同時也算給城中百姓謀一條财路,同時也是為了日後興商做些鋪墊。
為了方便外來人口能夠迅速熟悉這座城市,當然,也是為了防止劉協下一次微服出宮遇到迷路這種尴尬事情,劉協特地命人打造了一批路牌,立于長安城各大主幹道,方便行人找尋到最正确的道路。
長安城的百姓這段時間也是非常的繁忙,走在街道上,不時能夠看到百姓推着糧車,臉上挂着滿足的笑容走過。
眼看九月已經過去,秋收實際上已經到了尾聲,跟現代的首都不同,這個時代,哪怕是居住在都城的百姓,一樣要從事農桑來養活自己。
這也是劉協沒有貿然興商的一個重要原因,沒有足夠多高産作物的出現,隻憑如今大漢朝的農業生産力,是不足以解放太多人口去從事工、商這些行業的,當然,也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這個時代的士人雖然不像宋明時期那樣泛濫,但世家的數量已經占據了一定的比重,這些人是不可能從事農業的。
加上最近越來越多的人湧向長安,根據越低京兆尹的統計結果,在長安大比之前,整個關中一帶的在籍人口,有可能會提升一成甚至更多。
長安城中的商販,最近也多了不少,甚至劉協見到了不少西域來的胡商,帶來了許多新奇玩意兒。
一個月的時間,就在這種忙碌而充實的氛圍裡,悄然流逝,甚至連劉協都感覺日子過得似乎有些太快了,很多事情都沒有處理好,時間就在這不經意間流走。
這段時間,倒也發生了一件算起來算是大事的事情,匈奴單于于夫羅派人帶了上萬牛羊前來換回了被劉協扣押下來的大批匈奴勇士以及被斷了腿的匈奴右賢王去卑。
劉協可記得當初匈奴使者在看到斷腿的去卑以及得知數千匈奴兒郎被搧掉時那精彩的表情,不過也并未在意,如今皇權逐漸穩固,軍隊戰力也日趨提升,遠征河套雖然不能,但他也不懼匈奴前來,隻要将直道入口封鎖,匈奴人再怎麼嚣張,也翻不起浪花來。
已經帶了幾分寒意的秋風吹拂着劉協的衣袍抖動,這一次出宮,并不是去秘密會見李儒,因此除了固定跟班衛忠和牛耿之外,他還帶了司馬懿、楊修、丁儀、鐘毓四名書佐一同出宮,也算表示親近之意,而且随着四人入宮日久,說話間,比之以往也随意了不少。
看着這長安城比之上次出宮,似乎又繁華了許多,劉協心中自然生出一股滿足感。
“長安城能有今日之盛景,全賴陛下調度有方。”随行的丁儀不輕不重的捧了劉協一把。
“朕可不敢鞠躬,若非諸位大臣輔佐,隻憑朕一人,可沒這本事,這世上的事,從來不是一兩個人能夠做成的。”劉協微笑道,卻也沒有過于反駁,沒人會不喜歡聽好話,尤其這本就是大實話的時候。
“這珠玉簪不錯。”劉協停在一名胡商的攤販之前,随手取來一枚玉簪,饒有興緻的打量着,以這個時代的工藝水平來說,已是相當不錯,這段時間偶爾會去看看呂靈雎,此刻倒是覺得這枚晶瑩剔透的玉簪與呂靈雎的容貌氣質頗為相配。
“兩隻羊。”那胡商伸出了兩根指頭,用蹩腳的官話說道:“或者半匹綢緞也可以,但必須是蜀錦。”
劉協聞言,不禁皺眉道:“我大漢有五铢錢作為貨币,為何還要用這以物易物的方式?”
胡商聞言,古怪的看了劉協一眼,搖頭道:“你們漢人的貨币,在我們的國家是沒辦法用來交易的。”
“哦?不知道你是來自何處?”劉協聞言,不禁生了好奇之心,詢問道。
據他所知,這西域諸國雖然已經有近百年不向朝廷進貢稱臣,但受大漢朝的文化熏陶還是比較重的,一些接近大漢如居延、伊吾一般的小國,大漢的貨币依舊管用才對。
“我來自貴霜帝國。”那名胡商聞言,一臉驕傲的道。
“貴霜,夠遠的。”劉協聞言,點了點頭道:“本公子出來,不可能拿牛羊的,要不你折算成錢币,等你離開的時候,再用錢币去購買等價的貨物,不是一樣?”
“不行。”胡商搖了搖頭。
“死腦筋。”劉協翻了翻白眼,帶着衆人離開。
“陛下乃萬乘之尊,何必與那番民說這些?。”丁儀搖頭道。
一旁的楊修卻是皺眉看了看周邊的攤販,疑惑道:“陛下未免過于注重這些商販了一些。”
“德祖覺得,這些商販無用?”劉協看了一眼楊修,也不惱怒,隻是反問道。
“士農工商,古來先賢已有定論。”楊修不好直接反駁,隻得借古人之言來反駁。
“古之先賢的話,未必便是對的。”劉協笑着搖了搖頭,看幾人面色變得有些古怪,知道自己這番話于這個時代而言,未免有些大逆不道,當下也不再多言,看向楊修道:“德祖身上可帶了錢出來。”
楊修不明所以的點點頭,自腰間摘下一個錢袋交給劉協。
劉協接過錢袋,從中取出一枚五铢錢,在楊修眼前晃了晃道:“朕不用身份,隻以百姓身份,用這枚錢,便能從那胡商手中買到那枚玉簪,德祖可相信?”
“這……”楊修無奈道:“臣不覺得……”
“那德祖可願與朕賭上一賭?”劉協笑道。
“陛下乃一國之君,怎可如此……”楊修皺眉道。
“若朕做到了,一年之内,德祖當聽朕号令,任何事,不得違逆。”劉協看着楊修,微笑道:“若朕做不到,朕便許你一件事情,任何事情,隻要不是要朕這江山,朕做得到,都會應你。”